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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画展结束,我清闲了下来,小花依旧忙碌。画展很成功,画廊的名气大了,又签了许多个新人画家。画廊经理提议将实体画展办成一个系列,定期举办,并扩大至摄影及雕塑作品。同时,秋季拍卖也要开始了。
      二叔的话,像一粒沙子,小,但坚硬,硌在心里。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隐晦地问一问小花。
      胖子把我在雨村种在花盆里的那株薄荷带了给我。薄荷蔫搭搭的,我估计胖子和闷油瓶只顾着给番茄白菜浇水,没顾上给薄荷浇水。我把花盆放在阳台上,好生伺候,才十几天工夫,薄荷疯长,茎都垂下花盆了。
      小白鱼的池子边上,有一小块土地,原本是花圃,但小花没种东西,一直空着。我把薄荷种在了这块空地上。

      “薄荷的生命力旺盛,生长扩张性很强,常被视为入侵物种。”小花看着手机,翻查维基百科。他一开始没察觉我把薄荷移植在的鱼池边上,直至有一天他喂鱼,发现薄荷的其中一枝茎,悄悄探去了鱼池,碧绿叶子触及水面,引得小白鱼围聚,以为是食物,鱼唇一张一合吻着叶子。
      “这样啊……先种着吧,等它实在疯长了,我再处理。”我蹲在花圃边上松土。
      暮色四合,夕阳几乎完全沉入地平线,暗红的层积云染上了夜幕的黑。月亮从天空的另一端升起来,淡淡的月晕,旁边缀着一颗星。
      北方入秋了,傍晚气温下降,寒风阵阵。树叶逐渐凋零,我以前没关注过花花草草的种植,不知道这薄荷能不能熬过北方寒冷的冬天。
      我握着铲子犹豫了片刻,说:“小花,二叔问,我们是不是打算就这样……嗯,就是……你和我……以后一直……这样处着……”
      我看向小花。小花的视线从手机界面移向我。
      我们俩对视了一阵子,小花表情没变,但看我的眼神仿佛看着个傻子。
      小花朝我走来。
      我有点儿担心解大当家会从身后掏出一根甩棍追着我撵。我戴着一双沾满泥土的手套,手里只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铲子。
      小花在我面前站定,蹲下身,“吴邪,你这什么表情?”
      我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只求别打脸。”
      等了一会,没动静,我悄悄睁开眼。
      小花和我一样蹲着不动,依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泄气了,“好吧,脸也可以揍……”
      小花突然凑前,额头和我的额头贴着,用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婉转的嗓音,叹道:“吴邪,我说过,你是九门年轻一代里最聪明的,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是最笨的。”
      我呼吸着他的呼吸,明白了。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以后无论拿起画笔,或是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我总是想起这句诗,想起童年里那个像招贴画里小女孩的小花。
      我明白小花的同时,也明白了闷油瓶,即使他一直保持沉默。
      二叔比我更早看透了小花愿意赔上整个解家,甚至不惧粉身碎骨也要帮我的原因。站在为我父母考虑的立场,二叔是为难的。他拦不住闷油瓶,但他认为闷油瓶对张家的责任,会牵制闷油瓶。至于小花,二叔认为自己还是能拦得住的。所以二叔当初去见了小花,说,让吴邪自己选。
      小花没放弃,但也无法光明正大地争取。他知道我始终会懂,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我的肺活量有了点起色,我又开始天南地北到处溜达,继续摄影大业。上一本摄影集卖得不错,为了还债,我得再接再厉。
      后来我又去了一趟巴丹吉林。
      漫天黄沙,荒无人烟。夜晚,走出帐篷,仰头可见苍穹布满钻石般的星星。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我回忆起我和闷油瓶最初在篝火旁的那次对话。
      当时的闷油瓶疏人万里,劝我不要掺和。他的生命太长,洞若观火,一眼万年。若我当初听他劝,及时抽身离去,大概现在我仍是普通的古董店老板,已娶妻生子,在家庭琐碎中或吵吵闹闹或平平静静过日子,儿孙满堂。
      可是我没有,所以如今的我一身伤疤,破烂的肺,当下不会死,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就会咳死。
      有失必有得。
      九门摆脱了汪家,漫长岁月的命轮被我打破。我心情舒坦得无以复加。
      篝火烧得旺,远处沙丘起伏。银河横跨苍穹,万千璀璨星辰的光芒穿越万千光年的距离,来到地球,得以映入万千世人眼。
      我支起三脚架,拍下此情此景。

      种在花圃里的薄荷还是没有熬过北方的寒冬。
      下了雪,我由得雪盖住花圃,心里希望土下的根能在明春发芽。
      这一年的年夜饭,张家还是在北京办,请了我和小花,还有两家伙计。胖子身材膨胀,快要挤不进去年才穿的西装了,他一边吃一边哼哼说张家是不是要把根据地建在帝都。对于这种言论,四九城的解老总嗤之以鼻。
      张海客和闷油瓶来给每一桌敬酒。闷油瓶的眼睛黑漆漆,一瞬不瞬地看我。我心虚,端着酒杯,正准备一口喝光。
      小花轻轻巧巧地拿过了我的酒杯,满杯的酒没洒一滴,他似笑非笑地说,这一杯,我帮吴邪干了。
      胖子又在一旁录像,瞎起哄。我一个头两个大,不行,以后不能再这么过大年三十了,这是鸿门宴吗。
      当晚我还是醉了。闷油瓶送胖子回潘家园,胖子打着酒嗝唠叨要看新春联欢晚会。
      小花带我回家。我没那么烂醉,坐在他那辆基佬紫的法拉利上,有点清醒。
      回到四合院,经过鱼池,我脚底打滑,险些跌进池里。我指着被雪覆盖的花圃,问:“小花,要是等春天,薄荷发芽了,我多施肥,能长成森林吗?”
      小花冷冷看我,显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他把我扶进房间,没好气地扒拉掉我身上沾满酒气的衣服,说,草本植物怎么能长成森林,最多就一草丛。
      我嘟哝,“不管是啥,我都喜欢……”

      来年开春,雪融了,土底下的根真的发芽了,土里一点点绿。
      我又在祖国大江南北扛着单反到处跑。
      山长水阔,行者无疆。这回走得有点远,日子有点久,导致我们聊视频的时候,大花明显不高兴了。
      我说:“解老板日理万机之余,照顾一下花圃的花花草草……”
      “别老在外面浪。”大花眯眼看我,“赶紧滚回来。”
      导游以为我们吵架,想凑过来劝。
      我说:“没事,我媳妇偶尔脾气大。”
      导游点点头,去生火。
      “媳妇?”大花不怒反笑,笑得高深莫测,“你回来就知道了。”
      我又下意识摸了摸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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