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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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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生活肯定没有问题,确实伤到了一部分反射神经,会对患者的职业生涯造成怎么样的影响,我们也不能肯定。还得在之后进行测试。”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医生如此说道。
叶修心中有所准备,闻言却也忍不住颤了颤,点了点头,说道:“麻烦医生了。”
回到病房,沈新雨已经醒了,坐在病床上,沐橙心疼地一边喂饭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沈新雨眨眨眼睛,叶修走进门帮她把窗帘拉上了半截。
“叶修哥,早上好。”沈新雨朝他打了声招呼。她这一觉睡到了现在,直到拍照检查完毕,叶修都和医生来了一次沉默的交谈,她才醒了过来。
叶修嗓子发紧,面上如常地说道:“啊,早上好小姐姐。还要多多感谢小姐姐的救命之恩,以后以身相许如何?”
叶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沈新雨对上他那双略显深邃的眼睛,有点看不清他此时的心情。她心中一跳,莫名觉得有些羞意,又觉得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一时间还没搞清,自个儿就给压了下去。
苏沐秋撇撇嘴,趁着上前去关门,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这才微笑着说道:“叶修这家伙就爱开玩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轮不到你。”前半句温温柔柔是对呆愣住的沈·妹妹·新雨说的,后半句如同疾风骤雨是对叶修说的。
“呃,叶修哥,我的伤势,医生怎么说?”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沈新雨到底还是问出了那个在场的人最害怕的问题。
叶修照实说:“医生的意思是,伤到了——”
“我还有事找叶修商量,沐橙,你在这里陪着新雨。”不等他说完,神色一紧的苏沐秋一把拉住叶修的胳膊,关上病房的门。
医院拐角吸烟处。
“叶修?”苏沐秋问道。相处这么多年的兄弟,不用他明说,叶修就已经明白了他想要问什么。
“伤到一部分神经,具体情况需要再看看。”叶修靠在墙上,微微低着头,垂眸说道。
苏沐秋能看到他平静的外表下,那双眼中的隐忍的种种愧疚自责。他拍拍眼前的男人的肩膀,笑道:“不是还没到最坏的情况。要不,暂时先不要——”
叶修不语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抖了抖,夹出一根长烟,点燃后才说道:“真是这么想的?苏沐秋,别粉饰太平了,我们都知道医生这话的意思。”对于职业选手比什么都重要的手,一点破皮都要紧张半天,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蹭伤,这是伤到了反射神经。
叶修很聪明,苏沐秋也很聪明,甚至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委婉的回答了。
在苏沐秋车祸后,医生也是这般委婉地说着,然后几乎断绝了苏沐秋还未开始已经夭折的荣耀之路。
“……嘉世对战霸图是输了吧。新雨一定和你约定了下次、下下次的冠军了吧?”苏沐秋说,他也不等叶修回答:“那你说…现在告诉她,没有了?冠军没有了?三更雨再也不能和一叶之秋在荣耀里大杀四方,沈新雨再也不能和叶修一起在荣耀中并肩作战?”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话语越来越急促。到底没能伸出手拽着身前的男人的衣领子,只能恨恨地踢了一下墙角。叶修沉默不语,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那个微垂着眼眸的男人的表情。
苏沐秋知道,他心中的难过不比任何人少。
“……她已经尝到了冠军的滋味,尝到了荣耀的魅力,甚至和你许下了这般美好的承诺和未来。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了呢?”他嘶哑着嗓子,最后才缓缓道出。
他为他妹妹心疼。但苏沐秋其实并不怨恨,说句真心话,他听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敢想象那把砍刀砍在叶修身上会有什么后果。他从监控录像中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正面的一刀,凶狠的一刀,如果没有新雨及时地一踢、一挡,很可能现在他们都需要去太平间看望叶修了。
人没事,那就最好。苏沐秋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家人。并不是他偏心叶修,实际上若是调换一个角度,受伤的是叶修,他也是同样的心情。人还在,那么无论什么样儿的坎,都能熬过去。他其实何尝不明白叶修的意思?这件事瞒不了,沈新雨也不是需要他们小心呵护瞒着的人。她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姑娘。
但是,这并不妨碍来自于哥哥的心疼与不忍。如果可以,苏沐秋宁愿这一刀砍在他身上,反正他也不能再打游戏,而做银武不需要什么手速,只需要不脑残。他的软肋,他的温柔全在家人身上,他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张开翅膀护持住身后的小鸡崽儿,包括叶修,在他心中都是弟弟妹妹,都是家人。
这一场变故,沈新雨可能要从此退出那个舞台;这一场变故,让叶修在一夜之间迅速成长为成熟可靠的大人。苏沐秋曾无数次地对他恨铁不成钢地说让他长点心,快点长大,但是等到他这样突然地从男孩蜕变成男人,苏沐秋心里却很心疼。
他心疼病房里的妹妹,心疼面前这个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弟弟。
谁不心疼呢?
在听到苏沐秋那句“美好的承诺与未来”时,叶修有一瞬间觉得手中的香烟都快要拿不住了。一叶之秋与三更雨的并肩战斗仿佛还在眼前,却邪一出,精灵飞舞,曾经是多少战队的打不破的噩梦,蝉联了三届最佳组合,强势地带领着嘉世一路驰骋睥睨。
就在前不久,刚刚打完决赛,他们还在笑着许下承诺,什么下个赛季让他们好看,什么又想出一种新的走位技术,什么……一直打下去,一直拿冠军。
他的小姐姐比他小了三岁,他的小姐姐如此喜爱荣耀,他甚至觉得打到叶修再也不能操纵着一叶之秋与三更雨一起所向无敌,沈新雨依旧会站在荣耀战场上直到最后一秒。他们身上,就有彼此的荣耀。沈新雨不离开,叶修就不算离开。
“告诉她,相信她。”叶修最终,只能这样说道。
两人收拾了一番心情,刚刚推开门,苏沐橙正在用牙签喂沈新雨吃苹果。
她看起来和往常并不区别,面对苏沐橙的投喂,表情依旧是冷的,但是眼神总是暖的。
叶修和苏沐秋进来,沈新雨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对苏沐橙说道:“沐橙,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的便当还没给轩轩送过去,你能帮我送一下吗?”
苏沐橙一愣,有些犹豫地不想走,但是沈新雨的眼神很坚定,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抿起嘴,低着头跑掉了。
“我的手,是不是伤到神经了?”沈新雨从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苏沐秋深吸口气,刚刚挤出一个笑容,叶修这边已经回道:“医生是这样说的。至于伤势严重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地诊断。”
他回答地非常诚实,沈新雨的目光轻轻地从右手臂缠着的雪白的绷带上移开。
“叶修。”她的眼神很澄澈,也很坚定。她说:“我不后悔。”
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也不要愧疚,也不要伤心。就算再来一次,一百次,一千次,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能够和你一起看每一个这样阳光明媚的明天,我很开心。”她露出一个笑容。窗台一盆水仙花迎风招展,微风吹过雪白的窗帘,阳光微醺,看起来温暖又美好。
叶修并不知道,昨天晚上,他迷迷糊糊打了个盹的时候,沈新雨恰好从睡梦中醒来。
被他轻轻固定住不准乱动的手,被刀划破的右手臂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打着盹的男人脸上满是疲惫,沈新雨从他手中轻轻抽出左手,眯眼迷糊的男人颌下有淡淡的青色,沈新雨伸手摸了摸,刺刺挠挠的,有些扎人,有些痒痒的。
自从在医院初次相遇,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年。
她见过这男人慌张忙乱的样子,也见过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见过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也见过他微抬着嘲讽的脸把别人怼得说不出话来;她见过他手举三冠,自信傲然的样子,也见过他屈居亚位还笑着说明年再战;她见过一叶之秋单枪匹马势如破竹,也见过一三组合的却邪与精灵在战场上谱下的残酷战歌;她见过他青涩稚嫩的十八岁,见过他如今蜕变成熟的二十二岁……
沈新雨觉得一点都不后悔。她感到庆幸。
荣耀对她来说很重要,那是梦想,是青春,是一往无前的热爱。但是叶修,同样重要,不,甚至更加重要。
“只要一叶之秋还在荣耀里,那么三更雨就不算离开。只要叶修还在荣耀里,我的荣耀也从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