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挚爱》文里

10、卞城王篇（3）

　　案例蟠桃盛会的第二天，天帝和王母要一同接受众仙朝拜，并赐以福泽，再宣告几个仙阶的空缺，给那些想登天界的小仙点盼头，每一届都是如此。
　　而作为冥府的代表，卞城王自然也要去做类似的事，不过他冥府一向不缺人，所能提供的也只有鬼差的位阶，引不起这些眼光高的小仙注意。
　　相比之下天界就算位阶低微，也总好过昏暗的地界，但这次不同在，他听到乐神之位也在其中。
　　若如此，那封乐呢？“陛下，昨日之事尚未查清，贸然革去封乐仙阶，这样不妥吧。”
　　“说起这件事，本帝也要给在座各位一个交代”天帝一挥手，殿上便出现一根柱子，直抵云间，而话中人就被绑在上面。
　　她再无往日神采，这些人做得真周到啊……为防止她反抗，还特地在其身上加以极刑，卸去她一身法力。
　　封乐身上伤口渗出的血沾染了衣襟，白色衣衫更衬得那血色的刺眼，就算受了重刑她也没开过口，如今被绑在这里又能如何？
　　天帝不理会众仙的骚动，当场宣布对封乐的惩罚，永世不再登仙界，入凡间受生死之苦轮回之痛，因其罪名——通敌魔族。
　　而定她罪责的证据只有验灵珠，这一重大决定让卞城王很是不解，想问个清楚。
　　“救人也得先考虑下立场”月老这次拉住了他“别忘了，你还是卞城王。”
　　可笑的卞城王，因为这个身份，他从没得到过什么，一直都在为天界守着冥府，如今还要如此吗？
　　当他作出决断的同时，脑中显现的是如今地府的模样，阎罗，秦广……若他妄动，那这些都将被天帝印上罪名，再无地界冥府的存在。
　　卞城王紧握双拳抑制住他的愤怒和不甘，他不敢抬头去看封乐现在的模样，他害怕了，害怕在她那里，他始终都是罪人。
　　“你若一心想我死，也不需要如此费心的找理由。”封乐并没有期盼任何人能对她施以援手，尽管气若游丝，可她笑得坦荡“动手吧。”
　　在她眼里，一切的进行都变得缓慢，她用最后那点力气瞧了眼默不作声的卞城王僵立在那，始终没有抬过头，要是一直这样的话，她的话该怎么传达呢。
　　在封乐生命的最后一刻，束缚住她的锁链终于打开，只要她落下便是人间在等着她，她的一生到这里将彻底被改变。
　　事实上，她确实和魔族有些关系，不过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她作为天界乐神职责和原则的事情。
　　她终于等到卞城王看向自己，这才用口形告诉他：从前我不后悔，但是这一次的选择，可能是错的。
　　眼看着她坠入人间，卞城王恍然大悟，是她，封乐就是她。
　　感受到自己的法器出现异样，他将矢魂释出，自从大战后便没了动静的法器，闪现出一道光，随封乐而去，矢魂再次归于平静，不同的是它身上的纹路已经消失。
　　他知道，这一次，无论是清曲琴还是矢魂，都和封乐没有关系了。同一时间，天帝封印在灵宝阁的清曲琴已经变成一把废琴。
　　时间对神仙而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即使沧海桑田也无法影响到他们一丝一毫，更何况区区二十年。
　　卞城王再次来到人间，看到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身世坎坷，如今沦落风尘，他依旧无能为力，即便是他也改不得天帝诏令，司命之笔。
　　他化身成城中普通百姓，像他们一般进入这里，不过稳重的气质与这里确实格格不入。他不喜欢太过张扬的颜色，一身藏蓝色长衫将他变成人群中的一员，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公子这不是第一次来”老鸨跑上前来招待这位出手阔绰却只等一人的贵客“还是见乐姑娘么？”
　　不过这一次的问候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紧张，捕捉到这点的卞城王察觉到一丝反常“怎么，不行吗？”
　　“乐姑娘她……”
　　老鸨支支吾吾地回答惹得他心头平添一丝不安“她怎么了？快说。”
　　“乐姑娘被丞相请去府里演奏，到现在还没回来。”
　　得到回答，他立刻赶往哪里，只希望不要出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乐这个字是他给她取的，却不想她三生都因此成灾劫。
　　他从危难中救她多次，自知这样的危险不会就此停驻，她前半生的起落只是开端，既然生历坎坷，那么相比性命之忧还是受些皮肉之苦更好些。
　　想到她拒绝自己帮她赎身的要求时，她问，公子会娶我么？
　　他沉默了，想到那些前世的纠缠造就了她现今的苦难，他开不了口。
　　她说，公子帮我许多，却没有一个相助的名分，我不想日后牵扯进不属于自己的生活里。若公子只是一时同情，那么世间经历苦难的芸芸众生中，她并没什么特别之处，还请公子放任她自流即可。
　　那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她的拒绝虽委婉，却句句属实。卞城王无法反驳，似乎自己在她面前就成了一个哑巴，只能顺从她的决定。
　　他在冥府通过世间瀑看到她不情愿地徘徊在男人中间，不达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他的苦涩。天界的乐神是这样，冥府的清曲也是这样。
　　当年提到退去魔兵的方法需要牺牲她时，她应下的那个笑容是真心的吗？他曾扪心自问，却始终在是否之间没有解答，如今才知道答案。
　　他能够意识到，容貌与清曲一模一样的这个人，早已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