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每天都在和监护人勾心斗角》行鹤流萤

2、心机深沉沈小皙

　　陆溟的归来是沈皙不曾预料到的，他知道他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要长时间待在帝都。
　　三年前，十五岁的沈皙失去最亲密的家人。沈家人丁单薄，沈皙一家人和仅有的几个远房亲戚也较为疏远。因着沈皙的父亲对陆老将军有救命之恩，陆家就主动要求收养他。沈皙答应了，然后曾经他一直叫作“哥哥”的人，就成了他的监护人。
　　……陆溟只比他大八岁而已，就有了他这样一个名义上的儿子。
　　当年，收养手续是管家爷爷带他办理的，常年驻扎在虫星的陆家一老一小无法赶回来。后来，陆溟每周都会给沈皙发视讯邀请，不过沈皙皆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沈皙不知道怎么面对陆溟，他八岁以前在中心区居住的时候，和陆溟接触还是挺多的，那时候，陆溟对他来说，是偶像一般的存在。但是现在……年轻的帝国将军依然演绎着属于他的传奇，而沈皙却已经完全不是陆溟记忆中那个乖乖围着他叫“哥哥”的沈皙了。
　　沈皙有种预感，自己计划好的事情，很可能会因为陆溟的归来发生变故。
　　算了，兵来将挡。
　　揉了揉眉心，沈皙打起精神，从尾戒里拿出一块小小的芯片，插入自己的终端仪中。
　　终端投射出复杂的程序调试页面，沈皙认真的一项一项检查过去，进行各项微调。最后给反侦察和隐蔽程序升级完，已经到了十点多钟了。
　　沈皙没有什么睡意，便戴上全息终端仪，进入了星网上一款模拟现实向的全息游戏《神州》之中。这款游戏完全模拟现实域场能力，玩家可以任意创造自己的域场能力并填写相关数值，系统会记录并演算玩家的自我探索和锻炼过程，实现游戏里域场能力的提升。
　　所以不少人都用这款游戏练习战斗意识，这款游戏倒是颇受欢迎。
　　而沈父便是这款游戏的总策划师。沈皙还记得沈父将这个游戏内测资格交给他的时候，对他说：“你既然无法使用域场，在这样的游戏里锻炼一下也是好的。”
　　——然而沈皙并不知道父亲是要锻炼他什么，就算自己在游戏里编个域场，和别人打几架，学会些战斗招式，虚弱的自己在现实中还不是连普通人都打不过。
　　不过他还是登陆了这款游戏，并十分耿直的把自己的游戏人物也设为无域场能力的普通人，走上了日常自造轻甲和武器的生活玩家的不归路。
　　过去，这个游戏只是沈皙空闲时的一个消遣。而现在，它有了不一样的功能——
　　游戏里是可以建立工会的，一个工会就是一个小团体。沈皙现在的工会名为“1”，且只有三十几个人。
　　——却是几乎汇集了整个帝国的青年才俊。
　　比如工会会长，就是帝国大皇子、拥有特殊空间域场能力的陵洲。
　　而副会长……沈皙望着副会长职位上灰色的ID——“流之”，微微出了神。
　　沈皙进入这个工会还是两年前，那时工会需要一个专门的武器铸造师，而整个游戏最强的武器铸造师，就是ID为“SOX”的沈皙了。沈皙便理所当然的被邀请进来。
　　沈流之却是这个工会的老成员了。她自小便是强者，是风云人物，她可以进贵族云集的帝光学府学习，也可以被帝国皇子恭敬地请进贵族的小团体。沈皙不太了解沈流之沉迷游戏的那段岁月的光辉历史，但是从她失踪这么久，副会长的位置都没易主这一点来看，她还算得上……德高望重？
　　沈皙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向公会大堂走去。
　　大堂里砰砰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格外热闹。沈皙刚到门口，便听到一道带着慵懒的声音响起：“卡斯帕，别闹了，这儿可不是你打架的地方。”
　　噪音终于停下了，一人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响起：“殿下，你的这些小跟班要好好训练下了，这么多天了，一点进步都没有。”
　　那几个被打的形象全无的贵族子弟被扶到大厅沙发上，而那位被叫做“殿下”的人就那么颇为淡定的坐在一旁。他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气质温和，翩翩公子的面貌，气质像极了古地球时代的贵族。他穿着复古考究的对襟长衫，手里随意把弄着一把能量耗尽的粒子剑。
　　“他们自然比不上首相家的公子你能力出众，把我的粒子剑都给弄断了。这剑的外形可以随意复原，粒子能量可是难以恢复。”
　　金发蓝眼的少年这下安静了，一下坐到沙发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抱歉啊，二皇子殿下。别那么小气嘛，我让叉叉再给你做一把。”
　　“别叫我叉叉。”沈皙闻言，板着脸走到一脸二百五的卡斯帕面前。
　　“哎叉叉你来了！”卡斯帕见到沈皙，欢快的站了起来：“我托你做的轻甲做好了吗？”
　　沈皙打开交易窗口，将轻甲交易给卡斯帕。穿上定制新型轻甲的卡斯帕开心的不得了，抓着沈皙：“来啊叉叉，我不用域场，我们俩来打一架。”
　　沈皙看都不看他，将那位帝国二皇子陵郊的粒子剑交易过来放到背包里，报了个价：“一千星币。”
　　陵郊一挥手：“卡斯帕出。”
　　卡斯帕哭丧着脸，凑到沈皙身前：“叉叉，便宜点吧，我零花钱不多了。”
　　沈皙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神州第一铸造师SOX可都是明码标价，从不讨价还价。
　　沈皙转身就走，卡斯帕却不依不挠的跟了上来：“叉叉，去哪？”
　　“修剑。”
　　“哦。”卡斯帕依旧跟着，“叉叉，你什么时候来帝都啊？我们还没在现实中见过面呢……哎，你到底长什么样啊？是不是个大胖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开了，沈皙根本懒得理他。
　　沈皙的游戏角色是初始路人脸，卡斯帕一直都对他真实的长相很好奇。
　　——卡斯帕真吵呀，沈皙心里悠悠的抱怨了一句，剑都不想修了。等卡斯帕笑完了，才回了一句：“快了。”
　　说罢就果断下了线。
　　卡斯帕才反应过来那句“快了”是沈皙的回答，却来不及追问，沈皙的身影就原地消失了。
　　说起来，沈皙当时也是卡帕斯拉进工会的。那时沈皙凭借自己制造的武器，打败了域场全开的卡帕斯，让卡帕斯惊讶不已，两个人也从那时开始渐渐熟悉起来。
　　但是，卡帕斯对沈皙的了解……着实不多。
　　卡帕斯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去抓人打架了。
　　·
　　第二天一早，沈皙颤巍巍的骑着他的自行车来到了星网总部大厦。
　　沈父有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康纳博士。康纳叔叔自小就很疼爱沈皙，所以当沈皙提出要跟着他学一些技术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沈父死后，沈皙来星网总部就愈发频繁了，他会看着康纳叔叔做星网的日常维护工作，或者看他编写程序，康纳也会时不时地指指点点着教导他相关的知识。特别是当沈皙在智能程序技术方面表现出莫大的兴趣和出众的天赋时，康纳博士教导的热情也愈发高涨，甚至有时候去检修皇宫的星网设备时也会带着沈皙，锻炼沈皙的实践能力。
　　正合沈皙心意。
　　前台的小姐姐温柔的对沈皙笑着：“康纳博士在顶层，他说你可以先上去在休息室等他。”
　　沈皙点头。
　　顶层的实验室汇集了帝国最高端的技术，沈皙坐在休息室里的时候，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康纳博士和同事们对着虫族的投影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沈皙见状，便拐进了康纳博士的私人办公室，打开仪器调出一些数据来看着，不时在纸上记录一些关键词
　　大概过了有两个小时，康纳博士走进办公室，看到忙忙碌碌的沈皙，脸上浮现了慈祥的笑容。
　　康纳博士探头，看到沈皙居然在查看域场等级考试现场记录员的考试资料，微微讶道:“怎么想考记录员”
　　沈皙点头道:“嗯，想试一下。这个工资很高。”
　　康纳博士笑道:“考考也好。不过，你在陆家应该不缺星币吧”
　　“不缺，”沈皙微微低下头，又压低声音说了句:“不过陆家的到底是陆家的，我也并不是……陆家人。”
　　康纳博士闻言愣了一下，知道这孩子心里别扭，也没多说，只道:“听说陆溟要回来了他要是待你不好，就来叔叔这里。”
　　沈皙点点头。
　　康纳博士又道：“陆溟这次回来应该也是要参加域场测试的，前几次测试因为他身在虫星耽搁了，我猜这次他至少也能考五级的域场能力了。”
　　话语中的欣赏之意十分明显。沈皙没有答话。
　　“好了，不说了，我去换身衣服，一会我们就走。”
　　康纳博士换好衣服出来，沈皙乖乖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进电梯时，沈皙伸手轻轻拍了下康纳博士的肩头。
　　“康纳叔叔，这里有些灰尘。”沈皙解释道。
　　“哦，好，人老了，还是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利索啊。”康纳博士笑呵呵的。
　　康纳博士并没有注意，沈皙拍他的肩膀时，将从他领口窜出的微型机器人攥在了手心。微型机器人又灵活的藏进了沈皙的终端仪中。
　　沈皙笑笑：“康纳叔叔最近在忙域场测试程序的设计吗？”
　　“是啊……”提到这个康纳博士就皱眉头，“这还是我第一年接受设计域场测试程序的工作，前些天进行了第一次测试，发现了一些小问题，现在正在修正。”
　　“三个月后就是域场测试了，来得及吗？”
　　“自然来得及的，”康纳博士道：“既然你想考现场记录员，域场测试的时候我可以带着你去操控中心，让你见识一下。”
　　“好啊。”沈皙笑笑。
　　域场测试是三年一度的大事项。全国只有三个考场，都是设置在海外的孤岛上。孤岛被粒子屏障包围，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屏障内的范围都是测试空间。测试时，高度模拟的虫族投影会被投放到现实场景中，每个虚拟虫族身上都有域场和粒子能量感应装置用来反映考生的攻击力。当然测试也不是打打虫族那么简单的，还会设置各种各样的考验。不同等级的评定测试可以在一个考场进行，但是设计的考验以及考验的区域是不同的。最终分数由电脑评定和人工评定两部分组成，人工评定分数取考试现场记录员和监控评分员评分的平均数。分数达标便可以通过域场测试，等级评定也会高一级。
　　三年前的域场测试中，出了一场意外。在那场意外中，沈流之失踪，帝国的公主陵安安因为透支自身能量使用域场，彻底失去了域场能力。之后，测试程序被检修调整了三年，还是按时开始了。
　　然而当年的事，依旧是个谜团。因为这件事牵涉到几个皇室子女，相关调查工作也草草收尾。而沈皙却不肯放弃，无论多么艰难，他也一定要弄清楚沈流之失踪的真相。
　　沈皙思考着那几个“嫌疑人”的时候，康纳博士的飞船已经到达了皇宫。设备检修这样的月常工作并不算很难，康纳博士都是和沈皙分头行动的。
　　沈皙走到帝国公主的住处时，正厅的门大开着，隐隐听到交谈的声音。
　　大厅里，面色苍白少女摩挲着手里纸质书籍的封面，看着他对面的青年。
　　“哥，谢谢你给我带来这本书。”
　　对面黑发黑眸的青年点了点头。他穿着简单的黑衣黑裤，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脸上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气质冷冽。
　　是帝国大殿下陵洲。
　　“东西给你带到，我先走了。”陵洲起身。
　　“好，”陵安安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哥，今年的域场测试你还参加吗？”
　　陵洲离开的脚步不停，回了句：“参加。”
　　“你……”陵安安欲言又止，“你好好注意一下。”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陵洲只是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却是正好遇到往里走的沈皙。
　　沈皙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那一瞬间陵洲本来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发生了某种变化。
　　沈皙倒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自然地转过视线，低头行礼，让出路来：“殿下。”
　　反倒是陵洲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沈皙身上。如果沈皙现在抬头看他，定会发现这位殿下竟然失了神。
　　沈皙只听到陵洲近乎呢喃的一声低语：“流之……？”
　　声音有些发抖，带着疑问的上扬语调。
　　沈皙和沈流之的面貌有五分相似，陵洲这是看到他，想起沈流之了吗？
　　沈皙不动声色的开口道：“殿下，我是来检修星网仪器的员工，工号是3120546。”
　　陵洲回了神：“你叫什么名字？”
　　“沈皙。”
　　不等陵洲再次开口，沈皙接上：“殿下可是有什么事吗？”
　　陵洲停顿了几秒才开口道：“没事，你去忙吧。”
　　说罢停顿了几秒，还是转身走了。
　　沈皙也走进大厅，向沙发上的公主殿下打了声招呼，便跟着管家去安置全息终端的房间进行检修。
　　不同的是，这次公主殿下居然跟了过来。失去域场能力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脸色也很是苍白。她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忙忙碌碌的沈皙，闲聊似得开了口：
　　“您会参加今年的域场测试吗？”
　　“殿下，我并没有域场能力。”
　　陵安安有些惊讶：“是吗？实在抱歉。”
　　没有域场能力在世人眼里就像是天生残疾的人一样，是被同情的对象。沈皙还是礼貌的颔首，回道：“没关系的。”
　　“我现在也没有域场能力了。”陵安安平静的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喜怒。
　　沈皙并没有出声。陵安安的状态更像是自言自语，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反应。
　　“没有域场能力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只是这次测试……还是想跟着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唉……对了，我可以申请旁观测试吗？”陵安安突然询问沈皙。
　　“您可以向星网总部申请。如果是您的话，应该会被批准的。”
　　“那太好了。谢谢您。”陵安安作了个礼，便急匆匆的走了。
　　像是要赶着去申请旁观。
　　只剩下管家在旁边看着沈皙工作。沈皙检查全息头盔的时候，隐秘的按下了某个开关，露出一个极小的接口，他将手心里的芯片插入，几秒后取了出来。
　　一套动作做的轻车熟路，管家丝毫没有发现异常。
　　之后，沈皙又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住处。二皇子陵郊不管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是古装着身，着实风雅。然而实际上却不似表面那样温润君子，平时颇有些游戏人间、花花公子的意味。
　　经常不着家的二殿下，着实便利了沈皙的小动作。
　　两个小时之后，检修工作完成。沈皙和康纳告别，回到了陆府。刚进家门便听到管家爷爷在和谁打电话。
　　怪不得今天门口没有人伺候小少爷般的迎接沈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