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被明令禁止出门的某人,并没有什么卧床休息的觉悟。在床上躺了没两天便喊着无聊,憋闷,哭天抢地的想要出门。想要和司风一同去归元峰东三百里的箕尾山体察民情。
易初怎么会同意这人拖着病体奔波劳累的走上几百里呢?有三脚瞿如鸟也不行。
被易初斩钉截铁的拒绝的重九很明显伤心了,头一别死活不理易初,嘴里还叫着什么:反正也不能出门,与其在屋里闷死,不如病死算了。半点不像几天前对着易初的那个乖宝宝。
易初一气之下也不理重九了,两个人就这么闹起别扭来,在司风看来,嗯格外的......幼稚!
晚上喂重九喝完药,司风没有像前几天帮重九掖一下被子就转身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问:“阿念为什么要跟我去箕尾山呢?”
重九眼珠子一转,刚要说:“因为喜欢和你在一起啊!”
司风似乎是能猜透他的想法似的,开口告诫重九:“要是理由能让我信服,我就去帮你跟易初求情,要是你油嘴滑舌,那你就在坞虚山跟易初作伴吧。”
重九没办法,只好掰着手指头算给司风听:我已经出来快三个月了,家中的长老估计已经把四荒十二岛找了个遍,坞虚山还没有来人拜访但肯定也就是这几天了,东海的长老应该是返程和另外一队人马在坞虚山会和,然后回程。据说,那队人马已经路过了箕尾山,肯定不会想到我藏在了那里,所以跟你走是最安全的。
司风这才想到,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自己的重九自然不是无理取闹,他是年岁不大,但这并不表示就是一个任性无理之人。
重九的确不任性,但是他奸诈啊。
可是,为什么好想听重九说:因为想和你在一起啊!
没办法,有言在先,理由能令人信服的话就要带着这个小尾巴,现在司风也不好说什么反悔的话。
司风那边,自从公子陌带着小柒出门之后,便一直是明溪在打理合宫上下的事物。
明溪得到了重九也会跟着去箕尾山的消息之后,便差人也收拾了重九的一些随身事物。待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便挥手招来了两只瞿如,一只载人,一只载物。
扶着重九在瞿如上坐稳,司风和明溪也紧跟了上来。
箕尾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三人在空中看了半晌风景之后,重九便累了。喝完易初嘱咐明溪带上的药之后,便裹上司风的大氅呼呼睡了起来。
等重九醒来,已经是在箕尾山的小沭阳宫里了。
箕尾山比不得坞虚山,没有三百六十处院子,所以在箕尾山的这段时间,重九能见到司风的次数应该还是挺多的,毕竟地方小,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过,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好像在坞虚山重九见到司风的次数比明溪他们还多吼。
重九并没有在床上多待多久,便挣扎着坐起了身。
小沭阳宫比不得坞虚山上的沭阳宫,这里本就是司风五年来巡视一次的临时行宫,下人自然就比不得沭阳宫人多。在小沭阳宫,只有洒扫仆人三名,管家一位,后厨一位,护卫一队。
因此大多数事情就要重九自己动手了,比如现在他要下床穿戴整齐,然后再擦把脸。
要知道,以前在沭阳宫这些可都是明川来帮他的。
晃悠着走到堂屋,重九侧头发现今天天气还不错,心中暗想,嗯很适合出门嘛,看来没来错。
洗漱完换上出门的便服,管家边带着人进来了,看样子应当是侍卫临时被指派过来做近侍,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硬朗之气。
管家带人行过礼之后,便后退一步。侍卫大哥们得到示意便把手中的东西妥帖的放在中桌子上,然后无声的退了出去。
修为不低哦!重九心中暗想。他哪里知道这些侍卫都是灵力九级的高手,被司风特意训练之后派往箕尾山来监视东海眉岛一举一动的呢。
“重九少爷,这些都是箕尾山的小吃特色,君上令我等做来给您尝尝鲜,看您是否喜欢。”
管家上前一步,躬身对重九说。
重九也不客气,直接大喇喇坐在主位上,反正现在就他一个人,也不讲究什么主客的虚礼。箕尾山靠近东海,今天端上来的菜肴中不少海鲜,让一直生活在内陆的重九开了眼界。
记挂着还要出门浪的重九,也没有细嚼慢咽精品细尝的,狼吞虎咽两碗饭下肚便说饱了,请管家将饭菜撤下去,就抬脚要出门。
走到院中才发现,这小沭阳宫依山而建,不在山顶而是临海、
背靠箕尾山,面朝东海。海天相接,映入眼帘的尽是极致的蓝,偶尔有几只海鸟掠过,在海中迅速的捉到食物然后高飞到海边的窝中,喂给窝中叽叽喳喳待哺的小雏鸟。
抓过门边的侍卫一问,才知道司风和明溪早早的就出门去箕尾山南面的汸水郡了。具体做什么侍卫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重九念着出去逛逛的小心思,想去汸水郡找司风会和,谁知却被侍卫拦下了,说是:“君上有命,重九少爷身体有恙,不宜出门。还请您回房休息。”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重九却不愿意憋闷在屋子里。
所以,司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小沭阳宫黛色的屋顶上坐着一个红衣少年,乌黑的头发以红带松松的挽在脑后,背靠屋脊,一腿伸直一腿曲起,手肘支在膝盖上,素手托腮,面朝大海坐着。海边的风凛冽过坞虚山不知多少倍,那个瘦削的身影在风力显得分外的孤寂惹人怜。
司风叫来管家:“他在上面多久了?”
“回君上,自今晌午重九少爷醒来用过午膳之后便一直在上面了。听侍卫说重九少爷想出门去汸水郡找您,但是侍卫得了您的命令不许重九少爷出门,这才赌气爬上了房顶。”管家上前躬身作答。
很好,这是在和我赌气了?司风心中暗暗思忖。
“知道了,下去吧。”司风吩咐完,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少年,便抬脚走进了书房。
这次去汸水郡打探出来的消息要尽快送到公子陌手中。
“到底还是年幼!”司风笑着摇摇头。
司风不再想重九的事情而是提笔把给公子陌的信写好,招来鸿鸟,令他和一只瞿如一起返回坞虚山,然后再带着这封信去一趟南荒去找公子陌。
待司风吩咐完,再走出书房,太阳已经将落未落的挂在箕尾山的半山腰,阳光也并不再像中午那般灼人,而是温暖的包裹着人,似乎连太阳里的金乌都懒洋洋的。
屋顶上的少年,背对着太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海边。,浪花扑上来又退去,似乎在和岸边的礁石做游戏。
司风怕这个娇娇弱弱的少年海风吹多了再生病,就没办法和坞虚山的易初交代了。毕竟是尝试着想要放进心里的人。
于是一个纵身跃上屋顶,走到少年身边坐下:“在屋顶上呆一天了,风景怎么样?”
重九听见来人的动静,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波澜:“你都答应带我出来了,为什么不许我去找你?要是在箕尾山也不许我出门,那和把我关在坞虚山的沭阳宫有什么区别?”
司风听着少年声音中浓浓的委屈,不由得就心软了。很多时候他快忘了他其实和重九没有任何关系。
一直以来司风都觉得自己是在帮奂城重家养着他们的少主,偶尔纵容这个少年的任性,偶尔管束一下防止他在自己的地盘上长歪了。但是现在,这个少年和他并肩坐着,目光不曾落在他身上,语气中满满的全是委屈,司风突然觉得自己左胸中空了三百年的地方,多了个东西。
重九在司风眼皮子底下待了也快一年了,司风突然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一年以来,司风已经习惯了每当他结束坞虚山的巡视一迈进沭阳宫就看到紧邻着自己寝宫的雪阁看着院门亮着灯,下人们进进出出。
这期间,公子陌和易初不止一次的提出要给重九换一个院子,司风却不愿意。他当然知道重九不是那个人啊,那个人高冷又无趣,司风贵为一方君主,却在这件事上累的心力交瘁。
所以后来那个人带着司风布置了三年之久的布防图投奔鲛族时,司风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平静的重新做了一份布防图。
不喜欢我的我也不要了。
再后来的三百年,司风便独身一人。虽然这些年有不少部落首领明里暗里表示想和北荒联姻,司风却始终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用司风自己的话说,他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做不到,那就不要开始。
如今,对着这个四百岁的少年,司风不自觉的便带上了温柔属性。
伸手捏了个决,手上便出现了一套红色的衣衫。用的是箕尾山特有的植物纤维纺的纱,细密柔软在夕阳的映照下似乎是有光华在纱上流动,衣领和袖口的刺绣是北荒图腾凤尾花,用的是暗绣的手法,要对了角度才能看见。穿在身上举动之间,凤尾花刺绣若隐若现,好看极了。
“这是我今天在汸水郡最好的成衣铺子给你买的,红色很衬你,看看喜不喜欢?”
司风面对重九委屈的质问,没有解释,而是把带回给重九的礼物拿了出来。
重九别过头不看,司风也不恼。就那么一直托着。
“本来是想等到和你吃完饭再拿给你的,可是你一直不下去,怎么还在生我的气?气的连赔礼道歉的礼物都不要了?”
重九听着司风的话,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一直以来,司风对人对事都很高冷,但是他不一样,重九能感觉的出来,司风对自己是格外容忍的。
于是也拉不下脸来太过放肆,说到底,重九心里把司风拐回家的小九九还没有打消,自然是不能闹太过。
于是转过头伸手夺过衣服抱在怀里,然后“恶狠狠”的威胁司风:“不许再扔下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哼!”
司风听了不觉失笑,这没有气势的威胁在他看来就像是小奶狗在呲牙咧嘴的耍威风。
于是伸手抚了抚重九额前的碎发笑着应下来:“好,下次出门去汸水郡一定带着你好不好?我们下去吧,不然你生病了易初又要不许你出门了,嗯?”
重九听着司风特意给出来的台阶,也不好不下,于是扭扭捏捏的站起身,却不料坐的时间太久了,竟然一时腿麻站不稳,直愣愣的朝着院中的花坛就栽了下去。
司风见状,立马长袖一挥,玄色的衣袖飞出去,堪堪卷住往下掉的人,用力一扯,便将人扯回了自己怀抱。
叹口气认命的将人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