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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不知道为什么,在邱臻还没开口前,齐昭远就隐隐有预感会是关于德成的事,所以当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倒没有觉得特别惊讶和难过,只感觉心中希望的小泡泡噗地一声轻轻破了。
邱臻在晦暗的月光中,看着身边人神色不明的清瘦侧脸,心中异常复杂。
他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地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尹励都非常肯定地点头说不是骗人。
可是过了那个劲头,他又有些担心齐昭远,他不想看到他失望难过的神情。
邱臻完全猜得到,如果齐昭远真的考了第一却去不了德成,实际上肯定是被某些本来不能上的人挤下去了,想到这里,他不禁为齐昭远感到心疼惋惜。
虽然这个消息不一定准,但是你做好心理准备好一点。”邱臻放缓了语调,轻声说道:“你……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反正这里没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带齐昭远来这个天台的原因。
齐昭远听着邱臻这柔和得不像他发出的声音,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委屈难过,可是自己心里不仅不怎么难过,反而有些暗暗的释怀。
德成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或许是憧憬的梦想,但已经不是必须要拼命争取的目标了。
“给你——”
齐昭远正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邱臻,他还没开口,突然邱臻递给他一个东西。
齐昭远接过来定睛一看,忍不住哑然失笑,竟然是一只刚刚用纸张折好的纸飞机。
折纸飞机是初三同学中间最近特别流行的一个课间活动。
不知道是谁先传开,说是把自己的愿望或者想对某人说的话写在纸上,折个飞机飞出去,这样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你想说的话也会被对方听见。
因为大家的稿纸储量都十分丰厚,所以最近本来就不大校园空地上满是各种大大小小各种造型的纸飞机,最后的宿命就是被愤怒的门卫老伯和初一扫地的学生们哗啦啦倒进垃圾场里。
邱臻折完了才发现最重要的愿望没写上去,一拍脑门,问齐昭远有没有带笔。
齐昭远又好笑又无奈:“我的笔不是被你抽走的嘛。”
他借着熹微的月光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上的纸飞机,无奈地抬头对邱臻说:“这个好像是今天刚发的作业啊……你就这么折了?”
邱臻也傻了眼,果然是太兴奋,随便从兜里掏了一张纸就开始叠飞机……
既然两人都没有笔,自然又回到了教室,不料班上的同学也正在扎堆折飞机,折完了就挤在朝操场一侧窗户前,比赛看谁飞得更远。
见到他们回来了,尹励连忙颠颠地跑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心里才松了口气。齐昭远接过邱臻硬塞过来的笔,对着空白的稿纸发呆。
写的愿望就会实现吗?
齐昭远作为一个具有基本科学文化常识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少年,是不太相信这种事的。
要写什么愿望呢?考上德成么?
齐昭远瞥了一眼正和尹励不知道说什么的邱臻,笔尖却微微颤抖,情不自禁地写下了一句话,让他自己都愣住了。
那白纸黑字,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是自己的笔迹。
想和邱臻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
齐昭远看着自己写的,宛如小学生才会写的愿望,感觉脸上微微发烫,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忙翻了几下把纸张折起来。
他不太会折飞机,做出的就是最原始的纸飞机,齐昭远走到窗台口,准备放飞自己这架原始“小飞机”。
他身边站着的正好是李文君。
李文君看见他,十分激动地对他重重点了一下头,眼睛晶亮亮地说:“齐昭远同学,谢谢你,最近一直麻烦你,你都没有厌烦,太谢谢了!”
齐昭远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个我觉得是主要还是你努力的成果。你最近成绩提上去了,要继续加油,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他低头,看到李文君手上的小飞机,不禁惊讶的“哇”了一声。
李文君手上的小飞机不知道怎么折的,飞机头十分复杂,有点像千纸鹤的头部,翅膀又宽又硬,一看就知道是能够御风千里的高端型号。
“太厉害了!”齐昭远不禁感慨,完全没想到李文君手竟然这么巧。
“嗯……没有啦。”李文君有些害羞地垂下了眼睑。
“你写了什么愿望?”齐昭远顺口问了一句。
“还能是哪些,考上一中呗。”
李文君笑笑,站在窗台前,不顾凉风把她的空气刘海吹乱,往前一挥,只见那小飞机稳稳当当地靠着惯性,从窗口发射了出去,在空中顺着风飞了好一段距离,才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哇!好棒!!”同学们欢呼着,这是他们见过飞得最远,时间最长的一个小飞机。
齐昭远的飞机与之相比就非常差强人意,刚飞出去就被迎头一阵风给打翻,直愣愣地往下掉。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本来就只是图个玩而已。
邱臻此时也踱步到了窗台前,正好看到他的飞机事故现场,边笑边问:“你写了什么愿望?考上德成吗?”
齐昭远脸上一红,哪里好意思说实际的内容,说出来肯定会被邱臻打趣到死的。
他只好随便“嗯嗯”了两声,又问邱臻:“那你写了什么愿望?”
邱臻正准备放飞手中的飞机,听到这话不禁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自嘲地说道:“我的愿望……呵,不可能实现的。”
齐昭远敏感地察觉到邱臻不太愿意说,便不再多问。
他知道邱臻其实很要强,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和柔软情绪,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也不会发现他情绪的起伏。
两人回到座位上,齐昭远看着还在嬉闹的大家,又扒着窗户边沿,探头望着窗外月色中陆陆续续起飞降落的小飞机。
这些飞机,就好像一个个年轻的愿望和心情,可能其中的大部分还没有盛开就注定凋零,但是在这一刻的存在,就已经能为大家三年最后的记忆画下一个美好的句点了。
此时月色清明,邱臻看见齐昭远的眼睛,晶晶发亮,恍若倒映出夜空中初现的万千闪烁星辰,也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喂!哪个班级扔的飞机!”
突然楼下传出一声愤怒的呐喊,齐昭远往下一看,只见楼下的门卫大叔指着一地的白纸怒吼道,不知道是不是被飞机砸了脑袋,才爆发出这么大的怒吼。
“哈哈哈哈!”全班同学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哄笑成一团。
“明天扣分!扣分!!”门卫大叔大叫了几声才愤愤走开,大家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门外,庄铃老师和李承瑞老师正抱着批改好的作业和考卷站在门外,相视一眼,无奈地笑了,但是他们没有去阻止。因为他们知道,这群少年少女,能这样在一起疯一起笑,也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晚自习下课后,邱臻和陈劲诚和尹励这个出名的“搞事三人组”一起下了楼梯回家,走到操场上,看见满地的纸飞机,不知道是谁别出心裁,想出了一个坏主意。
“诶,我说这地上应该有很多飞机都是我们班同学写的愿望吧。我们要不要捡回去看看?”
“靠!这……这也太带劲了吧!”
这么缺德的想法自然得到了另外两个没节操的同伙的大力支持,于是趁着月黑风高,大家纷纷离去,他们就偷偷摸摸地把那一片地上的纸飞机以及疑似纸飞机等等纸片全部都扔到一个袋子里,顺便还帮扫地值日生减轻了负担。
这三个人嘻嘻哈哈乐得不能自已,一溜烟跑到了邱臻家里,窝在沙发上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忍不住放声大笑。邱臻把老爸从外地带来的糕点拆了放在桌上,顺手拆开一架飞机,放声朗读:
“希望我能长到160米,最好165,再不行170。”
不知道是哪个可怜女生的愿望……
“保佑我一定考上连溪一中……好无聊的愿望啊!”陈劲诚叹了口气。
“啊!这个搞笑了哈哈,希望我十八岁之前攒够钱去韩国做整容手术!”尹励念出来之后大家笑作一团。
在彼此的激励下,三人开始疯狂拆飞机,但是大部分人的愿望其实无非就是中考顺利,家里人身体平安什么的,到了后面他们遇到这种一般的条子就不念了,只把自己看到有意思的念出来。
“我去!”
尹励嘴里还含着糕点,拆开纸条的一瞬间突然发出了一声含糊而震惊的高呼。
“什么什么我看看……我的妈哈哈哈……”
陈劲诚凑了过去看了一眼,马上捶胸顿足,爆发出比尹励高了十个分贝,震彻全楼的长笑。
邱臻好奇地伸过头去要一探究竟:“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啊!”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两个人跟防贼一样,立刻蹦开十米远,夸张地挥动双手让他不要靠近一步,嘴里还叨念着:“不准过来!”
“对!他过来肯定要撕了的,不能过来!”
“先看看这是谁写的!”
邱臻看着这鬼鬼祟祟的两人,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心里琢磨着:难道是有人在里面骂我吗?不会吧……我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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