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
是夜，星辰宫。
照例巡夜当值的邝辰一出宫门，乍见静候的邝露，不由得皱眉，刚才分明已让守兵将她打发了，为何还没走。
“兄长。”在星辰宫外久候多时的邝露见他丝毫不理会自己就要离去，只好开口唤道。
邝辰顿住脚步，冷漠地转身道：“我说过，我与上元宫毫无关系，上元仙子莫要叫错了。”
邝露知道兄长与爹交恶，但既为一家人，总这般冷冰冰相对总是不好。“我听爹说，他当初送走兄长，是因为乐桃夫人性情大变恐伤兄长性命，所以才……如今兄长修道归来，爹对你甚是想念……”
“住口！”像太巳那般风流酒色之徒哪里配作他父亲。他娘原本是无忧无虑隐居在桃山的小地仙，就因为被太巳的花言巧语所骗，在不知他已有妻室的情况下上了天，才落得个困于陋室不得自由的下场。
邝辰隐忍着波动的情绪，舒了口气，“总有一天，我会接我娘出上元宫，到那时，便与你们再无瓜葛。说吧，你今日来见，到底所为何事？”
见兄长态度如此，邝露本是无言再多说，只是终是放不下心中所念，咬了咬唇，跪地道：“我想在星辰宫当一名天兵，还望兄长成全。”
只为如此，她竟能卑微地跪在他脚下……饶是邝辰曾妒她是千娇万宠地上元宫嫡女，也有几分不忍。“你……是为了夜神殿下？”
闻言，邝露羞怯又失落地点了点头。天后寿宴，她心心念念期待着见到大殿下，但他却从未留意自己，眼中只有水神之女。看着他那般柔情地牵着未婚妻的手走上高台与他同座，她当时难受地仿若五内焚烧。
她的情愫不过起于对殿下布星挂夜的惊鸿一瞥，后来每每看到他长夜孤寒独自一人，便想要陪着他。只是，当她终于下定决心入璇玑宫时，殿下的身边却有了水神之女。她本应为他高兴，但情义已付，收也收不回来，只盼能远远看一眼也好。
“我之前到璇玑宫，曾被殿下识破了女儿身。请兄长帮帮我，只要能在星辰宫中常看到殿下，给我安排何样的职位都可以。”
“你起来吧，我帮不了你。”邝辰负手瞥了她一眼。
天界素传夜神温良恭谨、脾性和善，但他深知殿下只是表面如此，对着紧的人和事，实则是恪守底线，眼中揉不得沙子。殿下对云星仙子一片赤诚，而云星仙子按辈分又是他玄门的长辈，即便他与上元宫亲如一家，也断不能相帮。此举道义不通，也无异于自毁仙途。
“兄长……邝露恳求兄长……”
天色已晚，眼看着已到上值的时辰，邝辰不欲再纠缠，便不顾邝露的恳求拂袖离去。
待赶到布星台，甫一抬头，却撞见了夜神。
“天辅星君何故如此匆忙？”本是望着星空出神的润玉不禁转过头来。
邝辰惭愧道：“方才被琐事耽搁，误了布星的时辰，请殿下恕罪。”。
“无妨。布星挂夜本是润玉职责所在，近日惫懒，倒让天辅星君和其他几位星君分担了许多。”
“殿下言重了，为殿下效力，亦是属下等的职责。”邝辰抱了抱拳，“今日邝辰已到，巡夜之责便交予邝辰即可，还请殿下回璇玑宫休息。”
眼前的星光闪烁天河浩瀚，倒让人回忆良多。润玉笑了笑，“星儿与水神风神去了花界，待在璇玑宫着实无聊，天辅星君就不必与我争了。”
……
一夜之后，璇玑宫正殿。
伏案闭目的润玉心中总有几分忧虑，是以无法入眠。
他和星儿之间本该纯粹得毫无杂质，可他不是旭凤那般的天之骄子，从不敢肆意妄为，也从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真心相求便能达成所愿。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以血立誓，以己之身逼天帝妥协，让天后无话可说，更让水神无法回避他对星儿的深情。他算计了所有人，也算计了星儿，没有她签下婚书，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此番筹谋，他无怨无悔，唯独怕星儿知道后怨他。父帝绝不会放任‘长子为求娶水神之女立下同心誓’这样的消息传出，而他也已经安抚了旭凤与叔父。至于水神，他以‘不愿让星儿有负担为由’，使其答应不会对星儿提起，剩下的，就只有天后、穗禾和锦觅了。
天后和穗禾素来与星儿不睦且不相熟，倒不用担心，惟有锦觅……润玉突然睁开眼，想到云星与锦觅姐妹相认，少不得有许多儿女家的话要互诉，便隐隐担心锦觅会将九霄云殿上的事和盘托出。
“润玉，我回来了。”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云星的声音。
润玉一惊，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星儿……”看到她仍是明媚的脸庞，他舒心地笑着疾步走到她面前，不禁握住了她的双手，“你回来了。”
“夜神殿下见到云星这般神采奕奕，看来你们感情好得很嘛。”锦觅忍不住打趣道，“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都没有看到？”
润玉动作一僵，待看到旁边的锦觅，已是自持地收回手调整好神色，客气地笑道：“锦觅仙子也来了。”
锦觅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是呀，认了爹爹以后，长芳主她们就不再限制我上天了，不过云星说住在凤凰的栖梧宫不安全，所以我只好来璇玑宫打扰啦~”
旭凤的栖梧宫不安全……这是何意？润玉的目光在云星和锦觅之间看了看，随即道：“锦觅仙子能来璇玑宫小住，润玉十分欢迎。星儿，不如你先去看看锦觅仙子要住在哪间厢房，亦或与你的三位朋友说一声。”
云星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小伙伴，她突然玩消失，又离奇地多了个姐姐，自然要跟他们好好说说的。“好，这就去。对了，你等着我，待会儿要好好问你婚约的事~”
看着她背着手轻快地走远，润玉收起笑容转向锦觅，“润玉还未恭喜锦觅仙子一家团聚，不知多了星儿这个妹妹可还习惯？在花界这一日，你们可有说什么做什么？”询问见，他引着锦觅沿甬路走向后殿。
“有云星做我的妹妹，我可开心了，我俩之前就是朋友嘛。”锦觅一边答一边心想：这夜神殿下可真真是惦着云星，不过才分别一日就如此着紧，这大概就是凡间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我带云星在花界逛了逛，还向连翘、老胡他们显摆我有妹妹了，然后，爹爹就带我们去见了玄灵斗姆元君。”
看来她并未对星儿提起九霄云殿的事，润玉略微放心道：“想来是水神仙上新近认女，想让斗姆元君见见他的两个女儿。”
锦觅抓了抓头，“大概是吧。爹爹说，我体内有珈蓝印，需要斗姆元君她老人家帮我解开。不过斗姆元君说话特别玄，叫人听不大懂就是了。”
润玉：“斗姆元君说了什么？”
“她说因缘际会，逢星逆转，我的情劫已解。对爹爹说，两女相生，来去皆有因缘，得失不由己意。然后，她又对云星说了什么‘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之类的话。夜神殿下，你听懂什么意思了吗？”
诸行无常，寂灭为乐……润玉喃喃念着这两句，一时也想不通其意。“许是斗姆元君送给星儿的偈语也未可知，对了锦觅仙子，润玉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了，你尽管说。”
“关于那日九霄云殿上的事，润玉希望你不要对星儿过多提起，毕竟，你我险些成就一段错的婚约。不如就此揭过，以免影响你与星儿的感情，也省得星儿心中挂念。”
原来夜神是怕云星不高兴啊，这般情谊，真是难得。锦觅一副‘包在我身上’表情，拍了拍润玉的胳膊，“夜神殿下放心，我肯定半句话都不说。”
润玉弯了弯嘴角，“如此，就多谢锦觅仙子了。”说完，他敛了敛衣袖，与她拉开了半步距离。
……
锦觅心性简单，又爱玩乐，很快就与云星的朋友们混熟了。因为在璇玑宫待的乐不思蜀，她一时倒把旭凤抛诸脑后，上天几日都未去过栖梧宫。
旭凤尚被蒙在鼓里，得知她在天界还是因为天帝下旨宣召众仙齐聚九霄云殿，准备应水神之请册封其两女位列仙班。他有心接锦觅上天，等到了花界才被告知，锦觅早就跟云星那丫头上天了。
待他风风火火地赶到璇玑宫，锦觅没见着，迎头倒撞见了云星。
天帝传召，云星正打算等锦觅来了一道去九霄云殿与爹娘相见，没想到先等来了这只死凤凰。
“你站住，站在那里不许动！”云星喝止住想要上前的旭凤，不让他靠近，然后环着胳膊瞪着他，“你来干什么！”
旭凤莫名其妙道：“不是，我又没招你，为何对我如此态度？”
因为你耍牛虻！对于他这种趁人之危下流无耻的神仙，云星翻了翻眼睛，嗤之以鼻道：“你根本就是只人面兽心的大灰狼，拐带了无知少女，还在这里装无辜！”
旭凤真心不知她从何说起，耐着性子道：“你到底因何骂我，怎的我一只凤凰在你那里成了狼妖了？”
真是鸡同鸭讲，看他干了坏事还不承认，云星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冒。像锦觅这般心浅懵懂的迷糊蛋，就那么被他骗得一起灵修，得多冤枉啊！但凡是心存善念的人都会看不下去，何况她现在跟锦觅还是姐妹。既然知道了，总不能放任不管。
“你……你这只一肚子坏水的死凤凰，我不跟你废话了，反正，你以后离锦觅远点。我爹说，不让她与你见面，你也趁早死了心吧！”
本来想着云星年纪小，看在大殿和锦觅的面上，旭凤是不想与她一般见识的。但是，听到她不光骂自己，竟然还不让他见锦觅，他就实在忍不下去了。
“本神站在这里才多久，你骂了我多少句？之前，又多次顶撞奚落于我……”他气得咬牙道，“看来是大殿对你疏于管教，今日，本神要不为自己出口气，恐怕我这仙寿都要为你折了！”说着，他掌心蕴出莲火，猛地打了出去。
旭凤心里有数，这火也就够让这朵云灰头土脸的，算是小惩大诫，可万万没想到——呼的一声，一对凤凰金翅将云星安全地环抱其中。
“你……寰帝凤翎怎会在你这里！”他惊怒地瞪着她。
云星得意洋洋地从袖管中拿出凤翎在他面前晃了晃，挑着眉挖苦道：“这簪子是纯金的，看来还能值几个钱，我说好看，锦觅就送给我啦~”
“你……”旭凤顿时胸口翻腾，好像云星再多说一句，他就能当场吐血而亡一样。既然这样，倒不如他俩同归于尽算了。
润玉走进宫门的一瞬，便看见旭凤气得想掐死云星，“旭凤！”他眨眼到了云星身边。
“大殿，你来得正好，这丫头……”他气得不想多说，只道：“她骂我甚是难听，你到底管不管！”
此时，云星乍见润玉回来，赶紧把寰帝凤翎放回袖口，然后硬挤出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明明是他欺负人，他……”
她凑到润玉耳边，小声地说了句，润玉立刻神色一变，再看旭凤时，已变成了不自然和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想到身边还有云星，不禁走近旭凤，低声问：“你那日在下界，可是与锦觅……行过夫妻之礼了？”
“什么！”旭凤登时傻眼，脸噌地就红了，原来云星这死丫头竟是把他当成了欺负锦觅的好色之徒！
他那日醉酒，虽是有些把持不住，但也不过就是亲锦觅之时有些过头，顺便渡了千年灵力给她，怎就成了……难道说，锦觅成天把灵修挂在嘴上，云星就当真了？！
却在此时，收拾妥当的锦觅走了过来，“云星，我好了，咱们可以去九霄云殿见爹爹和临秀姨了。”
……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