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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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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展华一路驾车径直来到盛德医院,在停车场转了一圈,轻易就找到了顾展霆的车。
夜幕下,他脚步匆匆地走进住院大楼。
来到三楼心内科,向护士询问之后,并没有一个叫顾展霆的人在心内科住院。
手机在裤袋里震了震,是妻子欧阳雨晨打过来的。
“展华,你怎么还没回来?”
顾展华忽然想起没有和家里报备,他歉意的说:“对不起,忘记和你说了,今晚要晚点回来,你们吃饭了吗?”
欧阳雨晨柔和地回答:“吃过了,爸爸在看新闻,孩子们在看绘本。”
“我在外面有点事,晚些回来。”
“喔,是单位的事吗?”
“不是,”顾展华看着走廊惨白的墙壁,叹了口气,说:“是展霆,失联了一天,我还在找他。”
“那你现在在哪?找到了吗?”
“还没有,但我在复兴大道的康德医院找到他的车了。”
“住院了?”
“应该是,何宇说他昨天咳得厉害,估计又是一个人在住院。”
“唉,这孩子……”欧阳晨雨欲言又止,然后体贴地说:“那你快去找他,有什么情况赶紧联系我。”
“好,爸那边,你什么都不要说,免得他担心。”
“放心吧,不会的。”
放下电话,顾展华突然想了什么似的,匆匆赶到七楼的呼吸内科。
果然,在护士站查询到顾展霆的名字,年龄、外貌特征跟顾展霆一样,顾展华的心瞬间放下了一半。
他来到顾展霆病房前,有个女孩正走出来,正与他打了个照面,那女孩看着他的脸,神色有些变化,但很快平复了,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顾展华等那女孩走远,才轻轻敲门而入。
顾展霆看到他并不惊异,旁若无人般继续撑着身体往轮椅上坐,只是他浑身酸痛,手臂发软,平时可以做到的动作此刻困难重重。
顾展华怕他手背上的留置针头移位,连忙伸手来帮他。
顾展霆的右脚一放到踏板就抽搐了起来,闪电般的剧痛瞬间从小腿后侧传至大腿,他咬着牙用力摁住在踏板上不断跳动的右腿,疼得佝下了腰。
顾展华赶紧抬起他的右小腿,帮他按摩腿部的肌肉。
右腿肌肉残余的肌肉此刻硬得如同坚石,疼痛肆意的压制着他的喉咙,让他呼吸急促,可他不曾发出一声呻吟。
过了好一阵子,那疼痛才慢慢缓解,他们的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顾展华轻轻的放下他的腿,递给他一杯清水,“多喝点水,嘴唇都干得要裂了。”
顾展霆不说话,接过水一饮而尽。
“请护工了没?”
顾展霆摇摇头,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弯腰去拿拖鞋。
顾展华蹲下来替他套好拖鞋,他没有穿袜子,干瘦的脚掌因为常年无法行走,早已变形下垂。
他一言不发的推着轮椅朝洗手间的方向而去,顾展华跟在后面。
“别跟着我,我自己可以。”顾展霆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并不大,带着嘶哑。
顾展华在卫生间外站定,听着那一阵阵的咳喘,还有轮椅撞到马桶发出的声音,心里一阵阵的发紧,他努力深呼吸着,担忧的等着顾展霆。
时间有点久,他几次想冲进去看看,但还是忍住了。
这就是顾凯歌教育的结果——坚强、自立、克制,对于顾展华,这无可厚非,可是对于顾展霆,顾家上下都觉得未免太过严苛。
顾展霆出来时,脸色白得厉害,不停的咳着。
“给你请个护工”顾展华说。
“不需要,我可以照顾好自己。”顾展霆满不在乎的说。
“展霆,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爸爸会着急的!”
“不是他从小训练我要独立吗?现在我独立了,不再是个‘废物’了,他应该高兴才对。”顾展霆扬起眼睛,戏谑的看着他说,“对了,是不是交警大队监控室的关系打通了?看来以后我都没有隐私了,只要你想,就可以随意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了。”
“展霆,我——”
“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他毫不留情的截断了顾展华的话,“反正你都知道我在这里了,想来随时可以来,不是吗?”
顾展华看着他,那病号服太宽松,几乎是罩在他身上,满脸胡渣,毫无血色,头发乱蓬蓬的,右额前的伤疤在病房的日光灯下额外扎眼,也扎着他的心。
顾展华叹了口气,将他一把抱起放到床上。
因为体位突然的变化,顾展霆瞬间感到耳鸣、眼前发黑,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侧着脸忍受着心悸带来的不适,不让顾展华发现任何端倪。
顾展华默默在他右膝下垫好软枕,替他盖好被单,立起病床边的支架,把水杯盛好水。
“明天白天我来不了,我会让你嫂子安排好护工,我晚上再来看你。”说完,伸手在顾展霆乱蓬蓬的头发上轻轻抚过,“展霆,好好对自己,快点好起来,担心你的不只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