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狼的羊》喵星卧底

11、十一 回忆篇

　　Ta赐我生，她予我活，我是君枫。
　　时间倒退回（哔——）年以前，那时候三界未曾建起来，苍生殿也还没成型，世间还是雪白的一片，终日里只有七夜和我两个活物。
　　彼时的七夜七窍还尚未完全开通，感情表达甚是愚钝，而且还没有那么灵动，只会每天，不，按着当时还没有昼夜之分的世界来说，七夜只会时时刻刻地跟在我身后，而发呆也成了她日常主要的活动，虽然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那时候，在我记忆中，Ta的模样很模糊不清，声音也总让人记不住，但很奇怪的是，Ta每次来到这个世界，我总能知道就是Ta，不是别人。
　　Ta构建世界的速度很慢很慢，但是世界却异常牢固，灌输在我脑海里的所有观念都是那样坚固而不可推翻。
　　我以为要等Ta建好世界要很久很久，说不定建到一半时，我和七夜就已经长大，说不定那时七夜的七窍会完全开通，只是不知会长成什么样子的性格。可是其实根本不需要很久。
　　因为Ta消失了。
　　对，消失了，没有任何迹象，没有留下痕迹，就那样，消失了。Ta消失的那一天，原本应该雪白一片的世界下起了黑色的雪，那片片黑色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白色的地面上，融化，墨汁般的雪水很快就将这个世界染黑。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黑色的空间令人窒息，或许这就是消亡。
　　袖子被轻轻扯住，我低头一看，七夜正一边紧挨着我攥着我的袖角，一边伸出小手怯生生地指着前方。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那是整个世界最灰暗的角落，浓浓的墨泼在那里，却依旧能依稀辨认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此时浓浓的黑雾将那人团团包围，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而那双黑色的眼睛正盯着我们，就像黑暗中盯着猎物的毒蛇。
　　在看清之后，我明白七夜为什么会害怕地躲在我身后。
　　那不是Ta。
　　我将袖角抽出，再握住七夜的手，她的手很冰，很凉，微微颤抖，那是来自本能的恐惧。
　　黑暗中，那人缓缓伸出手，黑雾顺着他的手慢慢袭来，远处突然传来清脆的破裂声，随着黑雾离我们更近一分，这破裂的声音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身后的七夜握我的手，力道加重，我仔细瞧了瞧，我们的身上都布满裂缝。
　　原来碎裂的是我们。
　　毫无征兆地出生，又要毫无征兆地死去吗？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轻微的水声，像是一滴水回到平静湖面的声音，轻轻的，荡起一圈圈的涟漪。黑暗中，一朵雪白的水花盛开，紧接着，水花开满遍地，触及黑暗，吞噬黑暗，而又消失。
　　仅仅一瞬间，世间的黑暗就已然全部消失，连同那站着黑暗中的可怕之人也不见了，身上也没有裂缝，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哎呀呀，这不是小君君和小七七嘛，抱得那么紧，早恋虽然我不反对但是这也早了点吧？”
　　声音不会听得很模糊，模样也不会看不清。
　　“Ta？”

　　回来后的Ta不太一样，光是唠叨粗心大意三心二意记忆力贼差手残话痨爱欺负人这好几点都很让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曾经的那个恩威并重人狠话不多的Ta，但她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创造能力又不容我质疑。
　　后来的日子里，她用极快的速度打造了整个世界，苍生殿一建成，她就造了二十四盏琉璃灯搁在那里。那二十四盏琉璃灯好像有烧不完的油，点不坏的芯，永远都在燃烧着，我曾经很好奇，但后来那个偶尔还会来打扰我们的黑雾自琉璃灯燃起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我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但其实仔细想一想，那黑雾也有可能来过，只是我们没看见。
　　再后来，明明设定是在古代，但Ta却教我们很多很多跨时空的东西，但我对她的教育一直不敢恭维，甚至有点想灭了她的冲动，特别是在我眼睁睁地看着像只猫一直粘着我的七夜在她的“悉心教导”之下，变得越来越鬼灵精怪甚至开始明目张胆与我唱反调之后。
　　等到世界完全建好之后，她就走了，但她总能用特殊的方式跟我交流，永远地脸上八卦的模样，脸下一颗老妈子的心。
　　尽管我不会像后来的七夜那样吐槽她，但一年365天，我有366天都在想要不要拿天雷劈她，我还是无法相信脑子的洞比七夜还大的人是怎么把我们创造得这么完整无缺的。
　　她离开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她跟我说我像是抛弃了世界的神，而我看到她戴起了厚重的眼镜，模样没变化，声音也没变化，就像曾经那样，操着老妈子心的中年少女。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最初的Ta，最初的Ta时而温柔，时而残忍，不会一副贱贱的模样，不会让人有吐槽的机会，也不会用叠词来喊我和七夜的名字。
　　仔细想一想，眼前的这个少女，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是Ta，就算在码字，也会将对自己的称呼和“Ta”分开。
　　“你果然不是Ta。”
　　假装没听到她的回话，不能再细想下去，那是个无底洞，想得越深，陷得就越深，也就越危险。糊涂下去未尝不可，就怕万一想通了、清醒了，那可就真的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