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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改朝换代 ...

  •   出了门,慕景果然已等在外边,见她走出来,身体似是已经无恙,倒是放心了不少。只是很快正了脸色,道:“太女殿下昨日有密信送来,主子未醒,属下斗胆暂为保管,并未拆封。”
      接过信,细细读来,念清却不由得脸色大变。七日前永宁得知端王殿下突然一病不起,皇上皇后皆是焦急万分。凤后娘娘草草交待了宫中事宜,便要亲自前来巴州。谁知情况突变,皇上接连几日接待匈奴来使,当日下朝来便身体不适,次日便一病不起。凤后娘娘整日尽心照料,却并未有半点起色。
      她问过慕景,得知自己失踪十日,昏迷十二日,而皇上病重,也是半月前的事。及至这封信送到她手里之时,母皇的病并未有半点起色,太医只道是风寒,还是按照普通的药方在治疗。念清翻来覆去将信读了几遍,总觉得事有蹊跷。为何母皇病重在接待匈奴来使之后?为何堂堂太医院治不好风寒?总觉得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简单。信的末尾,华青说,若是她熬过此劫,没有新的信件送来,就让她火速带着赫连逸留在巴州的亲兵回京;若是暗卫营送信来,就请她沿官道北上,接应雪晴,回淮南或是远走高飞,万万不可踏足京城。
      苦苦思索了半日,念清修了一封长书,连夜送回京中,派了慕行去接管赫连逸的亲兵,自己在庄子里收拾包裹,第二日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巴州朝着永宁赶去。
      不是没想过此去怕是慕云要变天,带着夫郎弟弟一行人,难免会不安全。只是前路未卜,要和家人分离,她实在是不愿。一着不慎,也许再相会遥遥无期,她宁愿自私的要求一家人生死与共,自己亲手去保护所爱之人,也不愿因为冠冕堂皇的“为了你们的安全”,就让一家老小无依无靠的辗转天涯。紧了紧出门前就换上的战袍,身后是上千慕云最尖锐的力量之一,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安排不好,还凭什么当得起位高权重的端王爷?
      接连□□日没日没夜的跋涉,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永宁。只是,当她走至朱雀街上的那一刻,却听得宫内,丧钟长鸣。
      正元二十三年夏,慕云慕文帝薨,永宁满城缟素。三月后,太女慕华青即位,年号长平。匈奴来使疑谋害先皇,当月处斩,慕云自此与匈奴为敌。端王在先皇仙逝当日领兵围困皇宫,最终却独自一人入宫。及至新皇登基,凤后哀思过重,染上顽疾。端王爷自请出京,带着太皇太后四处寻访名医。至此,改朝换代的大事,也算是平稳的过渡结束。
      对于端王爷仅守孝三月便自请出京,坊间众说纷纭。有人说端王爷当日领兵意图篡位,只是未能成事,新皇根基不稳,只得先将王爷流放。更有人说端王爷与匈奴联手策划篡位未成,已然逃亡,去了匈奴。捕风捉影的消息传了很久,却没有一点实际的证据出来。九月,端王爷轻装简从的出了京,这件事也就渐渐淡忘在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里。
      漩涡的中心总是最平静的,九月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端王殿下的车队趁着天刚微明时安安静静的出了城,身后却是赫连逸与当日她带去宫中的那一千多精兵。两人只是随意话别了一番,念清便启了程,只当看不见一反常态的骑了马在队伍最后远远跟着,还朝着赫连逸不停挥手的听书。端王府的一群男子,看起来风流聪慧,实际上尽是些傻子呆子,不晓得听书以后知晓她和赫连逸之间还少不得来往,要他常常传话送信之后,下次见面会不会尴尬。这么想着,端王殿下突然在马车不算大的空间里,笑的不能自已,引来一干人等的白眼。
      正了正色,远处却是来了送信的人,是慕景慕行传回的密报。自三月前就嘱托她二人离京去,总算赶在今日办好了。河北的青州,崇山峻岭,不通人烟。谁能想到云山雾罩里,还有一方人间仙境,只是掩藏在险峻的表象之下。慕景与慕行接到命令之时便赶往青州,用重重机关与阵法,将这片山谷彻底与世隔绝。待到基本的设施建设好之后,前几日又接了太皇太后先行一步,提前安顿了下来。青州城内青莲谷,即将成为江湖上又一大势力。是的,念清此行,意在江湖。待她重回永宁之时,定要强大到可以保护一切。
      此时,永宁的皇宫内,宫人才正撤去挂满殿前屋内的缟素。御书房内,华青正襟危坐,听过一轮又一轮的大臣汇报。有太多太多的事要接手,她不能推辞。终于等得所有人离去,已是下午。今日已算得上清闲了,除了二皇女不愿进京奔丧,招致众言官口诛笔伐之外,公事暂且告一段落。窗外蒙蒙的下起了细雨,华青的目光投出去,看向晦暗不明的天空。母皇一夕之间便离自己而去,紧接着,是父后,是妹妹,尽管是不得已的离别,尽管是为了,是为了自己,可还是有个声音不断在脑内盘旋。
      “她们走了,她们抛下你,抛下这浑浊的朝堂和无休止的欲望,去寻求内心的安宁了。最后的最后,一人之上,孤家寡人的,只有你一个。”这个想法挥之不去,让她突然间想要逃离,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她偏偏不适合这帝王家。
      雪晴轻轻推开门的时候,便看见自己的妻主,慕云的新帝,完全不似一国之君的趴在御书房堆成山的折子上,四周静悄悄的,自己进来,她也没有抬头。低低叹了声,伸手抚上妻主的背,接触的一瞬间就被抱在怀里。半晌两人俱是无言,微光从窗缝中透了进来,他叹口气,只是拥抱的更紧。就算是这权力的中心如同监牢,我也愿意陪你。灵雨可以陪着念清,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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