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远》爱我所爱

10、同行 （下）

　　27 同行（上）
　　拍定妆照的这天，乐飞因为临时有安排而缺席，我们全部拍完了他还没赶到，所以赵蔺还是没和他的“二儿子”碰上面。
　　完事后，我赶回医院上夜班，第二天下班后就要会合乐飞搭飞机前往艾滋病村。
　　我并不想像作秀似地走过场，那样的话，孤儿们太可怜了。虽然，他们因此受到世人的注意和垂怜，但每日生活里的关心却并没有增多。除了钱，衣物，书本，他们更需要真切的温暖。前几天，我买了本如何护理艾滋病人的书，专门挑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项来读。
　　看完口腔护理的部分，我抬头看看钟，8点了。正想着今晚还算清闲，走廊里马上传来奔跑声：“救命啊！救救我女儿！”
　　我探头一看，一个焦急的中年女人扶着一个十来岁脸色苍白神情慌乱的小女孩，女孩左手腕上缠了厚厚一层染血的毛巾——正是传说中的割腕轻生。
　　在这世上，有人挣扎着想活下来，有人却对生命弃之如敝屣。
　　在隔壁坐诊的祝晶赶紧把女孩拉进紧急处理室，我紧跟着进去给她做助手。
　　她一边拿出清理、缝针的物品，一边问两个人：“这是怎么了？”
　　小女孩低头啜泣不语，女人皱紧眉头道：“唉，我这女儿啊。。。就是说了她几句，让她好好学习，考所好大学。。。她就这么发脾气摔门进房。。。再后来，就用剪刀。。。”说着，眼睛就红了，“又怕疼，所以很快就喊救命。。。我吓了一大跳！就马上拉过来了。。。”
　　“剪刀生锈了吗？”
　　女人想了想，“没，是新买的。”
　　我看物品都摆好了，便戴上无菌手套，让小女孩松开毛巾，轻柔地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内外，洗干净手腕上的血，把残留在刀口里的几条棉丝用镊子拉出，再仔细看了看创口，不深，没伤到骨头、血管和神经；边缘平整；里面没有杂质污物，可以直接缝合。
　　我一边清创一边说：“这伤没什么事，不用太担心。”
　　母亲知道情况不严重后松了口气，眼泪开始往下掉。
　　我柔声对小女孩说：“接下来用酒精消毒，会比较疼。等会给你打麻醉针，缝针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疼了。”
　　她终于抬头，满脸泪痕，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微微地点头。
　　我用无菌棉球细细擦拭伤口内部，然后酒精棉球消毒外周皮肤。小女孩猛地抽气，手差点缩回去。她妈妈心痛得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嘴里还不忘说两句：“知道疼了吧，看你以后还这么有勇气去死。死可是很痛的！”
　　消毒完，祝晶已经穿好针，我便让位给她缝针，我做助手。这家伙前几次值班应该已经有了几次经验，动作干脆麻利，呃，也有点不怜香惜玉的感觉，没等麻醉药完全起效就下针了。。。
　　一切顺利，缝针结束后，妈妈去交钱，再打针破伤风预防，就ok了。
　　我拍拍祝晶：“怎么了，平时你不是都很心软的吗？怎么今天手下不留情了？”
　　她叹了口气，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有看电视剧‘奋斗’吗？”
　　“没。你看了？”
　　她摇摇头，“大家都说‘奋斗’很好看，我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看到第二集就实在看不下去了。男主角那种对感情不负责任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而且剧中人物基本上都感觉挺幼稚的，根本不像大学毕业。尤其第一集里的一些所谓经典台词，感觉挺假的，有的摆明就是说教。。。”
　　“你呀。。。”我无奈地耸肩：“这部剧集受欢迎，因为普遍认为这就是对80后的写照，很多年轻人也觉得感同身受。你的责任感比较重，对感情的态度很慎重，而且有想法有行动力；但即使我们同学中像你这样的也是少数，很多人都不怎么成熟，你就别苛求电视剧啦。”
　　“切。。。只是，今天看了这孩子，高三了还这么轻视生命，我才忽然觉得。。。‘奋斗’还是应该推荐大家多看看的。”祝晶幽幽叹道。
　　“别一副这么沉重的样子，这不也说明我们这一代生活很幸福嘛，所以不知何为苦难。你看北欧那些国家，生活水平世界最高，自杀率也很高，就是因为很多年轻人生活太幸福，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就自杀了。”
　　说到这，她突然亮了眼：“北欧啊。。。我一定要出国，看看国外是什么模样！”
　　“哦，准备去哪里？”
　　“美国的医疗体系是商业保险为主，不好；欧洲则把它作为社会福利，应该是□□医改的方向。欧洲的话，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也就英国了；而且英国就读一年，节约青春啊！再说了，英国有毕业后的实习机会，我喜欢~”
　　她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道：“其实，我已经基本申请好了，今年9月就走。。。之前没说，是因为还不确定，怕最后会申请失败。昨天终于收到确认信了。”
　　我有点惊讶，摸摸她的头：“陈昊支持吗？”
　　她点点头。
　　“去多久？哪个城市？”
　　“一年半吧。。。去爱丁堡，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有空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哦~听说那里的城堡很帅！而且，每年夏天都有很多艺术节。。。棒极了！”
　　看她一脸兴奋的表情，我压下了心底淡淡的惆怅。
　　再亲密的朋友，也只能同行一小段人生；能做的，只有在同行的时候好好珍惜，在分离时期待下一次再会。
　　“祝医生！有个小孩撞了头，麻烦看一下。奉医生，120刚刚接到电话要出车，逄医生问你去不去？”
　　我们相视一笑，高声应了，便各自忙去。
　　下班时，祝晶交给我一个袋子，“麻烦你把这些心愿瓶带给那些孩子，希望他们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接下这沉甸甸的袋子，坐上梁石的车，直奔飞机场。

　　28 同行 （中）
　　虽说这趟去艾滋村的行程很紧，经纪公司还是安排了两个半天的培训课程。我们将加入一个为期两天半的防治艾滋病志愿者同伴教育培训课程的最后几节课，与其他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志愿者一起接受培训。
　　于是，我们一下飞机就直奔艾滋病培训基地。之前的课程是关于艾滋病流行现状、传播途径、预防方法，这些我们都在飞机上恶补过了；接下来的课程是半天的艾滋病的防治内容以及如何对大学生/同伴进行艾滋病教育，第二天的上午还会请来心理学专家，讲授如何与艾滋病人相处，给于关爱。然后，下午，我们就会奔赴艾滋病村。
　　本来，这只是很一般的日程安排；但由于我和乐飞的绯闻在多方面有意无意的添油加醋下，在短短几天内有愈演愈烈之势，占据各大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吸引了一众传媒的紧贴跟踪采访，生怕错过了任何我们两“感情发展”的关键细节。
　　结果，我们刚到培训基地的门口就被传媒们围追堵截，寸步难行。只好临时召集了记者，发表了简短声明，希望能把这次行程的关注焦点集中在艾滋病的预防与关爱艾滋病孤儿。声明发布后，很多记者仍紧紧追问我们两的关系。我们两人一人扮演“白脸”一人“黑脸”：我笑容满面温言澄清，他则严肃地强调这是子虚乌有、以后不再回答这种问题。
　　这时候，培训基地里闲杂人员清场完毕，我们赶紧冲上七楼的课室。幸好，楼下的喧哗并没有传上来，老师和同学们以热情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加入。我们各自加入了一个讨论组，老师每讲一段内容，就提出几个问题，各组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这位老师讲课非常有技巧，几个问题思考下来，就开始能体会到艾滋病患者身体和心理上承受的巨大压力。快下课时，老师突然布置了一个课后作业：“我们既然要对其他同学进行教育，那自己就要首先实践自己的教育内容。比如，既然要劝他们买避孕套，那我们自己就要先去买一次，感受一下他们去买的时候的心情。这就是今天留给大家的作业。明天上课前，请每组同学把买避孕套的购物单据交上来。”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请注意，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去买！这是非常重要的作业！”
　　周围一片抽气声，我突然莫名地脊背发凉。
　　果然。。。不好的预感总会被印证。
　　五分钟后，其他同学正在商量今晚唱卡拉OK的时间地点，我却被老师告知，今晚，我要和赵乐飞一起去买避孕套。
　　由于所有学员在参加培训的第一天都被两两分组，而且是一男一女的搭配，以便进行一对一的教育实践练习；所以，我和乐飞，最后才到的两个人，组成了最后一组。
　　我下意识地看向乐飞，他正好也看向我，两道复杂的视线对撞，擦出看不见的火花。。。
　　课后，在给蜂拥而上的学员们签完名后，我们两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到没人的角落。沉默了一会，看看表，已经离晚饭时间不远了，我率先开口：“今晚的事。。。怎么办？”
　　他垂着眼，似乎没有说什么的打算。
　　我叹口气，苦笑道：“这件事变成现在这样，我有错在先，很抱歉。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算是略有体会。”
　　他仍然一动不动，看不出想法。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看，我们要不要。。。先给媒体发个声明，报备一下？”
　　他忽然抬眼，嗤笑了一声，冲我挤眉弄眼道：“呵！现在知道怕了。你啊。。。这不让人觉得咱两心虚嘛。”
　　看他好像不介意的样子，我赶紧赔笑道：“我是怕这绯闻再闹下去的话。。。一旦影响你的声誉，你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是没关系，但你以后找女朋友，不就麻烦了！”
　　“没事！”他调皮地笑了：“这娱乐圈，玩的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算写报道的记者也不会当真，他们搏的无非就是个销量或者点击量。就算闹得满城风雨，哪天确凿的事实摆在面前了，大家也就一笑了之了。再说，我还没这么急着找女朋友呢！至少，也要等到我退出娱乐圈后才找。”
　　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着搭上他的肩：“走！那我们速战速决，现在就去把套给买回来，别误了晚上唱K！”
　　于是，趁着天色昏暗，我们两戴上墨镜，压低帽子，打的到了附近一间药店。下了车，迎门正遇上另一组学员。一个是坐在我前面的女孩，课堂表现很活跃，现在正准备掏钱买套；她的搭档男孩则比较腼腆，刻意和女孩保持一定的距离，似乎想努力撇清关系。
　　我玩心顿起，但马上转念想到要尽量低调，不得不压下飞扬的眉毛，顺便再压低了帽檐。
　　谁知，旁边那位一点没收敛，高声道：“哎，兄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这对啊~”
　　那个男孩四处张望，发现药店里的顾客只有零散站着的几个男士，此刻都望着他们两，刚好女孩正指着避孕套说“要一盒”，他窘得满脸通红，拼命低头，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我努力忍住笑，拍拍乐飞的肩，转身对收银员说：“麻烦再给一盒给我，谢谢。”
　　收银员顾着暗自笑那男孩，没太注意我。我赶紧交了钱，拿了套便走，乐飞跟在后面偷着乐。
　　赶回基地，吃完晚饭，组织者调了一部大巴，载上所有人浩浩荡荡奔向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唱K去也。

　　29 同行（下）
　　大学生的青春活力不容小觑，整场的气氛high得翻天，热力四射。我和乐飞被人团团围住拍合照，时不时还有人突然塞一只麦克风过来要求合唱——原来偶像明星真不好当啊！！！
　　忽然，灯光全灭，黑暗里一阵骚动。
　　还没反应过来，门开了，两个人推着一辆小车进来——是乐飞的经纪人小林和一个侍应生，推着一辆载着插满蜡烛的三层生日蛋糕的餐车。
　　“Happy birthday to you~”不知是谁领的头，大家陆续加入了生日歌的行列。因为都不认识小林，大家一头雾水地到处张望到底谁是寿星。
　　我望向乐飞，他恐怕也不知道这安排，一脸惊喜。大家看到蛋糕在乐飞身前停下，一起起哄，生日歌更是唱的热闹。
　　“Happy birthday to Lefei, happy birthday to you~~~”
　　虽然事前没人知道乐飞生日，只有他的经纪人准备了礼物；不过，大家很快闹腾起来，换着法子来玩。
　　先是用扑克牌玩“盖棉被”，个个的手背都拍得通红，输家则是贴满了一脸的白纸条——幸好寿星反应不快也不慢，没怎么输过，总算保住了良好的公众形象；同学们觉得没劲，再玩掷骰子，一圈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我也不能幸免。一帮子精力过剩的家伙们越玩越兴奋，惩罚方法很快升级，把每个人编码，输家抽签，对抽中号码的人进行深情告白，几轮下来寿星倒是被告白了几回；还有人企图嘟着嘴扑上去告白，让寿星小小地受惊，我则被肉麻得贡献了一地鸡皮。这还没完，大家似乎忘了明天还有半天课，1点多接着再玩“真心话大冒险”。午夜时分，头脑都不甚清醒，连我也觉得玩这个没什么关系；而小林的劝阻被淹没在吵闹声中，甚至被人推出包厢。
　　游戏开始前，几个特别会玩的人先在纸条上写好惩罚项目，看他们嘴角的奸笑就知道准没好事。接着掷骰子决定谁被玩，被玩的大部分人都选择一五一十地交代所谓的“真心话”，有两个脸皮特别薄的，一个被惩罚拿着某男生脱下来的臭袜子，深深呼吸一口，还要做出陶醉的表情说：“好香啊！”另一个则是跳脱衣舞——幸好抽中的是男生！
　　上天是公平的。
　　当我还窝在沙发上，对极度搞笑版的脱衣舞笑得肚子痛、完全忘掉自己是个艺人之时——被不幸抽中。
　　众人一听说终于轮到我了，群起尖叫欢呼。
　　这时候我还没闻到危险的味道，微笑地抽了一个签。
　　读题目的人打开一看，两眼贼亮贼亮的看着我，那笑容——在我眼里简直狰狞之极！
　　“Spirit，请问——”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拖长声音。
　　“你的第一次性体验是在多少岁？第几次谈恋爱期间？还是劈腿？”
　　要放在平时头脑清醒时，我铁定尴尬。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拍着沙发大笑道：“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哈哈哈。。。我还一次都没有哪！”
　　大家都不信，起倒哄。
　　乐飞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举着酒杯严肃地对我大吼：“我信！来，干了！”
　　我头脑一下子热了，猛地和他碰杯：“兄弟！干！”
　　一口干了，重重往桌上一放。大家受到我们两的感染，马上忘了刚刚的问题，喝起彩来。
　　既然是兄弟，当然有难同当。下一个被抽中的，就是乐飞。
　　主持的同学扶扶眼镜，道貌岸然道：“赵乐飞同学，作为今晚的主角，我们的寿星，当然不能让你随便抽个问题就蒙混过关。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
　　“大家想知道什么？”
　　“有没有女朋友？”
　　“不行，这个太简单！”
　　“初体验是几岁？”
　　“刚刚问过Spirit了，不要问一样的！”
　　“那。。。在座女生中，哪个最漂亮？”
　　“。。。太无聊了。。。”
　　某女生突然尖叫：“我知道了！就问你和Spirit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他女生一听，连忙附和，十几双眼睛突然闪亮起来！
　　乐飞暧昧道：“切，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答案。。。”
　　我一个寒战。
　　“哼，可我就是不给你们这个答案！”乐飞突破以往的健康形象，终于奸笑起来：“我们两啊。。。是最清白不过的朋友关系！”
　　“啊——我们不信！”“就是就是！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乐飞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笑得诡异。
　　我抚额无语。
　　“不行！你肯定是说谎！还是要罚！就罚你们两个接吻~~~”
　　瞬时间，尖叫几乎掀翻了屋顶。
　　“舌吻！舌吻！”“法式热吻！！！”
　　在这混乱的关键时刻，小林及时冲了进来：“要关门啦！大家走吧！”
　　在他的掩护下，终于有点清醒过来的我们两成功趁乱逃脱。
　　逃到小林车上，我一边低头喘着气，一边回想刚刚的场面，忍俊不禁。
　　“喂，在笑什么？”乐飞笑着凑近，估计也在回忆。
　　我抬头欲答，嘴唇却扫过两片含着酒香的柔软，我一下子愣住。
　　看我没反应，他推了我一把：“喂，怎么啦？说话啊。”
　　也许是头脑还不清醒，或是车里光线很差，他没反应过来？
　　我赶紧笑笑：“没什么。可能喝多了，有点头疼。”
　　“这样啊，赶紧闭目养神，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语毕，他自己也闭上眼睛，右手臂搭在额前，没一会儿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嗯，喝多了喝多了，睡醒了就没事。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