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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疯狂 ...

  •   失去希望的人有多可怕呢?
      【可能是从心里开始腐烂,变成怪物了吧。】
      亚纪这样想着,侧着头看着自己小腿上慢慢长出来的肉。
      伴随着疼痛,被剜去的那一块血肉开始快速生长,恍惚间,亚纪感觉自己听到了细胞生长的声音。
      【真是的...】
      她闭上了眼睛,把自己蜷了起来,努力靠着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
      【看来...我离疯掉也不远了......】

      ———————————————————————————————————————

      就在一天之前的傍晚。
      在确定找不回那两片人鱼肉的时候,宅邸里的人就都疯了。
      陷入暴怒的少爷拔刀砍掉了那些前去捉拿逃走奴仆的武士的头,平日里端庄的夫人气得砸掉了屋子里贵重的摆设,还狠狠地扇了身边最看重的婢女两个耳光,命令别的下人将她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之后接连三四日,府里的奴仆们不断被少年和夫人找各种由头打骂责罚,甚至有好几次,都闹出了人命。
      恐慌的情绪一下子在府里的下人间蔓延了开来。
      他们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下一秒钟就会惹得主人生气,被无端打骂甚至失去性命。
      一时间人人自危,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闹得人仰马翻。
      毫不意外的,整座宅邸里最平静的是那个老人家。
      这些天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由仆人们去给他送吃的,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门。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未能逃离这一场波澜——
      有仆人声称,自己在起夜的时候看见那个老人家偷偷拿走了那两片人鱼肉。
      他的描述绘声绘色,把老人偷拿东西的时间和神态、动作都说的清清楚楚。
      末了,他还不忘添上一句话——
      “老爷说,这是要为大公子报仇呢。”
      这话一说出口,那少年和夫人就都变了脸色。
      他们甚至等不及仆人传话,便脚步匆匆地赶去了老人家的房间。
      少年就像是疯狗一样,咆哮着质问老人家为什么要偷走人鱼肉,端庄的夫人也变成了泼妇的模样,大力地推搡着老人。
      不论老人家怎么辩解,他们都不肯相信。
      推搡间,老人跌坐在了地上,一旁摆放在地上的大花瓶也滚落到了少年的脚边。
      咄咄逼人的少年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蹲下身子,捡起了那个花瓶,脸上露出了疯狂又天真的笑。
      “呐,既然祖父说他没有偷吃人鱼肉,母亲大人我们不妨证明一下吧,如何?”
      夫人看着他的举动,停下了撕扯老人的动作。
      “真是个好主意啊...”
      她看着少年眼里血红色的光,满意地站直了身子,甚至还轻轻拢了拢因为方才的一番争斗散乱在脸颊旁边的鬓发。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左三郎。”
      她露出了一个矜持的微笑,眼里的红光和少年一般无二:“父亲大人不是说他是冤枉的吗,那就让父亲大人用血来洗刷他的冤屈吧。”
      话音刚落,那个花瓶就重重地砸在了老人家的头上,他只来得及哼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血液沾染在少年白皙的手腕上和衣服上,惹得他不满地皱了皱眉。
      “啊,被骗了呢。”
      他看着面前老人家断了气的尸体,就像是看着一个木桩一样无动于衷,只是气恼着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断掉了。
      夫人则是叹了口气,然后很是优雅地轻轻拍了拍手,唤仆人来把尸体处理掉了。
      领头的仆人手里端着灯台,他们把死去的老人家抬了出去。灯台上的蜡烛安静地燃烧着,跳动着的烛火照在了老人那张失去了生机的脸上,只能看见一片惨白。
      仆人们把老人的尸体抬到了困住亚纪的房间旁边的院落,那里有一口枯井。
      噗嗵一声闷响之后,宅邸又恢复了表面上的的平静。

      ———————————————————————————————————————

      “如果吃不了人鱼的肉,那么吃过人鱼肉的那个人的肉,吃了会怎么样呢?”
      不知是谁提出的建议,听起来荒谬得可笑,可是大半个宅子甚至是宅邸的主人都认为,这样可以长生不老。
      所以那个谎称是老爷子偷吃了人鱼肉的家伙就被拖来‘将功赎罪’了。
      ——就像是当初的亚纪一样。
      只不过当初亚纪试吃的是人鱼肉,而那个家伙要吃的,是从吃了人鱼肉的亚纪——这个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啊......】
      被剜了一块肉的亚纪忍着疼痛,嘴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呵...我应该庆幸吗...当初好歹吃的不是人肉什么的......】
      那个吃了亚纪肉的奴仆就被关在亚纪隔壁。
      可是令亚纪感到嘲讽的是,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对他的恨意,相反地,甚至还有点可怜他。
      【真倒霉啊...那个家伙......好歹我吃的是非常可能获得长生的人鱼肉,他吃的却是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的同类的肉呢......】
      她听着隔壁传来的抽泣声,忍不住摸着自己已经长好了的那块伤处,轻轻摇了摇头。
      【可怜的家伙...希望你别受什么奇怪的诅咒才好......】

      ———————————————————————————————————————

      夜半时分,亚纪被开门的细微声响吵醒了。
      她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自己房间的门,发现房门紧闭,一丝缝隙也无。
      【是错觉吗?】
      她摇摇头,打算不管这些无关的事,继续睡觉。
      可是才刚刚合上眼睛,隔壁就传来了细微的抓挠地板的声音。
      和这个细碎的声音一起响起来的,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和微弱的呻吟声。
      听起来就像是被野兽咬住了咽喉的猎物,挣扎着想要逃开,只可惜,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很快,隔壁的房间就恢复了安静。
      【这是...怎么了?】
      亚纪有些疑惑,担心隔壁住着的那个家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衣服摩挲的声音。
      然后是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动静。
      【是穿上衣服出门了吗?】
      亚纪这样想着,很快又想到了刚才那阵急促的呼吸声和抓挠地板的声音,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等...该不会有人半夜三更跑到隔壁,和那个家伙...OOXX了吧......】
      被这个设想惊到了的亚纪赶忙闭紧了眼睛,逼迫自己陷入睡眠状态中。
      【真是的,我还是个孩子呢,大晚上的也不懂得克制一下,大人的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这样想着,亚纪难得红着脸入睡了。
      可能是因为睡前突如其来的成人教育,意外的,她做了一个有颜色的梦。
      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他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略微低垂着头,把亚纪轻轻抱在了怀里。柔软的衣服拂过了她的面颊和脖颈,带着一丝微薄的暖意。
      亚纪微微抬着头,只能看见他微尖的下颌和翘起的薄唇,上唇的一抹紫色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媚气。
      他微卷的长发散在脸颊边,浅亚麻灰的发色衬得他裸露的皮肤格外白皙。
      他唇角弯弯,像是在微笑。
      亚纪有些恍惚地伸手去摸那一抹紫,不料男人张开了唇,轻轻咬住了她的手指。
      她有些羞窘地想要抽出手指,谁知道却被咬得更紧了些。
      她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热,干脆别过了头,不去看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模样。
      可是她的指尖突然一热,然后传来了一点微微的湿漉感。
      亚纪浑身一颤,醒了过来。
      睡眼朦胧间,她恍惚听见了身后的障子门拉上的声音。
      熟悉得有些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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