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你瞧瞧，连事儿都没弄清，你就要处置咱裴儿，你这娘是怎么当的？”江老太太轻叹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老太太接着又道：“昨儿那丫头来的时候，我身边的嬷嬷瞧了一眼，她禀告我那丫头的行为举止时，我老人家就发现她和一般丫头不一样......裴儿，祖母要是没猜错，那叫月儿的丫头应该是个没人看养的孤女吧。”
“嗯，祖母您猜对了大半，她何止是没人看养，她就是和狼一起生活一处的......后来，我遇到了恶狼，也是她帮我赶跑的。”
“你这孩子，怎么也早些不告诉娘这些事儿。”李氏听后很震惊，面色阵青阵白，顿了一顿，她语气埋怨道，手里的汗巾绞的更紧了些。
江裴低垂着脑袋，目光斜凝着摆在一旁的青花缠枝瓷瓶，低声道：“那我还不是怕祖母和娘担心么......”
“要不是你祖母说出实情，娘就要错怪了人家，你这孩子也真是......我听下人说，那姑娘早晨哭着从你房里跑了出去，可是你欺负了她？”听到江裴的回答后，李氏话锋一转道。
江裴嘴唇动了动，吞吞吐吐道：“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地上凉，裴儿起来先。”江老太太声音温言细语道。
江裴余光又瞥了眼李氏，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这时他才扶着江林的手慢慢的起了身来。
江老太太抬手端起身旁的青瓷茶杯，揭开茶盏，只见热气氤氲。她微微垂着眼皮沉思，似在考虑措辞，轻轻一叹道：“外头下着雪，那丫头京城又不认识个人，也不知会跑去哪儿？”
“祖母您老别担心，孙儿已经派了府里的人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听出江老太太的担忧后，江林出声抚慰道。
约莫是巳时时分了，雪渐渐的停了，从东边的天际升出了一枚明媚的太阳来。
京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熙熙攘攘。语笑喧嗔的声音也比之前更加热闹了，摆摊设贩的见天晴了，皆陆续出现在了街头街角处，玩杂耍的，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剪花样窗纸的......
“你看这么多种鞋，你喜欢哪种？”
月儿目光盯着一双鲜红色的绣鞋，用手指道：“我要那个。”
“老丈，给我两串糖葫芦。”
“月儿，甜不甜？”
月儿边啃着糖葫芦，边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好甜......你怎么不吃？”
“留给你的。”
“苏禹，你真好！”
“是么......”苏禹听后，垂眸看了眼身旁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来。
玩了大半日，月儿渐渐有些乏了，这时候她忽的又想起了江裴来。她趴在苏禹的背脊上，有些失落道：“江裴他怎么还没来找我？”
“和我一起不好玩么？”他轻声问她。
“好玩啊，他和我们一起肯定会更有趣的。下回，我带着他......”月儿的话还没说完，对面走来个衣衫破旧的小乞儿，猛地撞在了苏禹的身上。
“喂，你的东西被偷了。”不远处一手捧暖炉，肩披斗篷的少女出声提醒道，这女子便是南宁侯府的二小姐杜珊。
其实，即使没有杜珊的提醒，那半块玉珏被偷走的一瞬间，苏禹也已经感觉到了。若是平日里，他早已追过去将那小乞一手扣上，只是此时他身上背着一人，动作便慢了一步。
苏禹放下身上的人，回头追去，却见那小乞儿已被一中年男子一手攥住。
那男子身着靛蓝色右衽圆领长袍，肩披墨色皮氅，腰间挂着翡色玉佩，派头十足，一看便知是个权贵人家。
“爹爹，您真厉害，小女我对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披着银红锻斗篷的少女赶忙走至那中年男子跟前，一脸谄媚笑容，语气恭维道。
“哼！别以为甜言蜜语哄我高兴，就能抵消你从学堂偷跑出来的事实。”
“哈，爹这您都看出来啦，女儿再也不敢了，这一回您就饶了我吧。”吹捧一计不成，杜珊登时又改计策，面露忧伤，委屈认错。
“好了，好了，一切回去再说，别在大街上给我丢人现眼，我可丢不起那人......对了，这位年轻人，这玉珏是......”南宁侯抬起玉珏，眸子轻瞥了一眼，莫名有些熟悉，再定睛一瞧，他心中猛地一怔。
南宁侯杜湛拿着玉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语气颇为焦急道：“年轻人，这玉珏你是从何而来？”
月儿看到那半块玉珏时，一眼便认出这是她弄丢的东西，没想到还会重归眼前，她伸出手从杜湛手里拿过玉珏，欢喜道：“这东西是我的。”
杜湛激动的上前，他抬手想要握住月儿的手，又怕吓到对方，顿了一顿，又将手放了下来，轻声道：“孩子，这玉珏你，你一直戴在身上的么？”
“爹爹，你怎么了？”杜珊从未见过父亲情绪失控的样子，心内不由有些担心。
杜湛微抬起一手，示意她先别开口说话。“孩子，你，你生辰是在何时？”杜湛垂眸看着月儿，压低嗓门柔声问道。
月儿觉着对方的目光太过炙热，心里有些不大习惯，她偏头看向身旁的苏禹，见他轻轻点了头，月儿才道：“我不知。”
瞧她的眉眼，分明与那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再看她耳后的朱痣，杜湛确定，眼前这唤为月儿的姑娘，的确就是他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儿杜玥。
杜湛还记得，十五年前，他那将出生没几个月的女儿，皮肤粉粉嫩嫩的，抱在怀里只小小的一团，可爱极了。
若不是当年遇上的意外......
“我的府邸离此处不远，因着有事想要询问于你，不知可否过府一叙？”杜湛看出这俩人间，月儿似乎挺在意对方的反应，便开口邀请苏禹。
苏禹只微微思忖了下，“嗯”的一声便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一街道上，医馆保和堂门外不远处的榕树下，停着一辆镶有郑字的车马。
“轻些，轻些，你们这群奴才是想要小爷我的命么！”跪了一夜祠堂的郑禹，只觉着自己的膝盖快要散掉。当时，他疼的要死，可又不敢半途站起，他了解郑敬的性子，赏罚分明，公正不阿，要是被他逮到......肯定被罚的就不只是跪祠堂了。
“tmd，江裴那小子如今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背后阴我。你们派遣出去的人叫他们给我睁大了眼睛盯好，江裴他何时出府，叫他们立即来报。”
服侍郑禹的这群下人，他们昨夜刚被郑敬警告过，心内有些犹豫。
见没人应承他吩咐的事儿，郑禹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脚就狠踢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小厮，面目狰狞低吼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死人么，小爷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得罪了我，小心我叫你们生不如死。”
眼见郑禹发出了这般大的脾气，服侍他的几个下人连忙垂首应诺。
头戴草帽的车夫抽动缰绳，刚要驾车离开，“停下！”只听车内的郑禹大唤了声，车夫勒紧缰绳，令车马停下。
“那边的车马是谁家的？”
见错身而过的另一车马，“少爷，是南宁侯杜家的。”近身服侍郑敬的小厮庆丰恭声回道。
“南宁侯。”郑禹不由攥紧了手心，低声嗫喏。
庆丰余光瞥到郑禹眼眸凝着那辆车马离去的方向，似有所思。
“刚刚南宁侯车上的那个年轻男子，叫人给我查一下。”郑禹语气淡淡的吩咐道，声音里微带了些似有若无的恐惧。
“是，少爷。”
*
长信侯府。
瞥看了眼书案上的沙漏，快到酉时了，向西的槅扇从外头落了几缕橘色的夕阳进来，洒在端正笔直坐在案前翻阅文书的江林身上，他穿了件淡青色暗纹长袍，背脊挺直瘦削，侧脸俊秀，从这角度看去，愈发显得静默深沉。
“二少爷，我们人寻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找到您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女子。”江林的两名属下垂首恭声禀告。
翻阅文书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顿了下，江林阖上手中的文书，轻轻将文书置于一旁，继续翻阅另外一册。
“继续派人去找。”江林眼皮也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吩咐。
“二少爷，还有一事禀告，三皇子欺压良民，贪污受贿一事，咱们人是不是该跟进了。此事当下迫在眉睫......裴少爷的事儿，咱们是否能先放一边，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您的庇护下长大，也该让他自己面对......”其中一人，垂首小声提议道。
听到这话后，江林抬起头来，眼皮微微抬高，冷声道：“闭嘴，我弟弟的事儿，还容不得他人置喙。”
“属下遵命。”俩人恭声应诺后依次退下。
“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少爷对三少爷可真好啊！”屋外俩丫头低声感叹。
江林垂眸凝着书册上的文字，速度慢下来了不少，渐渐地，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一母同胞么，若真是这样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