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请组队》劝君尽杯酒

2、蜘蛛鬼影

　　当啷当啷几声脆响，吴箴猜测季恒那边打翻了粥碗。
　　季恒短暂地沉默了一会，“你现在还单独在仓库吗？你还是早点离开吧，不要一个人行动。”
　　“我倒还好，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情况，”吴箴看眼时间，“不过我也该回实验室提交证物了，顺便写鉴定报告。”
　　“这事邪门，虽然我们行得端坐得直，向来不害怕鬼神之说，但是还是要避免自己受到伤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季恒的意思吴箴再清楚不过，心中一暖，笑到，“学长放心，我马上就离开。”吴箴转身向外走去，颈后的胎记突然灼烧了一下，不过吴箴并没有放在心上。吴箴身后，一团黑影被一层透明屏障阻拦着无法向他靠近。“明天出具体的尸检报告，等你出院我就发给你。”

　　吴箴脱下实验服，拿着鉴定报告走出鉴证科时，外面的天色已然开始泛黑。吴箴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下午五点的时候他就应该出现在宓北新居，会见房主、签收行李、收拾房间。结果现在已经接近七点，只能寄希望于他素未谋面的房主不要把他的行李全部堆在门外。

　　当初市政府搬迁新办公区域，带动整个城北新区发展，这里房价自然水涨船高。尤其是宓北新居这一片别墅群，专门请某学府的风景园林教授进行设计，最大限度保证别墅之间的独立性。

　　据说房主还是学生，吴箴在等红灯时漫不经心地想到，指尖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驶入车库缓缓停下，在拉手刹时，可能是他一路都心不在焉且用力过猛，右手无名指指甲竟从甲床根部断裂，鲜血瞬间流出。吴箴呲着牙拿过纸巾按压住伤口，锁好车离开。
　　看了眼周围精心挑选的植被花卉和独特精致的庭院构景，吴箴敲了敲房门，门并没有关，“失礼了”，说完抬脚就进。别墅内一片漆黑，吴箴正打开手机手电筒摸索灯的开关，另一边传来脚步声。一个人手执蜡烛走来，黑暗中那一点烛光被无限放大，透着烛光看过去只见一个金晃晃的脑袋，头发短短地垂在耳侧，边缘脏兮兮地打着绺，脖颈处一块蓝宝石仿佛流动着一般闪着光。

　　“我等了你很久”，来人笑着开口。
　　“抱歉，今天工作耽误了时间。”
　　那人轻笑了一下，烛光也跟着跃动两分，“我倒不是说这个，我知道你今天会在晚上到来，我是明九。”说完用手指捻灭了蜡烛。
　　开灯后吴箴看过去，哪里有什么金晃晃的脑袋，明九是黑色短发，五官十分深邃立体，因为年龄带来的稚气显得几分秀丽。脖颈处也没有什么蓝宝石，吴箴仔细一看，那泛着水光的蓝宝石应该是明九的眼睛。吴箴眨眨眼，只当是刚刚在烛光下产生幻觉。

　　吴箴刚想做自我介绍，还没说出口就听明九说：“介绍就不必了，我都知道”。吴箴惊异地看着明九。
　　“你在孤儿院里长大，读的是军校，今年刚毕业进入警局做勘验检查工作，一直是单身。”明九眨眨眼睛，“我说的有错吗？”
　　吴箴带着一丝怒气，“你对我做过调查？”
　　明九摇摇食指，绕到吴箴身后，“不，我是自己看到的。”他放下手中的蜡烛，“我没有在你周围看到父母的影子，这证明你生长环境缺少父母。我也没在你身边看到有异性或是同性的影子，也就是说你生命中没有十分亲密的朋友，所以你一直是单身。你的性格坚毅，惯于服从，当然你也有可能是在部队，但是军校生活显然给你带来深刻的影响，你脑中有大量的军校生活场景。”
　　说到这里明九停顿了一下，“至于你的工作，显然是可以接触死者的。从刚刚你进门我就想说了，一个中等身材圆圆脸，戴着眼镜的女人一直跟在你身后，我没在她身旁看到墓碑，说明她刚死亡不久还未下葬。当然最明显的是这里，”明九指指自己的胸口，“你身上的勘验证没有取下。”

　　吴箴不自然地摸摸自己胸口的勘验证，心脏剧烈跳动，明九的这一番话让他对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经历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如果说只有自己的信息，那吴箴只当是明九对自己做过详细调查，可是听明九描述的那个“中等身材圆脸戴眼镜的女人”，那分明就是死者，即便是新闻媒体，警方也没有透露出凶手遗弃的包裹属于死者，更没有透露包裹里的物品，明九根本不可能知道死者生前常戴眼镜。

　　“你的行李我帮你签收了，已经搬上楼，你可以自己处理。”明九又点燃了那根蜡烛，吴箴这才发现那根蜡烛由多根黑白蜡烛扭在一起。
　　吴箴从恍惚中醒来，点点头转身上楼，打算先在明九家将就几天，等找到新的房源就立刻搬走。
　　明九挑眉，他竟然想搬走，眼眸水光微微闪过，“你的体质比较特殊，原本生来就有一层保护屏障，阻止灵体向你靠近，而你现在受伤流血，这个屏障被打破，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吴箴听到后回头看了一眼明九，飞快地跑上楼。明九轻哼一声捻灭蜡烛。

　　吴箴关上房间门，背靠着门深呼吸。对，一定是明九调查过自己，至于他说的跟着自己的死者，绝对只是巧合，再者自己并非杀死她的凶手，她又为何要跟着自己，如果鬼怪可以伤人，那么所有凶手都早已得到报复，哪里又用警察来逮捕。吴箴心中平静下来，或许明九并不想自己搬进来，随口编了这么一套说辞吓走自己。
　　看到手机上季恒发来的消息，“租的房子合适吗？见过房主了吗？”。吴箴揉了揉太阳穴，他要怎么说，“房主是精神病有妄想症？”或是“房主有超能力能看见鬼还能说出我的生平？”太蠢了，编辑了一条“还行”发了过去。当然，众所周知，每一句“还行”前面都有一句呵呵，后面还有一句我去你大爷。

　　吴箴大概收拾了一下行李物品，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况且过几天就搬走，只随手拿出几件换洗衣物挂进衣柜。衣柜角落有一套未拆封的睡衣，看尺码和自己差不过，吴箴更肯定明九暗中调查过自己。
　　拿出鉴定报告开始写今天的现场勘验记录和物证处理分析记录，全部写好仔细检查无误后仔仔细细放进包里。吴箴伸了一下懒腰，原地开始做每日训练，三十个俯卧撑和五组腹背肌训练。

　　吴箴在楼上锻炼，明九在楼下怨念。

　　天呐，本来就是因为自己感知能力太强，其他人稍微心绪重一些自己就能感知到他人心中想法，住公寓之类被吵得精神衰弱，才搬到这独立性极佳的别墅里。结果此刻吴箴在楼上做锻炼，运动带来的轻 喘声、呼吸声一声声往明九耳朵里钻去。上帝啊，这人到底在做什么！鉴于他优秀的感知力，明九很快就看到吴箴标准的腹背肌动作，甚至看到吴箴微红的脸颊和脖颈处的薄汗。
　　明九怨念地盯着一旁的女鬼，女鬼并未行动。明九继续盯着她，女鬼动动附肢爬上楼去。

　　这边吴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窥得一览无余，兴致勃勃地做完每日训练后，拿过衣物就进入浴室，打算好好沐浴一下，安抚自己今天连番受到惊吓的大脑和心脏。

　　一层泡沫很快浮了上来，吴箴滑下水面，闭上眼睛左右扭动着脖子，颈椎随着他的活动发出两声脆响。
　　吴箴闭着眼睛往自己身上掠水，一边按摩自己的小臂。吴箴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一天的疲惫甚至让他几乎在水中睡过去。
　　吴箴继续习惯性地往身上掠水，结果手指却拂到一片冰凉粗糙的物体，自己并没有拿毛巾进水，吴箴迷迷糊糊地想着，手指又抚了两下，不对，这个触感是头发。
　　头发！吴箴猛然坐起，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死灰色带黄斑的眼睛，吴箴一眼认出是那个死者，甚至吴箴的手还在她的头发上抓着。吴箴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头发，然后反应过来向角落里扔去。扔出去后吴箴瞬间跨出水面，看向浴盆，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头发更没有死灰色凸起向外翻的眼睛。吴箴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吴箴扯过一旁的浴巾披在身上，浴室内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映着吴箴的影子，吴箴看了看，盯着角落，自己站在浴室中间，那浴室角落的影子是谁的？吴箴心里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缓缓抬头。浴室天花板一角，那女鬼四肢着地，像一只蜘蛛一般倒吊在角落，头颅却是拧过一百八十度向下方正对着他！吴箴什么都来不及想，摸索到边上的拖把，拿起拖杆就向天花板上那女鬼捅去。
　　女鬼飞速地在天花板上爬行，蠕动着自己黑色的四肢，来回在天花板的各个方向窜出。女鬼的头颅又拧过一圈，脸上绷出条条血痕，指甲抓过天花板发出嗞啦声响。吴箴手中拿着拖把紧随其后，试图能击中女鬼。女鬼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四肢像爬虫一般扬了扬，一片咯吱声响后，四肢又生长出一节，两个肘关节在肢体周围弓出驼峰样的形状。女鬼身子向天花板贴紧，吴箴头皮发麻，它这是要向自己扑来！
　　突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那女鬼瞬间爬过门口消失不见。

　　明九和吴箴对视。吴箴身上只裹着一层宽大的浴巾，在刚刚与女鬼的“搏斗”中敞开口，狼狈地挂在身上，手中拿着一把拖布，拖布直指天花板。
　　明九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已经笑翻过去，只是脸上还带着一副疑惑的神情看向吴箴。
　　吴箴：“……我看天花板被水蒸气布满…想擦一下…”说着拿着手中的拖把向上装模作样的来回拖了几下。
　　“噗…咳咳…那你拖干净了吗？”明九已然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实际上他没有大笑出声已经很艰难了。
　　“还行。”吴箴瘫着脸。
　　众所周知，每一句“还行”前面都有一句呵呵，后面还有一句我去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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