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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一句话,算是刷新了我对宇髄天元的认知。

      数月不见,狗嘴已经吐不出象牙了。

      若换做从前,他这话必能激怒我。但在历经茫茫变迁的今日,我的心已如古井,不会再为他起半分波澜。

      于是面对他这近乎挑衅的言语,我权当没听见,充耳不闻。

      这时娃娃头少女前来通知道:“主公大人请你们进去。”

      “嗯,麻烦了!”炼狱杏寿郎并没有理会宇髄天元对我的出言不逊,朝我做出手势:“一君,请吧。”

      我点头,跨上台阶。

      宇髄天元见没人理他,顿觉无趣,不屑地轻哼了声便扬长而去。

      我头也不回地和炼狱跟在娃娃头女孩身后,听见他解释了一道:“刚才那是我的同僚,个性如此,对您没有恶意。”

      我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个性如此?

      恕我也算与他做过一日夫妻,竟不知他是如此个性。

      在我素来的印象里,宇髄天元虽举止浮夸,扮相骚包,但待人接物也算绅士有礼,对妻子更是温柔体贴,就算是那次吵架,我也从未见他如此阴阳怪气。

      时至今日,还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当初太年轻,有眼无珠,被外貌和花言巧语所蒙蔽。

      我不再多想,很快被带到了一间装潢典雅的和室,见到了正坐中央的男子。

      炼狱杏寿郎恭敬地单膝蹲地,颔首行礼:“主公大人!”

      虽是初次见面,面对未来的上司,我也学着他的动作蹲身行礼。

      “杏寿郎,听见你这么精神可真好啊。”

      还未见真容,入耳的便是一把温和如暖阳的声音,我悄悄抬眼,却不由一愣,那是一张出乎意料的面容,上半边脸布满可怖的青筋疤痕,眉眼却出奇地温和沉静,如林间风,竹中月,自有一股清雅淡泊之气。

      “多谢主公大人关心!我也衷心地祝愿您身体安康,多加保重!”

      在他们相互客套之后,屋内一时无人再发声。

      我意识到他们在等着我这个新人自我介绍,于是沉声道:“在下药师一君,主公大人,初次见面,祝您松柏长青,日月长明。”

      炼狱杏寿郎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唇角似有忍俊的笑意。

      我不知道哪里戳到他笑点了,抬首便见主公大人朝我笑道:“很高兴认识你,一君。先前听杏寿郎提起过你,我在此郑重道谢,感谢你对杏寿郎的救命之恩。”

      我客套:“主公大人言重了。”

      确如炼狱所言,鬼杀队主公是个亲和之人,初次见面不过寥寥几句,便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心生敬意。

      在交谈之中,我也才知晓主公大人竟是天生恶疾,年纪轻轻疾病缠身,双目更是失明许久。

      告辞之际,我道出心中所想:“不知可否能允许我给主公大人瞧瞧?”

      双方皆是一愣。

      产屋敷耀哉微笑道:“杏寿郎,你先去吧,我正好也有些话想单独和一君谈谈。”

      炼狱杏寿郎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主公道:“是!”

      在他离开后,产屋敷耀哉朝我伸出手:“一君不必拘束,既来了鬼杀队,便也是我的‘孩子’,无需时时谨慎。”

      孩子?我不置可否,问道:“冒昧问一句,主公大人如今年方几何?”

      “二十有三。”

      我微讶,竟是和宇髄天元同样的年岁。

      想象着主公喊着同龄的宇髄天元“孩子”,我一时有些破功。

      “怎么了吗?”产屋敷耀哉虽看不见,但似乎察觉到我气息的变化。

      “没什么。”我在面具后收敛起表情,恭敬道:“只是看主公大人如此年轻便能管理如此庞大的鬼杀队,实是令人佩服。”

      产屋敷耀哉却笑叹道:“言重了。我和鬼杀队的孩子们都是相辅相成,互助互持的,我只不过算个牵线人,引导有共同目标的大家相聚于此。鬼杀队一开始也只是自发组织的团体,代代相传至今。”

      鬼杀队初期诞生于战国时代,如今也有四百年的历史了,而产屋敷家族从那时起也是代代担任主公至今。

      得到允许后,我便近身为产屋敷耀哉看病,询问了些症状,这恶疾实在罕见,不如说我从未见过,不单是药物调理便能好转的,更像一种不治之症。

      “一君并不是用寻常医术治好杏寿郎的吧?”产屋敷耀哉忽然道。

      我正在写方子的手一顿,讶异地看向他。

      产屋敷耀哉坐于窗台边,阳光落在他苍白崎岖的脸上,有股零落之意,“杏寿郎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他自己心里更清楚,可以说已经无力回天。”

      我静默不语,何尝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我相信炼狱杏寿郎本人也对我存在着诸多疑惑,只是并没说破罢了。

      “我如今的身体,与其说是疾病,不如说是诅咒。”产屋敷耀哉说。

      听到某个词,我不由为之一震。

      有着千年历史的产屋敷一族,在平安时期,第一只食人鬼诞生,整个家族便受到了诅咒。
      而第一只食人鬼,便是产屋敷一族的血脉,如今的鬼舞辻无惨。

      没人知道诅咒是如何诞生的,是天意还是人为?产屋敷一族自那以后生下的孩子天生体弱多病,容易夭折。为了不让血脉断绝,产屋敷一族只能听从神主的建议,代代与神官一族的女子结为联理,虽然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了后代的性命,但仍然没有人能成功活到30岁。

      这便是延续千年的“诅咒”。

      众所周知,咒只能用咒来解。

      “诅咒的根源,便是鬼舞辻无惨么?”我问道,“也就是说,只要打败鬼舞辻无惨,诅咒便会消失?”

      “准确来说,想要消除诅咒,打败鬼舞辻无惨只是前提。”产屋敷耀哉叹道,“至于诅咒能否消失,便是后话了。”

      “如果说诅咒的根源是无惨,那么只要驱其源,便能解除。”我沉吟道,“就怕这诅咒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产屋敷耀哉对我的话有些惊讶,随即面色闪过一丝猜测和了然:“一君,知道咒术,是吗?”

      这回惊讶的人变成了我。

      产屋敷耀哉却笑道:“如果说一君拯救杏寿郎的方式和咒术有关,那么我也便释然了。”

      鬼杀队的主公竟知晓咒术!

      想来也不奇怪,产屋敷家族有着近千年的历史,博览古今,见识渊博,知晓咒术的存在也并非稀事。

      “我认识一位游医,名为珠世。”产屋敷耀哉写了张字条给我,上面是隽秀的汉字和片假名,“她是我的朋友,多年来对医术和食人鬼颇有研究,如果你想与其交流,我会让鎹鸦即刻送信,三日之内便将她的行迹告知与你。”

      我欣然接过:“多谢主公大人!”

      能有志同道合之人交流互助,我自然来者不拒,更何况我对食人鬼的研究才刚起步,若能有前辈指点,也能事半功倍。

      “我想,你们会很合得来的。”产屋敷耀哉语意不明地喃喃一句。

      这时,外头有人来访。

      “主公大人,您找我?”

      “是蝴蝶忍吗?”产屋敷耀哉道,“快进来吧。”

      随着障子门被轻轻拉开,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孩,身着蝶翼纹样的羽织,长相和声音一样甜美可人。

      “蝶屋是鬼杀队的医疗所,这位是负责管理的虫柱,蝴蝶忍。”产屋敷耀哉介绍道,“今后一君就麻烦在蝶屋安置,需要什么就跟小忍说,她会配合你的。”

      我朝一直在观察我的蝴蝶忍颔首致意:“请多指教。”

      离开主宅后,蝴蝶忍领着我去了蝶屋。

      “一君,一直戴着面具,不会透不过气吗?”

      “还好。”

      蝴蝶忍看我的目光带着些许好奇,却也没多问,一路上跟我简单客气地介绍了下蝶屋的情况。

      “我们蝶屋来往的患者比较多,人手一直不够,我手下有几个医疗小组,经常轮流随我出任务,平时我也不会常在。听说你的医术很厉害,能来蝶屋帮忙真是太好了呢。”

      蝴蝶忍身为柱中唯一懂医术的,平日里除了出任务、训练队士已是分身乏术。鬼杀队的甄选本就严苛,蝶屋很大一部分成员都是无法通过等级考核才被分配来后勤部队的。
      这些人中懂医术的更是寥寥,大部分都需要教,很多都是略学了些皮毛就上场给伤患治疗了。

      而“皮毛”和“精通”差的不止是十万八千里。

      伤患送进来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痊愈出院的速度,这就导致了很多队士伤病还没好就得重返战场。

      这样一来,也就增大了任务中的伤亡率。

      我快速安顿好后,便开始一个个给现有的患者治疗。

      使用反转术式有风险,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于是立了点规矩,伤势轻者可用普通药物治疗,伤势重者,需用布条蒙住眼睛接受治疗,睡一觉起来便能大好。

      虽是初来乍到,我很快便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于工作中,除了治疗每日送来的伤患,便是关于食人鬼的医药研究,再就是给主公大人制定药方调理身体。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三日。

      这一日清晨,主公的鎹鸦如期而至,带来了珠世的回信。

      字迹清秀,用词婉约,约我三日后的火曜日,戌时,在神山町的双龙鸟居见面。

      将信件妥善收好,我将煎好的汤药送去给主公大人。

      回来的路上,还是不小心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你有见过吗?那个新来的药师?”
      “你说的是一君吗?他可神了,据说是神医下凡,再严重的伤在他的手上都能迅速痊愈!我有个兄弟,前天肋骨断了两根,昨天已经带队上山了,气都不带喘的!”
      “你说的让我想给自己一刀了。”
      “但真的没问题吗?那位大人好像一直戴着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吧?能这么快地治疗病患,不会用的什么可怕的巫术禁术吧?”
      “我听说的是,那位大人天生样貌丑陋,不宜见人呢,倒挺让人好奇的。”
      “Emmm……”

      “你们,刚训练完便这么悠闲,看来是每日的训练任务还不够繁重啊!”

      “啊!炎柱大人……”

      “快去吃饭吧!”

      “是!”

      待那几个队士走后,我才从树影处走出。

      炼狱杏寿郎瞥见我,愣了下,伸手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看向几名队士离去的方向:“刚刚那是炼狱先生队里的吗?”

      “不,那是另一位同僚的队员。”炼狱杏寿郎说,“风柱,你有见过吗?”

      我摇摇头。

      话题草草结束。他问:“这几日有任务在身,没能去看望你,待得还习惯吗?”

      “还不错,忍小姐十分友善。”

      “很辛苦吧?”

      “还好,很充实倒是真的。”

      “不愧是千代小姐啊。”

      “别叫我那个名字。”

      “好的,一君!”他朝我笑笑,随即正色道:“部里有新任务,我下午要带队去远征,连着半月都不在部里了。”

      我不知道他为何特意告知我这个,只点点头表示道:“注意安全,早日归队。”

      “嗯,我会的!”他郑重保证,“你也多加保重!有什么事情就找蝴蝶,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对后辈一向很照顾。”

      “嗯,放心吧。”我点点头准备告辞,临走前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小心别受太大的伤,蝶屋每日工作量很大的。”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么一句,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好!”

      告别了炼狱杏寿郎后,我回到蝶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变故是在次日傍晚的时候发生的。

      我刚给最后一位伤患做好护理,便听到主公大人的女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君!请来看看主公大人,他不好了!”

      我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赶忙跟了过去。

      主宅的内阁,隐有哭声传来。

      “一君来了!”

      几人立即让开,我来到产屋敷耀哉的榻边,他已经十分虚弱了,苍白的面容不见一丝生气,如同将死之人,连气息都微不可闻。

      我检查着他的脉搏,问:“今日的药喝了吗?”

      神官天音答道:“喝过了,只是……效果甚微。”

      果然……普通的药物治疗根本无法对抗主公大人的病入膏肓!

      “各位请把头转到后面去!”我沉声道。

      几人讶异,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照我说的做!”

      几人都背过了身去。

      我发动了反转术式。

      咒力的幽光绕上手指,照亮主公大人的脸,照亮了他可怖的疤痕,照进他虚弱的脉搏……猛然间,他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几乎是从榻上弹起,身体前倾,竟是狠狠吐出了一口血!

      “耀哉大人!”
      “父亲大人!”

      妻儿几人慌忙围上,我震惊地望着吐过血后又陷入晕厥的产屋敷耀哉,伸手探他的脉搏,尽量冷静道:“快去准备热水,用温胆汤,加之白蒺藜、香附、橘络。”

      神官天音立。吩咐人下去,小女儿泪眼婆娑地问我:“一君,父亲大人是不是快……”

      “没事……”我安慰她,“我刚刚为他治疗过,现在他只不过是陷入了晕厥,多为痰症,只要及时熄风疏肝,会平安无事的。”

      两个女儿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选择盲目相信地点点头。

      主公大人病重的消息很快惊动了整个鬼杀队,几位柱甚至在听到了消息后都赶了回来。

      “上次见的时候主公大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病重!!”

      我正跪坐于主宅外的长廊待命,迎面便见一个横冲直来的青年,他身着柱阶剑士的白色羽织,身形彪悍精武,面上布着数道刀疤,表情凶狠,浑身一股老子不好惹的气息。

      他身后跟着一名小队员:“不死川大人,您慢些走啊!不然才包扎的伤口会裂开的……”

      虽未见过,也听说过,这便是传说中鬼杀队脾气最暴躁不好惹的那位风柱了。

      我起身道:“主公大人正在调养用药,请风柱大人留步。”

      “你是什么人?”他瞪过来,打量了下我的面具,“哼,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神医’?”

      他的咬文嚼字听不出一丝友善,更别说夸赞了。他犀利的目光瞪着我,手握刀柄,身体蓄力,一双眸子精亮无比,如一头凶猛猎豹,随时要扑上来一般。

      蝴蝶忍随后赶至,为我解释道:“一君是主公大人亲自承认的医师,近日一直在为主公大人调理身体,不死川先生不必过于激动。”

      “哼,亲自承认的医师?”不死川实弥不屑地反问道,“那为什么被这家伙调养了几日,主公大人反而病重了?!”

      我无言以对,想说主公大人根本不是正常的疾病,是一种古老的诅咒,单凭我目前浅薄的咒术知识,根本无法短期内找到治愈的方法。

      蝴蝶忍还在为我说话:“主公大人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最近天冷,病情反复本就是无可避免。”

      “你就别给他找借口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死川实弥看我的目光充满防备与不信任,“一个个吹的跟什么似的,谁知道用的是什么邪术来给人治病?炼狱那家伙真是,把这种不明不白的人给带来鬼杀队。”

      我可以接受别人质疑我的医术,但无法忍受质疑我的医德,不禁有些气了:“请风柱大人不要信口雌黄,我习医数十年,得主公大人赏识来此协助,每一味药都是亲自采购亲自煎熬,用的每一个药方都在医书上有记载,风柱大人未免把人想得太坏?”

      见我如此正义凛然回嘴,不死川实弥气得青筋冒起。好在这时另一道声音插入,打断了他差点破口而出的话——

      “毕竟是把炼狱救活的华丽神医呢,不死川你一个屁点医术不懂的有什么立场质疑人家,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老远便听见争执的音柱随后到来,清脆的珠链犹如风铃,让我不自觉攥紧了手。

      不死川实弥面容扭曲地瞥向他:“主公大人都病倒了,你倒是悠闲得自在???”

      宇髄天元扫视了我们一圈,目光落在瞪着自己的不死川实弥身上,不禁劝道:“想发火的时候,就多吃点莲子和绿豆,是疏解肝火的好物呢。”说完,他停顿了一秒,低声补充道:“这是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的。”

      我站在一旁不动。

      这是那日与他诀别时,我告诫他的话,当时不过为了气他,没想到他竟然听了去。

      虽说我自从来到鬼杀队,每日都有食用蛇舌草药来改变声线,再加上面具,不用担心假身份暴露的问题,但真要面对宇髄天元,还是得能避则避。

      “阴阳怪气,我看你也需要神医来看看脑子!”不死川实弥啐了一口,先前的火气倒是消了不少,随即再次转向我:“所以主公大人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我只道:“主公大人久病缠身,近日天冷导致病情加重,今日是突发晕厥,我已经对症下药,明早便能见效。”

      不死川实弥听后,面色并未松弛半分,只在门口坐下,一副要等到主公大人醒来的架势:“你最好不要说谎,否则我饶不了你!”

      “看来今晚是见不到主公大人了。”蝴蝶忍轻叹,“一君,你辛苦了,要不去休息一下,明早还要拜托你呢。”

      我忙点头,正欲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某人叫住。

      “等等。”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马上回头。

      夜风凉,月影重,我看到身后有高大的影子将我的罩住。

      “能麻烦药师一君帮我看看吗?”宇髄天元在我身后问,“队里几个队士受伤了,正难受,需要神医的医术治疗一下。”

      我背对着说:“可以,把他们送至蝶屋吧,我会单独帮他们瞧。”

      “恐怕不行呢,他们伤的刚好是腿,不便行动,得有劳一君随我去我的宅邸看看。”

      我没说话。

      “怎么,不行?”

      宇髄天元不禁绕至我身边,鹰样的目光仿佛要穿过面具将我看个透。

      “蝶屋的伤者就能看,我队的伤者就不能看,药师一君便是这么区别对待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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