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谁是谁的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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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山西南面疑似发现骸骨，警察正在……”
警察在忙着封锁现场，记者在忙着报道，晚上的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抬头看了一下这天色，只是感觉好压抑，也好冷……
这种冷，是泛进心底的冷。我只能再裹了裹毛泰九他给我披上的外套。
毛泰九从报警到现在一直坐在我旁边，我不想说话，他也不打扰我。
我眼神有些空洞，只是茫然地看着警察把一具又一具被包裹起来的骸骨抬起收好，我数了数，好像，是九具。
那是九个曾经鲜活有温度的生命，可是现在她们早已腐烂入泥土……
毛泰九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这是她在他面前第一次这么安静。
他又向警察要了一条毯子，裹在她身上，对她说：“别看了，我叫了司机，待会我们坐车回。”
我听见后，小声地回应说：“好。”
伴着那声好的，还有我那不知道是为谁留下来的一滴眼泪。
可能是为了在这里和阴暗潮湿泥土作伴的她们，可能是为了金振宇，可能是为了我，也有可能，是为了旁边的他……
虽然我在一开始就知道，我遇见这些是不可避免地，可当我真正第一次这么直面这些消亡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难过的压抑，还有悲凉。
“你说，她们会觉得冷吗……”
毛泰九一愣，因为他听见了她的问题，但他不会回答她，因为他作为和那个凶手一样的存在，好像没有资格回答她。
他双手交握，望着远处随意模糊的一点，拇指间漫不经心地摩挲，然后反问她：
“你害怕吗？”
害怕和那疯子做了一样事的我吗？
他感觉自己等了很久，感觉久到足够让他在她面前刻意隐藏起的那些黑暗罪恶都苏醒……
然后他听见她说：
“不，我是难过……”
难过什么？难过那些受害者，还是像他一样的疯子……
“他或许也会难过吧，在杀人的时候……”
“他或许，也很可怜吧……”
“天生的疯子怪物吗？还是一步步没有选择地去当怪物……”
“到底是在黑暗里走了多久，孤独又迷茫了多久……”
“才误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光明和希望，其实是看不见的黑暗和绝望……”
“怀着无尽的苦痛，去打开那扇地狱的门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像是心里藏了很久的秘密，被人轻轻揭开一角，而他又不想去承认。
无措，慌乱……
可是被揭开了又怎么样，那里是积年已久的黑暗，是阳光照不到的背面……
他想说够了，可是他没有，一切的表面都很安静，安静的像她留下来的眼泪，也安静的像他心底涌动的陌生情感……
“如果，有人可以朝他伸一下手，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会不一样吗？怎么可能……
“或许我……”
他还是安静地坐着，也安静地听着，只是到底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他想知道她还要说什么，就那样等着，听见了：
“可以抱一下你吗……”
他没有回答，等到他伸出手想再拒绝时，却是只能把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在她的第一滴眼泪亲吻并沾湿了他的领口的时候，轻轻放下，慢慢地，别扭地，用意想不到地温柔去抚摸她的头发。
他听见了她低低的啜泣，还有一句，“对不起……”
心底开始被愧疚填满，心里开始被痛苦淹没，我想对他说很多话，可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我又对不起他什么呢？
我不想承认，可确实，我好像已经对不起他太多……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没有那么早地去拉住你，更没有在最开始就朝你伸出手，没有在你拉开那扇门的时候，拉住你的手说，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有光……
对不起，毛泰九，真的对不起……
我在之前本该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只顾着自己而把你遗忘……
对不起没有在意你，对不起用自以为局外者的身份，高高在上地旁观着你的人生……
明明我已经进入了你的人生，可我却还在自私地过着自己的人生，留你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了那么久……
留你一个人，没有选择地，最终走近了那个地狱……
车辆在缓缓地行驶，毛泰九看向窗外，夜晚昏黄的路灯光像汇成一条河，车里开着暖风，她正闭眼靠在自己肩上，脸颊上还有残留的眼泪。
很奇怪，为什么会因为她觉得平和……
感受着肩上的重量，他莫名觉得很平和，他又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她靠的再舒服一点。
很奇怪，为什么会因为他在而觉得安心……
明明我对他是一直想逃避的，明明我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可偏偏就是现在，觉得有他，一切都可以安心。
或许我，真的喜欢他了吗……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一躺下就迫不及待地闭眼，这是我早已习惯了的逃避方式。
好像，只要我一睡着，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可是真的无关嘛？
梦里永无止境的黑暗，望不见底的深渊，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好像一直在跑，像要逃离什么，又像要抓住什么。
小孩子的笑声和哭声让我想蹲下来捂住耳朵，可是我不能这样，我只是一直在赤着脚跑，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雪和火在交融……光明和黑暗在交织……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的浓烟把我包裹，我想离开，却找不到出口……
我迫切地想看清浓烟背后是什么，可是我越迫切就越看不真切。
废弃的幼儿园，无人的游乐场，潮湿味道的地下室……
这一切混乱又纷杂，我好像看见了很多人，有幼年的我和毛泰九，有妈妈，有英兰姨母……
还有……
徐文祖……
为什么？会有徐文祖……
为什么，我会想哭，为什么，我会难过……
为什么我最后说的是，对不起……
她茫然地流着眼泪，赤着脚离开这场梦境，在转身那一刻，遗忘了浓烟背后那对紧紧抱在一起的孩子。
……
……
……
【“哥哥，我好怕……”
“不用怕，有哥哥在，小贤就不用怕。”】
徐文祖自床上坐起，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沾湿，他回忆着那个让他喘不过气的梦，望着窗外升起的太阳，他伸出手，让光线落在掌心，想着她然后再一次告诉自己：
一切，都在变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啊。
……
……
……
我坐起来，疑惑地摸上自己的脸，粘粘的很不舒服。
“我，哭了吗？”
我看着照进卧室里的阳光，又是新的一天，我该去便利店上班了。
看着清晨洒进办公室里的阳光，毛泰九喝着热咖啡，接起南相泰的来电，南相泰说表志胜的事被解决好了。
那么她，或许也可以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谁是谁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