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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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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赵家启程去南方的日子。
那日赵拴宝在自家门口被人无缘无故的打了一顿,村里的男人们当夜结对把村子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外来人。这件事弄得村民人心惶惶的,赵家更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里河村,他们加紧收拾了行李,第三天一大早,就要走。
夏家知道他们一早就要走,天蒙蒙亮就起了床,去帮忙搬东西。
等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夏李氏回了自己家背了一袋玉米面出来,不顾赵家媳妇的阻拦,将玉米面放到赵家的牛车上。
她抚了抚额前掉下的碎发,对死活不肯收下玉米面的赵家嫂子道,“嫂子,我嫁过来这么些年,若不是受了你们的照顾,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到这时候。你们这一趟去南方,路途遥远,还不知道路上会遇见什么,带着吧。”
赵家媳妇拉着夏李氏的手,“珍娘,你也不容易......”
夏李氏不等她说完,又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小钱袋,放进赵家媳妇的手心里。
赵家媳妇一看清手心里的东西,就要缩手,“珍娘,你这是做什么?这,嫂子不能要。”
夏李氏牢牢抓住她的手,将钱袋按在她手心上,“嫂子,咱们姐妹俩这一别,到死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一面。这钱不多,只有一两,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拿上,路上给婶婶和孩子们买点吃的。”
“使不得,使不得。”赵家媳妇知道她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什么也不肯要夏李氏的钱。但她挣不开夏李氏的手,便求救的向丈夫望去,“当家的,你快劝劝珍娘。”
女人们说话,他不好在一旁听。是以,赵老大刚刚在一边整检查着牛车,听到媳妇的喊话,拍拍手,就往这边来了。
听说夏李氏送了玉米面不说,还要送钱,他也是一个劲的说不行。
夏李氏是真心想给赵家送盘缠的,这钱她拿出来,便没打算再拿回去。她佯怒的对赵家媳妇道,“嫂子,你是知道的,往几年,有孩子他爹糟蹋钱,家里不欠债就烧高香了,根本存不下钱。这几年家里好过些了,又要供两小子读书,这花钱就跟流水似的,也没能攒下什么。我能给嫂子的,也只有这点了。嫂子不愿意拿,是不是看不上?”
“珍娘,你这,这是说的什么话?嫂子知道你不容易,才不要你钱呢。”赵家媳妇急急解释。
“好了,知道嫂子是心疼我,我也心疼嫂子。这钱,嫂子要还当我是你妹妹,你就拿走。”
赵家媳妇转头看了一眼赵老大,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将钱袋子收起来。
夏李氏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嫂子,到那边安顿好了,若是可以,就捎个信回来。”
“哎,好。”
“南边要是不好,就回来,记得里河村还有你们的房。”
“好。”
大人们知道这次离别意味着什么,站在一处,仿佛有说不完的道别话。
小孩没那么多的伤感,甚至还为能去温暖的有许多花的南方感到兴奋。赵老大一家养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九岁的二女儿和五岁的三儿子,早早的就坐上了牛车,依偎在奶奶身侧,等着出发去那个父母口中很好的南方。
感到伤感的可能只有大儿子赵宝拴,他也不是因为搬家而伤心,而是因为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二丫而难过。
那夜,他被打了一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把他娘和奶奶吓得不轻。其实没多大事,身体还是很好的。但他觉得丢脸,三日来,一次没出过门。所以,他有几日没看到二丫了。
今日再看到,他怕脸上的乌青将二丫吓到,便一直低着头,没敢跟她说话。
夏安舒瞧着垂头丧气的赵宝拴,上前说了几句话道别,“宝拴哥,一路珍重。”
“啊?”赵宝拴脸唰一下全红了,他舌头有些打结的回复,“好。二丫,你,你也要保重。”
“好。”夏安舒说了这句便退回母亲身边了,全不见她身后留恋的目光。
这边大人们的道别也到了结束的时候,赵家媳妇又流了泪水,再三叮嘱夏李氏,“珍娘,你要好好的。还有,你听嫂子话,去找李大哥吧,李大哥是个好人,他不会不管你的。”
夏李氏也流了泪,却抬手先擦去了赵家媳妇脸上的泪,“好,我听嫂子的。”
“那我们走了。”
“唉,走吧。”
“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走吧,我看着你们走。”
夏李氏一直看到赵家的牛车没了影,才没精打采的回了屋。家里两小子弄忙假结束,回镇子上学去了。家里一下空荡了许多,加上赵家人走后,隔壁房子又空下来,夏李氏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很。她回屋关上了门,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女儿担心她,敲门的时候,她只说自己睡一会儿,没让她进来。
夏安舒知道母亲心里不好受,没去打扰她,这个时候让她自己静静,也许会好些。她没日没夜的操持着这个家,总得留点时间,想自己的事,为她在乎的人伤心。
她想了想,去地窖拿了一块腌好的肉,又拿上了件打着补丁的灰色上衣,轻巧的带上门,往大罗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