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巫索

5、我哥和王爷

　　18.
　　胸口里的疼痛令我煎熬了一个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便觉得头昏脑胀，隐约像是要生病。
　　我早饭都没吃，将来叫我起床的下人打发出去后我拉开衣襟，发现胸口青紫色的淤青过了一晚上没有消，反而像更重了些。
　　都是那狗屁王爷打的。
　　突然想起来临走的时候师父像是给我塞了些药，就在我起身去想去拿我带来的包裹时，门就被人推开了。
　　那狗屁王爷走了进来，见我一幅衣衫不整的模样又顿住了脚步。
　　他皱着眉看我，“你就永远都不会好好穿衣服么？”
　　我乐了，“这是我的房间，就算我不穿衣服光-着屁-股又碍着王爷您什么事了？”
　　他一听这话立即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没听过这样粗鄙的话，脸红脖子粗地瞪了我好半天都能找到合适的词来反驳我。
　　我见他一脸吃瘪的模样好像连胸口都不怎么疼了，我干脆躺回床上光着脚翘着腿问他，“王爷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
　　我说完这句便闭上眼睛不想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大清早的就要来给人找不痛快。
　　我本以为我这样说了他便会摔门离开，没想到他却没有，反而朝我走过来往我身上扔了个东西。
　　我睁开眼把拿东西拿在手里，才发现，那竟是个药瓶。
　　“昨天晚上，是本王误会你了。”
　　我低头握着药瓶没有出声。
　　他见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不大，听得出来说得十分勉强。
　　其实他是身份高贵的王爷，我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山野草民一个，他没必要真的来跟我道歉的。
　　他如今这样，我反倒觉得别扭起来，攥着那药瓶没话找话地问他，“我哥的玉坠怎么会在你那里？”

　　19.
　　样式相同的玉坠我跟我哥一人一个，上面的刻字不同而已。昨晚他会将我的玉坠认错，显然是我哥的那个在他那里。
　　那王爷扫了我一眼，仿佛我说了句废话，“自然你兄长送给我的。”
　　我几乎要翻白眼，我当然知道是送的，难不成还能是他从我那武状元哥哥手里硬抢的不成？
　　关键是我哥为什么要送他？这玉坠据说是为保我们兄弟平安，我娘千辛万苦求来的。我的那个一直都贴身带着，平日里连我师父想碰一下我都不让的。
　　何况那玉坠大概真的很灵，我师父说我本该活不过二十岁的，有几次他都以为我肯定救不活了，没想到我直到现在依然能活蹦乱跳的。
　　那王爷这才在桌边坐下来，跟我说他们十七岁那年，他曾跟我哥一起随军去了边关战场。后来他们一队人马落了单，被敌人围困在山里。
　　当时我哥为了护他周全，独自领了三十亲兵就杀了出去，那王爷和大部分将士这才有机会从另一路离开得救，不然他们几乎就要全军覆没。
　　“你兄长临走的时候将那玉坠送给我，让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继续听他讲着，发现我哥真的是很厉害，当时他就带了三十个人冲出去，最后竟然突破重围大半人都活了下来。
　　“他在那个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半条命都没了。虽然他从未提过，但我知道他身上的旧伤之后每逢阴天下雨都会复发。”
　　他目光看着窗外，低哑的声音里声音里带了一些沉重的情绪，“那玉坠，当初该让他带在身上的。”

　　我听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摸着良心说，我其实是嫉妒过我哥的。但现在，我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玉坠，突然又有些羡慕起眼前这个王爷来。
　　“这些年边关不太平，你兄长一直在外带着兵东征西战，这玉坠便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还回去。想来他身上的伤，这些年来也都一直没能好好休养过。”
　　我尚在走神，那王爷这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方才提到我哥的时候他眼中流动着的那些情绪，此刻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我便听着他说：“自然是比不得你在山里来得逍遥自在。”
　　我听完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通知我们，我家里来人叫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