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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洛城之争再三起 拼死相搏背后刀 ...

  •   姜芊回到了赵尘的住处,赵尘依旧在床边坐着,看不清神色。
      在听到窗户的动静时,赵尘就知道这一步是他输了。
      他视死如归地坐到仅剩一点蜡的烛前。
      可惜了,这是生死局。

      姜芊带着一身月色,静静坐在他对面,二人对坐一夜。
      等天边泛起白,赵尘顶着两个青色的黑眼圈转过头去,才发现姜芊早就用手撑着头睡着了。
      赵尘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的脸,又到了午时。

      姜芊自然地睁开眼,揉揉眼睛,才对上面前的熊猫眼,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笑声响彻这破旧的屋子。

      她笑。
      她笑对面人的整夜不安。
      她笑龙椅上的人输得彻底。
      她笑风水轮流转。
      她笑这强者为尊的世道。
      她笑她终于赢了一次。

      她停下笑声,看向赵尘惶恐不安的眼睛。
      赵尘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杀了他,让他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或者是押着他威胁司捻,但是他清楚司捻不会重视自己这条命的。
      他还是要死吗?

      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他颤抖着干裂的嘴唇,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姜芊是爱国爱民的大英雄,她是真正的侠女,他本就明白这是个昧良心的事……
      他为什么要臣服明堂?
      他本可以和她一样为天下谋福祉,予苍生福泽……
      当年他惧怕死亡,甘愿叛变自己的理想。
      如今……就是报应。

      他马上就要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话,他再也见不到洛城的人和事,他更没有机会去改正,去造福天下了。
      他这些年并不幸福,但是他真的好想再跟邻居吵吵架,再去吃一顿饭,再编一次竹筐也好……
      可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就是个懦夫。
      罢了,罢了,都是他自找的,若是死在姜芊的刀下,也算一报还一报。

      少女清脆的声音宿命般响起,像是一只无形有力的大手将他狠狠地从绝望中拽出,姜芊平常地说了一句话:“天呐!午时了,快去吃饭吧!”
      “你不饿吗?”

      赵尘越来越低的头猛的抬了起来,眼底的血红似乎都要冒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芊。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呆滞地晃了晃头。
      他再三确认,他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
      是真的!
      她问他,不饿吗?
      他几乎要哭了,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扶着桌子才能站起来,他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好。”

      他们做着一天中最寻常不过的事,吃饭。
      姜芊看着对面的赵尘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又一碗馄饨,心中五味杂陈,心不在焉地划拉一下面汤。
      她觉得,好像做一个不够格的杀手,也不错。
      她知道赵尘是一定会死的,但她不愿意亲手杀死他,反而想要他多活几天。
      想让他死的明白。
      死的甘心。

      她确实存着继续利用他的心思,但也想让他有个明明白白的下场吧。

      姜芊直起身子,环绕四周,默默将视线从每一个绷直腰板吃饭的人身上移开,这半条街叫一个静谧无声。
      姜芊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还敢跟我坐一家店呢。”

      等姜芊再度弯下身子吃饭,周围的声音才又多了起来。
      姜芊弯着身子不敢直,眼睁睁地看着赵尘吃了六碗,耳边才恢复一片喧闹。

      俗话说,有姜芊在就有事,所以吃完饭后,姜芊打算带着赵尘主动找事。

      一整天,他们毫不避讳,玩转洛城,出现在每一家店铺。
      赵尘望着姜芊拉着他衣袖的手,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表达自己心中这样复杂的情感。
      让这个比自己瘦弱很多的身影站在前面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即便自己早已见证过她的实力,但他也不愿放手。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自如的站在他面前,毕竟他在乡邻里是个狠角色,从小到大欺负过他的人都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因为他是个孤儿,毕竟他是个孤儿。
      没有人敢欺负他,也没有人敢站在他身旁了。

      姜芊晃悠了一整天,索然无味。
      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合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
      等的人也一直不来,搞得她焦躁不已。

      直到日落时分,她和赵尘回到住处,感受到熟悉的灵息,她马上明白,不免翻了个白眼,她竟然忘了解锦珉是个聪明人,肯定是守株待兔。
      不多时,她再一次被一群人“簇拥”了。

      赵尘以为他们又要大打一架,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不料,解锦珉淡淡开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姜芊双手抱胸,嗤笑一声:“杀了他,像你一样残忍?”

      解锦珉久久不作声。

      姜芊看似是被困住的人,实则更像是这群人领头的,她平视着解锦珉的衣衫,周身强硬的气势不减半分,威胁道:“你最好是找一个能制衡我的人来,不然我迟早搅得满城风雨,舞到那狗皇帝的头上去。”

      听了这话,解锦珉脸色阴沉。
      没人敢多言半分。

      姜芊肆意自如地穿过一层人,往屋内走,赵尘也紧紧地跟上去。

      姜芊果然守信,自那之后司捻和解锦珉就没有一天安生过,今天拆他们的房子,明天偷偷他们的灵器,直到她将那颗象征明堂威严的契珠狠狠砸碎,留下了一句“不过尔尔”,然后潇洒离去,变故开始。
      契珠一碎,轻可算作意外处置,重便是反叛明堂的大罪。
      那次之后,司捻和解锦珉大吵一架,之后三天解锦珉了无音讯,洛城内人心惶惶,不包括姜芊,倒是包括司捻。
      姜芊做的事基本上不留痕迹,找不到任何证据,可是无论谁来细细推理一遍,都会将矛头指向她。

      夜深人静之时,司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一下坐起,跑到姜芊那儿去了。

      不过三两句话,二人坐在屋顶上的对话就变成了这样。
      “司大小姐,就算我是你眼里很有嫌疑的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全是我干的吗?”
      司大小姐不说话,就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姜芊亮如星辰的眼里寻找出什么破绽。
      姜芊看她哑口无言,便得寸进尺,向司捻靠近一点,道:“就算是我,你又能如何呢?”

      司捻紧紧地看着她的双眼,看多了,就连司捻也不禁承认,姜芊的这双眼睛,着实是如明月般皎洁明亮。当她轻轻眨眼时,散发着的光辉便闪烁一次,你才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够。
      可姜芊的这张嘴,却总是让人……有些讨厌吧。就像一颗皎皎明珠,只是呆在那里你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取下,可你竟根本没有本事将它拥入自己的怀里。
      竟是这般无力。

      想到这,司捻便离开了,二人莫名其妙地散了。

      不料,第二日,竟有一道震惊世人的圣旨。圣旨上写司捻身为明堂修士,勾结外敌,不惜摔碎契珠,公然与明堂决裂,是叛徒,是敌人的爪牙,是卖国贼。
      朝廷下令抓捕司捻,将司捻抓回京城执死刑,甚至威胁三日之内,若没有看见司捻或是司捻的尸体,就要株连九族。
      听说,司捻是被人揭发的。

      姜芊听到这个消息,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笑着将卷好的信纸塞进白鸽的腿侧,将鸽子送向京城。
      揭发肯定不是她揭发的,但“收集”这些莫须有的证据是赵尘的馊主意和姜芊一点点做的。

      因为这点亏心事,赵尘和姜芊两天不敢出门。
      直到第三天,二人贴着门听见外面的风言风语少了许多,才像做贼一般偷偷翻墙出去了。

      姜芊卡在墙上,看着迟迟不上前的赵尘,露出疑惑的神情。
      少年低垂着头,阴影打在他的脸庞,久久不回话。

      姜芊微微挑眉,她觉得,她马上就要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少年吐了一口气,缓慢说道:“姜芊,如果我能活过明天。”
      “我也是想同你一道的。”
      “可我已做了太多错事,这些天下来,我觉得我这个人,其实还不如死了。””

      少年抬眼,正好看见仓皇逃窜的那抹蓝色身影,他微微笑,道:“如果我要死了,你也千万不要救我了。”

      隔着一堵墙,姜芊清晰地听见了少年的每一个字,她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紧紧皱着眉。
      一切的一切,都不曾让她感到快意。

      赵尘追着她翻过墙,少年的步伐十分轻快,仿若驰骋疆场的快马,这几天来,姜芊第一次感受到赵尘身上的少年活力。

      不出两步,前方的拐角便传出凄厉的叫喊声。
      一柄长剑破风而来,裹挟着寒凉的冰霜与丝丝血迹——残月!
      姜芊一掌向前,却不料那剑上灵气逼人。她的一挡,无限的灵气迸发出来,残月一周顿时全是残垣断壁,向姜芊倾倒而来。
      姜芊耳鸣不已,庆幸这墙还算有灵性,不往房屋里倒。
      可惜了,以赵尘的修为,是挡不住司捻的这一剑的,怕是已被碎为齑粉了。

      司捻今日愤怒至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姜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右手覆上了残月。

      姜芊自觉二人又要打斗一场,便一记手刀向司捻劈去。
      一道灵气狠狠撞在司捻身上,余威甚至打破了她的衣裙。
      她却像疯了一样,一步也不后退。
      她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态,只有走向姜芊时稍稍停顿的双腿出卖了她。

      姜芊看着渐渐逼近她的司捻,浑身戾气,一副不杀了全天下人就不会平复情绪的样子,逼得她浑身寒意,连脚都有些抬不起来。
      微微瞥到垂着头的司捻那恐怖如斯的双眼,姜芊暗道不好,心里只想逃跑,还没迈出一步,那疯子又出手了。

      司捻微微抬头,狠狠抓住姜芊的肩膀,借着自身的力量把身形娇小的姜芊按在了一旁还算完整的断墙上。

      姜芊还没见过司捻疯成这般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肩头怕是要废了,不过她多想了,因为下一刻,司捻的手放上了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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