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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一条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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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跟着任阳上了车,一阵暖风扑面而来,竟然跟室内的温度相差无几,暖和的很。车里一共两个座位,旷野自觉的坐到副驾上去。这车的内部看起来跟普通的汽车还是有区别的,手刹很大,像是卡车一类大型车的样子,车内有一股淡淡的汽油的味道,应该是汽油驱动的。
任阳坐在座位上,脱下了外套,发动车子向外开去。也就过了十几分钟,车子就停下了。旷野从车上往外看,车外是一片像商业区似的地方,不过建筑物大多是木制的或石头的,有的干脆是顶着破布的小摊,看起来要多原生态有多原生态。
任阳打开车门,说道:“这里是一条街,算是官方设立的商业街吧,不过商贩基本都是参与者。”
“什么街?”旷野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叫一条街呀,好了,下来吧。”任阳说完,先一步跳下了车。旷野又留恋了一会儿车内的温度,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任阳锁了车,带着旷野到了一间木屋子旁边,木屋前被扫出来了一条路,旷野看了一眼周围的“商铺”,基本上门前都被清扫过了,倒是真的像普通商业街开门营业的样子。任阳推开门走进去,旷野也跟了上去。室内烧着炭火,很是温暖。这是一个二层的木屋,说是二层,更像是为了增加桌位临时在房子中间搭上了一层木板,通往二楼的楼梯就是几根横在墙上的原木棍,看起来极其不安全的样子。二楼大概有五六张木桌子,楼下要多一些,大概十几张。这会儿正是中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店里的人很多,一楼塞得满满的,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室内温度高,人又多,饭菜的味道混着一些奇怪的味道,闻起来更奇怪了。旷野捂着鼻子,有些不太受得了这个味道,不是说这里一共就六千多人吗?怎们到处都给人一种六十万人的样子。
任阳看出了旷野不太喜欢的样子,说道:“将就一下吧,冬天室内的温度是不怎么好闻,二楼会好一点,找个靠窗的位置。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这里一共就两个餐馆,那个比这个还要小,环境更差些。但是这里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旷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跟着任阳通过那个简陋的楼梯,艰难地爬到了二楼。二楼只坐了两桌人,二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楼梯设计的,只是生怕人能爬上二楼吗?碰上个腿短的,估计都越不过两根木头之间。”旷野一坐下就忍不住说道,惹得邻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一直往这边翻白眼。
过了一会,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走过来给他们上了两杯白水,说道:“欢迎光临,二位,这是菜单,请问需要点什么?”
旷野看了看他递过来的菜单,像是一本自己装订起来的小册子,已经被磨损了,纸张也有些泛黄。里面的内容是手写的,旁边还配有插图,有些地方被磨得已经看不清了,又用笔补上了。
看着菜单上的菜名,旷野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好,就把菜单推给任阳,说让他随便点两个清淡点的菜就行了。
任阳把菜单合上递过去,跟服务员说道:“那就要一个丸子汤,一个炒青菜,再要两份米饭。”
“我不吃米饭。”
“没事,我吃两碗,就要这些吧,谢谢。”
服务员走了,任阳喝了一口水,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挑食,你是靠吃空气喝露水长这么大个的吗。”
旷野一笑,说道:“我靠光合作用长这么大个的,小矮子。”
任阳不服气地说道:“我也就比你矮几厘米,怎么就成了小矮子了?”
“矮一厘米也是矮呀。”旷野也喝了一口水,伸手把窗户开得大了一些。
任阳看了看邻桌,凑近旷野,低声说道:“你要是再说身高的事,我怕隔壁的小姐姐会冲上来扣你一头米饭。”
旷野扭头看隔壁桌,那个女生身边的男生正死死地拉着她,而女生一副要冲上来跟旷野决一死战的模样。
“这谁啊?你认识?”旷野也小声问道。
任阳又喝了一口水,水杯见底了,他说道:“这人你最好不要惹,这是官方的人,惹上了很麻烦的。你知道的嘛,有些人很喜欢公报私仇的。”
“官方的人?”旷野有些好奇,不是说官方的人一般都不会从那个塔里面出来的吗?难道洛九那个小兔崽子又骗他?
任阳好像知道旷野在想什么似的,说道:“这一类是一种例外,说是官方的人,但其实一些比较特殊的人,比如说一些高层的家属,或者一些投资人的家属,还有就是一些曾经的参与者,经过一些不为人知的程序过后,也可以成为这一类人。这一类人不用受到制度的管辖,避免了争斗,权势很大,因此往往能召集起很多人追随他们。或许,神秘园从一开始就是给这些人准备的乐园吧。”
看着任阳科普着科普着突然有些跑题了,旷野也不知道是触及了他什么心事,也不追问,只是说:“那也不一定,那些普通进来的参与者中,肯定也存在着在现实世界生活不下去的人,来到此处,对他们而言也许也是一种救赎呢。”
任阳听了旷野的话,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来到神秘园,对你而言是一种救赎呢?还是一种惩罚呢?”
旷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冲着他笑,反问道:“那你呢?看你也不在乎点数的样子,不是说凑够十万点数就可以出去吗?你不想出去吗,阳阳?”
听到这个称呼,任阳忍不住笑了,从前在高中的时候,旷野每次跟他开玩笑调侃他的时候都会这么叫他,久而久之,周围的同学都这么叫他了,不过高中毕业以后,就很少再有人这么叫他了。任阳舔了舔嘴唇,笑道:“这毕竟只是个传闻,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再说了,我的爱人在这里,我的爱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我为什么要想离开家呢?”
爱人?旷野有些吃惊,明明他跟任阳一般大,为什么人家现在就有了爱人,自己还是单身老汉,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正当旷野吃惊的功夫,菜就上来了。任阳给旷野盛了一碗丸子汤,说:“别惊讶了,吃饭吧。怎么,我不是单身你很吃惊吗?”
旷野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默默地吐了回去。
“干嘛?”任阳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问道,“不好喝?”问完他自己尝了一口,没什么异常,跟往常一样的口味。
“好油。”旷野嫌弃地把碗往旁边推了推,又尝了一口菜,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看样子也不太满意。他又夹了一口任阳面前的米饭吃了,就放下了筷子,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吃了。任阳看他这挑挑拣拣的模样,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旷野这副样子,如果不改改这挑食的毛病,估计会饿死在这里。
旷野喝了口水,继续八卦问道:“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大学吗?”
任阳吃了一大口米饭,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算是吧,大学认识的,正式在一起的话,应该是毕业了之后。”
任阳的性取向,旷野是知道的,与其说是任阳说的,倒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隐瞒过,虽然因此惹来了不少闲话,但任阳本人毫不在意,而且他性格又好,很受欢迎,因此几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旷野本人对任阳的性取向毫无感觉,他觉得喜欢什么样的是人家自己的事,他虽然不喜欢男人,但也不觉得任阳与他有什么不同,甚至以前还经常故意调戏他。
见旷野没回话,任阳打趣道:“怎么?发现我已经有主了后悔了?后悔没早点追求我?不过你姿色甚佳,如果你尽力讨好我的话,我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你哦。”
旷野踢了一脚任阳坐的凳子,说道:“你‘哦’个屁,阴阳怪气的,吃你的饭去。就我这条件,多少人上杆子来贴我,我还追你?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
任阳不再说话,专心吃着饭,旷野也实在无聊,就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隔壁那桌那个小个子女生跟他的跟班已经走了,现在坐着一个很高的男人,坐得笔直,跟一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那里。其实刚才他上来的时候旷野就注意到了,不过那时正忙着跟任阳八卦,没空多看他两眼。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旷野打量起这个人来。这人看着至少得有一米九的样子,在这个旷野恨不得把被子穿在身上的寒冬里,他竟然只穿了一件毛衣,旁边方正的叠放着一件薄外套。因为穿的少,甚至都能很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就是旷野这种从不锻炼、对健身毫无了解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人应该不只是普通的健身爱好者,再看他这气场,旷野觉得他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说不定是当兵的。看来这里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啊,不知道会不会有外国人。只不过那人背对着旷野,并看不到脸。
可能是旷野的目光太过灼热,也可能是他盯着人家实在太久了,那人转过身来看到了旷野。旷野偷看别人被当场抓包也一点不心虚,依然明目张胆地盯着他,这么一看,这人似乎比旷野小一些,感觉最多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长得倒是还不错,不过抿着嘴没有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裴晏刚才就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过了这么久,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他只能回过身来找这目光的主人究竟是谁。他一转身就看到了离他很近的那一桌上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在很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怎么这么白。
旷野又看了一会儿,见这人还是像个木头似的,便决定不再看他,正准备扭头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就见那人突然对他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好,我叫裴晏。”
旷野被他这个笑容震慑到了,没想到这人笑和不笑差别这么大,不笑的时候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笑的时候又像只大型犬。但人家跟他打了招呼,自报家门,他总不能冷脸对人家,只好也笑了笑,简单地回道:“旷野,你好。”
任阳本在低头吃饭,听到旷野说话,抬起头来看了看旷野,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裴晏,正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自我介绍一下的时候,就见对面的人冲着旷野点了点头,又转了回去。看来人家只是像跟旷野打招呼罢了,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想到这里,任阳有些幽怨地看了旷野一眼。
“干嘛?”旷野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任阳吃了一口菜,说,“我只是一个透明的柠檬精罢了。长得好看就是好啊,在这里都有人主动搭讪你,哎,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我起码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旷野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拳,说道:“我去你的,你再这么阴阳怪气,你个怨妇。都有家室了还看别的男人,也不怕你家那位吃醋。”
任阳听完旷野的话更像一个怨妇了,他吃掉碗底最后一口米饭,又喝了一口汤,愤愤地说道:“我家那位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想见他比登天还难,还不如早些找个别的依托,哼。”
旷野被他逗笑了,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尽数被任阳消灭掉了,就还只剩一点丸子汤和菜汤了,也不知道是他化悲愤为食欲还是本来就这么大饭量。
“吃饱了?”旷野问。
任阳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就站起身来,说:“还成吧,其实我不饿,我十点钟刚吃了早饭,走吧,去给你买手机。”
旷野看着他剩下的残局,心说你这还不饿,你要是饿,这会儿是不是连桌子凳子都没了。
两人朝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有服务员上来送餐,由于这个楼梯实在太过简陋,并不允许有人同时上下,于是他们就在上面等了一会,想等着服务员送完了餐再下去。谁知道这送餐的还没完了,一份接一份的,都送到了裴晏的桌上。看的旷野倒吸一口凉气,都想忍不住给裴晏竖个大拇指,他对任阳说道:“我错了,你饭量不算大的,真是人外有人,厉害。”
任阳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说道:“我的饭量很正常好吗?正常男人都差不多这个饭量吧,就是你,跟金丝雀似的,一顿两粒米就饱了,也不知道咋活到今天的,还长这么大个儿。”
旷野想了想,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识趣地闭了嘴。
好不容易送餐的人走了,两人刚准备下楼,又看到一个人站上了楼梯,旷野刚想说话,就觉得下面这个人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反应,楼下的人几步就上了二楼。
是一个女生,头发长长的扎在脑后,穿着跟任阳身上很像的冲锋衣,一上来就一把扯过了任阳,说道:“我说你这大半天不回去,原来是在这儿幽会旧情人呢。”
旷野向后退了一步,恨不得立刻消失,本来打听她就是想避开她的,没想到人家直接找来了。
任阳拍了拍余瑶的手,说:“说什么呢,这个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瑶打断了,她走到旷野的跟前,微扬着头看他,说道:“真是山水有相逢啊,旷野,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