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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山中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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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陵的乡人埋头自顾自说着,却发觉端坐在上的金冠少女并未回他,乡野之人局促之间哪有什么礼数,抬头看元此笙时还未看清她的容颜,却见她低着眉有些失神。
抬头的小动作遭到了大宫女晴竹的呵斥,那乡人忙低下头,连他一旁跪着的巫祝也慌了神。在对面坐着的毕竟是一句话便能执掌生杀大权的年轻人,性子若是急了,一个不顺后果就严重了去。
“无妨,你继续说。”元此笙摆摆手,抬眼撇了一眼晴竹,柔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可她的声音好听的很,乡人忍不住又想抬头看。
迁坟之事方才过了一年,她仍记得清楚,夭亡的兄长因早殇的缘故尸骨本葬在太阴山上,入不了皇陵。只因太后坚持,她求着大发慈悲的贾相这才将尸骨迁到了皇陵内,却没想方才不到一年就出了这种事。只是皇陵内守卫严备,数百年来这种事发生在皇家更是闻所未闻,更何况只是一座太子墓。
乡人壮了胆子,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继续说道“奇就奇在,石棺还在,里面的名器和楠木棺里的尸骨都不见了。我那排班值那地的二叔醉的死鬼一样,还是我与福安伯发现有新土翻过的痕迹,开土不久就见了盗洞,才知晓这事,叫了我这兄弟来验看。我们也怕错报,他报给上官,反而被倒打一耙,罚了俸禄,还挨了板子,小的不服气,又想这几日陛下在此,定能明辨是非为小的几个做主。”说完又磕头再磕头。
元此笙飞快的思索起来,发生此种事最有可能的是监守自盗,而陵墓中空无一物,莫非皇兄竟然没死?若尸骨名器皆被窃取,皇室颜面何在,母后知道必会更加伤心,灵台将此事压下也并无不妥。这乡人抓着自家二叔不放,想来之前矛盾已深。
“知道了,朕会着人去查。”她撑着桌面站起,沿桌走了几步,快走到晴竹跟前似又想起什么复又说道,“贾丞相此次也与朕同行,赏他二人些银钱,领到贾相那里将此事说了,贾大人会查的更仔细些。切莫让母后知道,谁要是说出去了,朕割他的舌头。”
兄弟二人自是跪地谢恩,从大帐出去后,对口中提到的二叔仍是抱怨不停,领路的侍卫也是话痨将事情问了明白。原来这家人父亲过世的早,分家时孤儿寡母的没少被二叔欺负,后来又因为争祖产的事情和二叔几个儿子打得差点拆房子打出人命,揪对方的小辫子的事更是不能放过,虽然吃了亏,但拼了命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元此笙在帐中渡步,这事虽然给她带来了短暂的疑虑但并未太久,她朝账外走去,山风四起,明月在空却被密云遮住并不晴朗。
眼下无论兄长是死是活,明里交给贾相处理都是最好的办法,待知道事态如何,她暗里再交给亲信处理。
晚些时候又有蒙着面纱的山人女子进献山果,这些山果说奇也奇,就算是贡品里也是绝无见过的,但想到毕竟是这葬了祖先的山结的果子,元此笙还是觉得渗得慌。
呈山果的素来是夏朝的圣女,嫁予山神,不再婚配他人。
两名女子上前,将山果置于案上。元此笙取了一颗来食,刚咬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不合胃口放在一旁。却饶有兴致的打量那两名女子一番,示意右边的蒙面女子上来。
“这果子有些酸涩,你尝尝是这样的味道么。”
她挑了一颗递给她,却在对方接过的时候又借着那名女子的手腕轻轻一拉,对方没反应过来,跌入她怀中,山果翻倒在案几上,又从案几上滚落下来撒了一地,发出轻而沉闷的声响。她却弯眉嘻笑,将蒙面女子放倒在宽大的长椅上,欺下身来在她蒙着面纱的唇边轻薄。她素来清冷,此时却眼波潋滟,与常日里迥然不同。
“你二人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她用手指着蒙面跪着的另一名女子对左右说道。
首阳山的圣女,单看眉眼,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山神也颇有福气,只是不知数百年来前来祭山的君王们是否动过心思。
手指勾起那女子的下巴,另一手欲掀她的面纱。温度稍低的手指拂在肌肤上轻轻软软。女子微微喘气,耳垂红的厉害,元此笙半跪在她身旁伏下身子,对她耳语几句。
左右哪里见过此种场面,忙退了出去,只觉得小皇帝今日中了邪,简直惊世骇俗。
哪知片刻便反客为主,小皇帝本就身姿软软,也由着女子被压在了躺椅上,却干脆用手环住她的颈子,咬唇抬眼看她。
骨头都能给看酥了,女子的神色却逐渐清明起来。
“师妹,戏演够就好了,人都走了还要做全套啊?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在啊。”堂下的人等的不耐烦,干脆扯了面纱抱着手臂说道,见两人愣着没反应,她也不客气,端了整盘山果坐到一旁,吃的津津有味。
谎话也不会编,果子哪里酸涩了。还有明明她先认识的,果子也是她端的近些,要亲也该亲她才对。她愤恨的咬了一口果子,还真尝出了点酸涩的味道来。
元此笙翻身坐起,坐在她身旁的正是燕国郡主慕容瑶。她向慕容瑶歉意的笑笑,从怀里掏出一玉匣丢给堂下的女子。
“你要的东西。”
尊老爱幼呢,没看到她在吃果子吗,多大仇就不能好好给就非的往她脸上丢吗?接不住的话她这如花似玉的脸破了相怎么办!
堂下的女子一边腹诽一边端详着玉匣。
“拆过了?”
“拆过了,符咒我画的你一点就开,里面的东西没有换过,你打开查验就知道了。”
女子的指尖燃起了赤色的火焰,沿着黄纸一燎,将玉匣上的符纸烧了干净。见符纸尽了,她将玉匣一开,一枚青戒躺在中央,浓黑色气从匣子里溢出来,像从匣中泼出的墨一样顺着玉匣流淌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