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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番外五 ...
[最寸土寸金的地方,最体面光鲜的工作。]
今天,声称“掌握ri本经济命脉”的那一小撮金字塔上层人,也依旧待在摩天大厦的闪亮小方格里,继续望不到出口的加班生活。
“啊,终电又要错过了,岂可修!”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每日需要换乘至少两种交通工具,抱紧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日元的品牌包,拼命挤出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车厢,然后板直脊背,确认离开站口时自己依然是掌握“命脉”的游刃有余精英模样。
“次长不是明天就休假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没走???”
慌乱收拾公文包的同时还凑到隔壁打探消息,大上司新进连续加班记录突破14天,实在让尚未从年假放松中彻底回归的众人心慌慌。
“听说突然有什么要咱们部门辅助的项目,次长要审核完签字。”
会社近两年海外业务拓展飞快,距离东奥还有不到半年时间,三番五次更要求全员绷紧了弦向前冲刺。
“看样子部长和上面……”
含义深长的眼神交流,意味着对待不久后的未来将产生位女性领导成为部门一把手,大家心里也渐有了准备。
——人家入社十几年坐拥的资历和手段,像他们这样碌碌无为小蝼蚁,只能悄悄喟叹声不服气不行。
“牙白!我的终电!”
支棱着手臂弹起,比同事稍微快那么点完成今日工作的精英,已经顾不上再去八卦上司遥不可及的通天坦途。
“各位辛苦了,明天见。”
唉,真羡慕啊,明天就能休假的次长。
唉,真羡慕啊,供得起豪车好房的次长。
唉,真羡慕啊,永远不会慌张的次长。
不过好像……
去年她完全没有休息过吧?
“呼——”
灯火通明光河未断,走完五层台阶跺跺双脚,他想起自家次长多年可怕的克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所有人就业压力都大,这是全国状况,不,这是全世界状况……”
此刻21层独占两块玻璃的右侧角房间里,几处吊灯都还明晃晃亮着。
已经就任人事部次长第七个年头的青木良,正和法务部,宣传部,财务部,培训部的各位同僚一道,召开临时视频会议。
“今年□□又要求咱们加大招聘力度,辞退的限制和后续福利保障也越来越多。”
“真是太难做了。”
培训部次长才当职5个月,是个不折不扣的奋进海外派。会议刚接通三分钟,几乎所有谈话都由他挑起。
老狐狸们谁也没做声。
青木次长平淡着脸色又看了一次壁钟,低头翻过还差两页就审完的报告书。
“这次能批下来多少金额?”
宣传部关心的内容自然直指财务部,正在海外出差的法务部次长也向前探了探身子,和骤然安静的培训部次长共同等待财务部回应。
早年与青木良共同合作处理过“鸟取事件”,到如今财务人事两位次长之间关系也算不错。良心里本就有数,这当口更稳得住,眼睛都未抬,继续细细审阅自己休假前最后的文案工作。
“上面指定要保证在社员工的福利优先,哪怕是为你我各位考虑,人事部肯定先占一份。”
等混到部长位置,那几位全是其乐融融的笑面虎,场面话说惯,撕扯争利的事就都交给各自二把手次长。
“青木次长又要笑醒了吧,难为也只难为我们。”
约摸两年前起,人事部部长像修佛入了道,不声不响往后方一镇,派出得力女将冲锋陷阵,话语权拿足,手起刀落既稳又狠。
倘若青木良真如职场女性那般过度骄傲或是过度人性也就算了,偏她邪门,在不接地气和太过接地气之间,对待自己的要求远高于对待各部门和本部门员工要求。
说冷淡严肃,却不曾无理苛责任何。
说温柔易处,却从未提点关怀周遭。
品过来滋味的相关者们,久而久之自然会想,如今上面正是需要这么个人处理人事关系,当成透亮独处的部门。
“如果各位不介意我们调动无力,那么经费上怎么处理都可以。”
口水仗打起来总没完,青木次长还未与这位点名她的“海外系”次长直面“沟通”过,摸不清对方今天是否想在新一年招聘季前,先力压一次两部的“业务重合点”。
又或者被哪位暗地指导点了火,自以为算准青木良平日“拿了便宜便不会出声”的惯常脾性。
然而今天人事部青木次长不仅开口了,还将手头签字笔一抛,语调轻飘回怼迅速干脆。
“既然财务部门已经确定我们今年的份额,那我就先下线了,辛苦各位。”
可能是工作中与男性相处居多,也可能是生活中对妻子关心太少,被青木良直接黑屏切网面面相觑的各位次长们显然忘记一种可能。
——她生理期到了。
这还不算严重。整理好办公桌,良移动着鼠标逐个关闭电脑打开界面,有一条热门话题讨论的关注内容已经又更新许多。
{旅行中不会吵架的家庭真的存在吗???}
回复里清一水各种吐槽抱怨自家的旅行“战争”,更有甚者为此分手离婚,打死都不想再见。
板了扑克脸的青木次长终于磨磨牙,心底第999次“唾弃”家里那只闹别扭的大仓鼠精。
在结束arashi20周年全部庆祝活动之后,樱井翔先生终于有了赶到东奥前的不长不短休假。
室外派肯定是闲不住的。良自己假期难批,再赶上年报也快了,就没任何与他冒着风险共同出行打算。
实际上两人在一起十好几年,去海岛去纽约,去伦敦去柏林……林林总总听上去不少,但哪次要不东躲西藏,要不气氛微妙,还真的难扒出场愉快惬意经历。
问题最开始就出现在青木良这个“你随意,我围观”的态度上了。
现年38岁的翔君,搁谁面前,搁哪种情况下都屹立不倒的“完美先生”人设,碰上他家小良,分分钟崩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啊?”
“明明你去年不休假我都特别听话诶。”
“不想和别人,不想自己玩。”
听听上面这三句话,层层递进,有理有据,态度明确。
然后请诸位带入樱井主播抱着枕头的赌气脸,是不是立刻被回敬的哑口无言。
“……”
其实偶尔她真会有种在养儿子的错觉。
就…挺明白伯母自从把长子托付之后,那如释重负的真心实意感。
“……我先申假试试吧。”
搓着他的腮帮结实捏了一口。
大仓鼠还是极其开心比出小树杈得意。
…到今天,这“出行确定”事件已经过去三周。
青木次长艰难拿下七天假期,而樱井先生列满安排也找到瑞士某处雪景度假山庄。
——然后早晨出门前,他们两个因为要不要带滑雪板,咣咣当当吵了一架。
“你自己考虑好,如果磕碰坏掉,别又后悔得能拧出.水。”
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这样远途旅程会出现什么意料外状况更难预料,良会不清楚翔君那较真的劲?
“呜。”
显然非常不高兴,她上班出门前已经开始休假的人还低着头抠手指,死活就是不和青木良对视。
再接下来一天更安静异常,良空闲时翻进他ins小号,连根本停不下来的美食点赞都销声匿迹,好像完全不存在“休息”一说。
航班是凌晨三点,这会青木良下班回家,计划就该拎上行李直接驾车出发。
要是樱井翔真赌气到“誓与滑雪板共存亡”,那她也不介意换趟航班,让他自己去办理托运。
或者改变路线到长野,索性住进滑雪场,蒙着脸任幼稚鬼在雪地里扎根开花。
“……你什么情况。”
推开家门的状况反倒让良吓了一跳。
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樱井十分严肃,面前不仅没有滑雪板,也没有青木良提前放好的行李箱。
良脑海中难免浮现热门讨论里的高点赞评论。
{旅行前大吵一架,最后干脆连门都没出,冷战到底。}
她和他倒不至于。
“我们走吧!”
不等青木良反应,樱井翔已经大跨步拉住人向地库去。
“???”
套装未换,鞋子未换,笔电都没装进行李箱的青木次长一脸懵逼。
什么药又忘记吃了???
……
……
从东京飞苏黎世需要16个小时,对待JAL航线的其中一位代言人,良自觉挑选分隔最远的坐席。
开片花王,没等空乘询问需求,她戴着降噪耳机就先睡了。
直到被有节奏轻轻拍醒,意识与视野朦胧里青木良还恍惚着以为仍刚起飞不久。
她竟完整睡了16个小时不曾吃喝。
可将问不得去不得的翔君给着急坏了。
“怕什么,我又丢不了。”
天上的全密封环境,说不定需要遵守保密要求的空乘们聚在一起,今天话题全是大明星私人出行。
在苏黎世提前租好了车,樱井翔一直步行到导航上路线的第四个路口,才被等在那里的青木良接上,毫不起眼钻进副驾。
“给。”
他耽误些时间,街边简餐店买了三明治和咖啡,纸袋被捂在怀里也足够傻气。
“等到服务区我再吃。”
前半路程相对好开,后半雪地越野她自觉要交给樱井先生掌握。
“好。”
纸袋被挂在了暖气出风口,情绪较出发时莫名完全松懈下来的翔君欠欠身子,将羽绒外套脱掉,又剥开缠了四五圈的墨绿色粗线围巾。
“放个歌听?”
等待过程中已经将手机连接车载,良努努嘴,示意樱井选首歌播放。
指纹解锁出现歌曲app页面,他们两个的歌单都是共享的,翔君很快滑到一处,拇指翘了翘又落下。
第一声前奏响起的片刻,青木良便知晓了它的名字。
——《He loves you so》,出自1995年岩井俊二代表作品《love letter》。
“想起哪位和你一起对□□的女孩了?~”
曲子对应在映画里的桥段良也记得,当初小樽几乎每家店铺都循环播放,若不记住才是难事。
“唔哇,我可是男校毕业。明明十几岁时的小良更会让我担忧好吗?”
悠扬婉转的钢琴纯乐非常容易带动气氛柔和,旧时回忆被淡淡勾起,青木良双手握住方向盘,调侃过樱井翔反而真吐露久远年少里小小插曲。
“我回小樽上学那三年,曾经被指派过一段时间的图书管理员工作。”
老师出于某种好心,也是为了让她能有个课外加分项。
“当时因为《love letter》这部片子,图书馆借书卡简直没法看。”
各式各样的“藤井树”以及旁的花里胡哨告白,让借书卡成为了馆内损耗奇高的频繁更换品。
“然后呢?”
竖着耳朵紧张兮兮的翔君应该已经猜到了青春故事走向,眼神乱飘偏在装作毫无所谓模样。
“就有人写我名字啊,还画不少爱心。”
“没个性,真幼稚。”
十六七岁时作为J家“造型流行领导者”的樱井先生表现得非常镇定,为表自信还清嗓子挺挺胸膛。
“差不多吧,那些心画得挺好看的。”
当损耗品丢弃之前,青木良又认认真真把自己名字和爱心都用黑色宝珠笔涂了,对待这点记得当然清楚。
“后来你知道是谁了吗?……”
[嗯,我该死的mc习惯。]
面上淡然,内心已经拔剑了。
一个学校里她会有接触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想知道都肯定得知道。
“孩子大概满地跑了?”
曲子自动跳到下一首同出《love letter》的《A winter story》,良回答语气带了些迟疑,已经不甚确定自己久未接触的记忆还做不做准。
现在想想,好像镇子上有两年询问母亲,她是否存着回来嫁人意向的人,就是那男孩的母亲。
可青木良十几年心思全扑在樱井翔的身上了。
……
……
翔君不负“Elsa”称号,在接手驾驶座二十分钟后开始“引”雪。
本剩一小时车程,最后硬生生举步维艰拖到了四个小时后。
累得够呛,他停好车子就闷闷去后备箱拿行李,看着又疲惫又不开心。
“……”
如果不是在吃经年飞醋,青木次长把今年的年终奖都无偿送给神社。
每栋独立别墅配备的管家已经等候在门前多时,青木良负责交涉,余光瞄见身后樱井只蔫蔫露出不甚合作的发顶。
良还真就不想理睬这无理取闹的大少爷了。
然而——5分钟之后破功在对方暗戳戳转来,又飞速逃跑的“快安慰我”小眼神里。
“行吧行吧,请问我的少爷大人您是哪不舒爽了?”
将自己和樱井翔的笔电都放在餐桌上并排启动,这边比国内要晚7个小时,此刻东京已经进入了深夜,今天积攒的工作也通过“叮咚”不停提示音涌进两人各自电邮。
“小翔没有,小翔不知道。”
给良倒好了冲剂,樱井现在依旧不适应这股汉方药的草涩味,半屏气鼓着嘴递给她,自己坐到桌边另一张椅子上。
“真没有?~真不知道?~”
手掌又被他拉过去摸摸然后塞进后腰,冰到一激灵的大眼睛仓鼠听见含着笑意的连问,红了脸炸毛直飙rap辩解。
“路太不好走了雪太大了飞太久了,我…我…太饿了。”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的。
“嗯~我知道了~”
青木次长抽回了手,像认同给出的观点,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向工作,真的不再管旁边翔君动作。
暗暗抹汗长舒口气的男人,打开manager发来剧本,依旧忍不住挺别扭的。
尽管室内暖气极足,躺床上良还是手脚冰冷。樱井翔颇不老实的睡癖多年被两人磨合,如今也能让她抱着充当暖宝安稳一夜。
吃饱喝足的翔君只露出半张脸,懒洋洋扒拉手账本核实明天计划安排。青木良双脚都埋在他大腿下,这会趴着刷快要完结的冬季网剧。
选择的别墅群位置避开了景点区,住进来的客人几乎都注重私.密性,单独的全套设施可以避开所有偶遇,安保级别更是据说连不允许的飞鸟都不可能进来。
“明天7点起?”
樱井先生开始一项一项设定闹钟。
“路况这么不好,还是改成接送服务,别自己开车了。”
扮演网剧男主的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因为拍摄这部尺度不小的作品,话题度也噌噌上蹿,实时榜首位都冲进去两次。
“好,那我联系管家。”
默默注视pad里无遮拦八块腹肌,又想想演唱会后松懈了的健身房加练,我们翔君以十分好说话的成熟男人大度口吻,轻松妥协计划改变。
“?”
反馈得到青木良奇怪一瞥。
[小翔没有,小翔不知道。]
[内心重复八百遍。]
……
……
作为世界高海拔奢华之城其一的圣莫里茨,今天最能吸引樱井翔的仍旧是举办过奥运赛事的长距离滑雪场。
陪着他挑完用具还倦意满满,处于生理期的良毫不犹豫选择乘坐全程往返缆车通票,等下先到预约过的顶上餐厅等待翔君滑过来。
“要不你也先买个全程往返吧?哪个位置累了,就直接改缆车。”
毕竟快要四十岁的人了,再锻炼保养都不如过去耐力爆发力。
更何况他一缺氧牙龈痛的毛病还结结实实跟着。
“我觉得我可以。”
护目镜一戴,倔强老男孩绝不露牙耍了个酷,直接被青木良拽着防风面罩向上一扯晃悠踉跄。
“…你确定你可以?”
她家主播公认的上半身力道和下半力道不均,两条腿在台场那扑棱都可以追溯快十年历史,要说苦手着实是苦手。
“这样吧。”
到入口开阔处给两人拍了张合影,收回相机良又拨拨樱井帽子外面露出的小缕刘海。
“我每到一个搭乘口就下来等你,千万别逞强。”
他用标志性博尔特动作表达了决心和勇气。
“……笨蛋。”
青木次长举着拳头表达了身为“熊孩子家长”的哭笑不得。
适龄38岁,樱井翔先生终于凭借技术与坚持,喜提“滑到顶上餐厅”成就,全程花费5小时。
流行对着群山许愿的活动从古至今,从日本到瑞士,芸芸众生熙熙攘攘都难以脱俗。
已经预感自己明天可能无法下床的翔君,到底为暗暗较劲的别扭固执折腾了快四十代的腰腿。往来各肤色人群中并不敢摘下护目镜,手套面罩都去了,等在僻静处的青木良已经急匆匆快步来寻他。
“我每一处都等你,每一处你都不停下。”
她像是在生气,可能因为冷空气夹带的鼻音听上去又像也委屈了。围着樱井翔前后转两圈,手下不停已经在拍冻结到外套的薄雪。
“就不该让你任性。”
话语落地立刻接上懊恼的后悔,再加点凶巴巴训斥。
“咱们是往四十走的人了,今天你要累晕在哪,我可怎么办。”
樱井相信,现在这个世界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事件,都已经难为不到38岁的青木次长。
八年前,他们纠结着一句“怎么办”,说承担得起责任也说承受不住责任。
八年后,樱井翔已变成了更好的樱井翔,青木良也已变成了更好的青木良。
“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低下头温顺地任她把帽子外雪花也拂去,认错态度优秀到全部的眼纹都柔软成浅溪。
“可让我的小良怎么办呢……”
为滑雪板闹别扭又生怕她丢下自己不来旅行了;为莫名其妙的告白对象憋闷总觉得自己遗失了她的生命段落;为更年轻的后辈慌张只因为不安岁月兜转让他渐渐老去。
“一路上想到小良就在终点等着我,无论如何都在终点等着我。”
——阿尔卑斯群山巍峨,自远古发源欧洲最浪漫的多瑙河与莱茵河,静默无言珍藏不计其数往昔,闪烁峰顶莹莹动人雪光。
“我一定会来的。”
一定会穿过所有的曲折感伤,纵使千万里漫漫,地狱天堂倒转,也赶到她身旁。
“嗯。”
要许给群山的心愿,不必声音嘹亮。
青木良所求甚少,也尽然得偿所愿,共享这浩荡人间喜乐。
“我知道你会来。”
为陪我,为爱我。
为将我做你责任放肩上。
[不枉费行至尘世一趟。]
本章……写的比较随心……所以就很随心了……
吃醋梗和旅行梗都稍微有点。
也是为了铺垫两人40岁左右时状态,为下个番外做准备。
本文最后的完结番外我已经构想好了,应该会是另一种圆满。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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