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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余添站在门口,淡淡地说了那么一句,紧接着向内极随意地扫了一眼,扫到吴限时,就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是一池平静的湖水,哪怕是有波涛汹涌,也只会隐藏在深处,湖面可能只是微波粼粼而已。

      “师父……”吴限开口,话还未说完,余添却转身就走,仿佛直接无视了吴限的存在。倒是伊月追了出去:“余添哥哥!”剩下吴限一人在房间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余添哥哥,这几日你去哪里了?”

      余添停下来,并未转身,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株青竹一般。他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一瞬后,方道:“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

      “你是去替吴限报仇了么?”

      他没有说话,于是伊月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到他的正脸,却恰好看到,余添眼疾手快地将右臂藏到了身后。

      “你的手……”伊月瞪大了眼睛,“怎么了?”

      “无碍。”

      “还能用么?”她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会能用的。”

      “什么叫会能用?余添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伤罢了。”他不肯告诉伊月,用这一句随意搪塞道。

      “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别问了。”他打断伊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别再问了。”

      伊月垂着眉眼,死死地盯着他藏在背后那只手,心里像有一万根针刺着:“包扎了么?能让我看看么?”说着就要去抓他的手,却被余添躲开了:“别看了。”

      屋内的吴限将门外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来自己听力的确有所长进,二来伊月并未关门,这些话随着风就一个字不落地飘进了吴限的耳朵里。

      师父是为了替自己报仇才受伤的吗?吴限心内五味杂陈,若师父果真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这是不是说明自己之前对师父存有一些误会呢?

      “师父。”吴限看到余添走了进来,直接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受的伤……”

      “不是为你。”他很果断地回答了吴限。

      吴限看到师父的反应,心中了然,附和道:“好,不是为我就好,不然徒儿还怕欠师父您人情呢。”

      “伤好之后,继续练功去,不准偷懒。”余添嘱咐完,转身又出了门。吴限在身后颇为兴奋地回:“好嘞师父!”

      待师父离开,吴限盯着门口,嘴里嘟囔道:“不远万里找伤受,不是为我又是为谁呢?是吧小白?”说罢看向自己床头一只拳头大小的雪人,那是自己最近完成的“得意大作”。小白缓缓转动它的小脑袋,木讷地望了吴限一眼,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自那日起,吴限的每一声“师父”皆是真心实意,每一次修习皆是全心全意,从不偷懒,日日如此,也从不抱怨。就这样,时光若白驹过隙,转眼过去了四年。

      ……

      四年后。

      屋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之上,一位玄衣少年慵懒地倚在粗壮的树干之上,嘴里叼着一根细草茎,今日天气好,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来,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个圆形光斑,他闭着眼,耳边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嘴角便微微上扬,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吴限!下来!”伊月气急败坏的叫喊声着实很不应景。

      吴限微微皱了皱眉,迅速捂上耳朵不再听。

      “厨房里的鸭脖是不是又被你吃光了?!那是我求了余添哥哥好久他才同意买给我的!这是你说吃便吃的?不成不成,这回说什么你都得赔我!”

      “我练功体力消耗大,总是会饿的嘛,下次,下次一定还你。”其实这是师父派给自己的任务,师父说伊月吃那么多荤腥不好,于是这份“痛苦”就只能自己替伊月受着了。

      “你总说下次下次,总没有下次,我不管,那鸭脖我都不舍得吃,你说吃便吃了……”伊月越说越委屈,索性直接蹲在地上掉起眼泪来。

      吴限见自己把伊月惹哭了,一个翻身就从树上落下来,走到伊月面前蹲下,求饶道:“小的错了,大小姐莫要再哭了。”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把…把欠我的鸭脖全都赔我…”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好好,赔你便是。”

      “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大小姐别哭了,让师父瞧见了以为我欺负了你了呢……”

      “你本来就欺负我了。”伊月听到他的保证之后,迅速站起来,可脸上哪有泪珠,全是阴谋得逞之后的得意。

      “装的?”

      “不装如何吃到鸭脖呢?”她颇为挑衅地冲吴限笑了笑后,转身离开了,剩下吴限一人还在原地啧啧叹服着她的演技。

      “师父。”吴限瞧见余添打另外一头走过来,指着伊月委屈道,“她诓我,这事是您让我做的,您得帮我。”

      余添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眉紧紧地皱着,十分严肃地说:“今日是三月十一,你替我跑一趟吧。”他走到石桌前坐下来,吴限便忙为师父倒了杯茶——师父的右腕,如今依然伤着,无法提起重物。余添用左手从怀中拿出一纸药方:“这是托镇中医师新开的药方,到时你直接拿给掌柜看就好。”

      “您答应让我出去了?!”吴限接过来,抬头却发现不对劲,便凑到师父身边,认真地看了看,疑惑道,“师父您是不舒服么?”

      “我没有不舒服,——你快去快回。”

      “天黑前应是回不来了…”他在额前撑起手抬头看了眼天色,“徒儿争取在夜里回来。”

      “好,小心行事,若是遇到危险,万不可知难而上。”余添表现出少有的关心来,这着实把吴限吓了一跳:“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世间众生,皆以私利为首要,你莫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献国形势复杂,你不要什么事都掺一脚,置身事外,方为自保。”

      “你如今虽小有学成,但也不要轻易显露出实力来。”

      “师父…这虽然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不过这等事我都是清楚的,不用您嘱咐。”吴限打断余添道,他对自己的处事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总之你万事小心。”他的语气很低沉,说罢深深地望了吴限一眼,转身离开时,背影颇显落寞。不过此时的吴限,正沉浸在无穷的,对于外面世界的兴奋和迫不及待之中。

      告别了师父和伊月,吴限就此上路。

      路上积雪已被清理干净,也不知是谁这么勤快。

      吴限运起元气,脚下生风,两边景色急速倒退,如果从路的一旁恰好经过的话,大概只能远远看到一条黑线窜了过去。

      此镇名唤聚风镇,不算大也不算小,对于吴限这样一个刚来到新世界的“小萌新”,是刚刚好。

      许久不见生人的他,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不管是什么都异常新奇。

      青石板街道,两旁古色古香的房屋,飞檐翘角,碧瓦朱甍,当真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建筑。

      “这简直就是穿越回了古代啊!”吴限不禁感叹。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可身临其境又是另一回事。

      街上人来人往,都穿的是薄薄的衣衫,这里偏远,达官贵族自然是罕见,所以衣服都不怎么华丽,却平添了几分质朴纯真的生活气息。

      听师父说过,即使身处雪域,这里也是有天气变化和季节变化的,并不会常年都是那么寒冷。现在应该是在春天,还算温暖,镇子里并无积雪。不过他也听师父说,稍大一些的城镇,自然存在一些元气高手,所以积雪过厚以致无法出行这种事情,一般是不会发生的。

      这镇子并不大,吴限也很快找到了师父要他找的药店,打一进门,一股子浓烈的药香味就扑鼻而来。

      “小公子要买些什么?和我说,我帮您拿。”药店的掌柜谄媚地笑着。

      吴限将师父给他的药方递给他。

      掌柜仔细端详了一段时间,面上表情有些不对劲,吴限问他有何问题,他犹豫着开口:“敢问公子抓来这些药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治病啊,有何不妥?”

      “这些药啊,并不罕见,我大可直接开给公子,可不多一句嘴,我这心里过不去。这药方中有几味药,药性是相克的,混在一块,喝几次没什么,但长期服用…”

      “会怎样?”他忙问。

      “轻者心气耗损,重者…危及生命。”掌柜摇摇头,便忙着抓药去了。

      吴限心中大惊,忙拦住掌柜,追问道:“之前你怎么不说?”他的音调因为激动而拔高许多。

      “之前……小公子并未来过我们这里啊…”掌柜一脸疑惑。

      “我师父余添,他常来抓药,不认得么?”

      “余公子啊,自然是认得的。只是他之前来抓的药,并非这些。……敢问小公子是何时更换的药方?”

      这是托镇中医师新开的药方,到时你直接拿给掌柜看就好。——吴限这才想起来师父说的那番话,所以这是新的药方,不久前刚刚开出来的?

      伊月为何要服用这样的药?难道她身体越来越弱,是这些药造成的?这是师父故意的?还是说有人要害伊月?开药方的人又是谁?无数的想法在吴限的脑中不断地出现,交织,最后汇成一个念头:他要赶快回去,好好问一问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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