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仙又如何》泽耳

3、仙乐和鸣

　　瑶池之上，祥云缭绕，紫雾缤纷，九江四海诸神纷至前来，一入瑶池仙境，便可见鸾鹤齐鸣，仙娥往来穿行如织。
　　瑶池池畔千叶之莲次第盛开，花攒锦簇，丹桂飘馨，池内金鳞跳跃，六界锦绣乾坤，实属仙极胜地。
　　而西王母瑶姬坐在瑶池上方，众仙次第列坐两旁，相揖相让，一派仙乐和鸣之景。
　　寿宴开始后，瑶姬令仙娥各赐蟠桃，诸位仙卿纷纷上前拜谢并献上寿礼，瑶姬眉目含笑，一一谢过，站在瑶姬身侧的侍女玉栀一一接过寿礼。
　　瑶姬的视线转向一旁也坐于上位的帝君，“对了，我那爱徒鄞儿，如今的九天之君怎么不见了踪影？”
　　老帝君回道，“云鄞怕是正在给你准备寿礼而耽搁了。”
　　瑶姬立时带了几分兴味，“我倒很想看看鄞儿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这边话音刚落，缤纷的云雾外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慢慢走近，身后鸾鸟落地，舒翼长鸣。
　　月白的袍子，绣着九团云鹤，衣襟处滚着淡青色的边，头束着碧莲玉冠，修眉舒长，玉带飘然，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双眸明亮且深邃，此等仙骨俊逸，真是举世无双。
　　瑶姬与其他三位上古之神并肩含笑，望着云鄞朝他们走来。
　　彼时正藏在黄莺袖口，探出一双豆点大的眼睛往外瞅的果子，在看见迎面走过的云鄞后，一对乌黑的眼珠子定住了，是他！
　　“云鄞拜过父君，瑶姬师傅，少皞师傅，仙翁师傅。在此恭祝瑶姬师傅仙寿无疆。”
　　“快起。”西王母的眼中浮现出对云鄞的几分疼爱，“现在你贵为九天储君，掌管六界众生，不必再对我行大礼。”
　　云鄞起时，长身玉立，宫佩云靴，那般丰神如玉，举手投足间皆是天家的清雅绝伦、尊贵无匹。
　　他双手献上自己的寿礼，“我知晓师傅您近来辗转难眠，所以铸此玉枕，希望师傅夜夜好眠。”
　　瑶姬接过云鄞手中那通透无瑕的玉枕，触感清凉柔软，还散发着淡淡冷香，笑着启唇道，“此枕乃是遗玉所制。遗玉是由南海之底的松脂历经千年化作茯苓，又历经千年变作琥珀，再过千年才化为遗玉。这种珍奇的玉石最能让仙家驱魇安眠，实在是好。”
　　云鄞温和笑着，“师傅对我有教养之恩，而我能为师傅做的还是浅薄了一些。”
　　瑶姬看着这个由他们几个亲手教出来的孩子，心里很是满意，转念想到云鄞这厢早已满十四万岁，应该尽快成姻了。”
　　瑶姬的眼光转向帝君，“这六界的天妃也该让你这个做父君的操操心了。”
　　帝君深邃却不显半点苍老的眼睛投到云鄞身上，云鄞立在原地，并未有任何发言。
　　一旁的白帝少皞也赞同道，“鄞儿的确到了纳天妃的年龄了，可有中意的仙子了？”
　　此番蟠桃寿宴，四海八荒众多仙娥都纷纷赶来了，挤在瑶池上下的绝色仙子络绎不绝，一听见几位上神在和天君谈论他的婚事，便纷纷遮掩不住激动的心情。
　　这些仙子们在心里早已钦慕天君之久，九天之内哪个未出阁的仙女不想挣破头皮地嫁给天君，不然就是让天君留意看上一眼也是很好的。
　　云鄞默了一下，在诸位仙子眼巴巴的观望下，微一颔首，“我已有意中人。”
　　云鄞的话立时粉碎了在场无数仙女的心，而几位少神也都不由地愣了一下。他们都不知道云鄞有意中人了。
　　“你指的是？”帝君的眉间不着痕迹地凝重了几分。
　　“职守女几山的凤凰仙子。”听了云鄞的答案后，在场的诸位仙家都着实又愣了愣，他们面面相觑，暗自揣摩着一直忙于天界政务的云鄞是如何与那僻远的女几山牵涉到一处的。
　　瑶姬环视了下周围，寻着凤凰大仙罗裳的影，一旁的玉栀立即凑上前道，“娘娘，罗裳仙长因恰逢凤凰涅槃之劫正在闭关之中，她已差了寿礼来，并让我代为转达她对娘娘的恭贺，我本想等宴会结束后再告知娘娘。”
　　瑶姬点头，蛾眉微蹙，“看我都疏忽了罗裳这最后的涅槃大劫了。自古凤凰皆需涅槃，渡者步步飞升，不渡者就只能葬身于滔天孽海。罗裳还只需这一次涅槃就可归为上仙之列，列于万凤之主。玉栀，你将我的大罗天.衣速速送去给她，希望她能在孽海中少受灼烧之苦，也愿她顺利飞升。”
　　“玉栀领命，代仙长拜谢娘娘。”
　　瑶姬的视线又转回到云鄞身上，眉眼带笑，“适才听你说中意的是女几山上的罗裳仙子，那你们已经私下定过姻缘了吗？”
　　云鄞的眼光看了看老帝君，默了默，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袂，白衣流霜，光华流转，只听他回道，“回师傅，已经定下了。”
　　帝君眼里的某种情绪幽沉了几分，却没有发言，神情中只散发着淡淡威严。而一旁的南极仙翁摸了摸长须，脸上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瑶姬和少皞的视线转向帝君，毕竟云鄞是他的孩儿，云鄞的婚姻大事也还得看老帝君的意思。
　　帝君静默了一下，淡漠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端倪，末了开口道，“既然你和罗裳互相定下姻缘，而罗裳也与你算般配，我这个做父君的自然不会阻挠什么。如果她能顺利飞渡此次大劫，我自会应允你纳罗裳为天妃。待诸事妥当后，我和你的几位师傅会出面主持你们的婚宴。”
　　得了帝君的亲口承诺后，云鄞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拂袖微一作揖，“那云鄞在此谢过父君和诸位师傅。”
　　王母的蟠桃宴上就这样敲定了天君的终身大事，而四海八荒中，女几山上凤凰大仙罗裳的名号立即给传了个遍，仙界纷纷猜测着天君与罗裳的姻缘始末，关于他们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也以燎原之势在六界之中疯传。
　　而蟠桃筵席上依旧一派仙乐融融，一直藏在黄莺袖子里的果子不时地探出脑袋左顾右盼，宴会上有四位上神、各路星君、天将、仙姑、仙童，简直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果子一直呆在寡静的女几山上，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还有那位与罗裳相好的那位仙友原来竟是天君，怪不得每每他到女几山，周身仙气缭绕几日都经久不散。
　　柳生和黄莺的左右列坐着雷神刑轩和赤脚大仙，刑轩果子倒是已经早早见过了，主要是因为他对仙主十分上心，常到女几山来，不过就是每每来的时候动静大了些，较之云鄞的低调的确要差了些。
　　果子斜拂着眼睛望过去，看见刑轩黑沉沉的脸色，心想他一心爱慕了那么久的罗裳仙子，不料已和天君定了终身，而且天君现在还在众仙家面前表明了要纳罗裳为天妃，而刑轩虽行事一向狂傲不羁，但终归是天家的臣子，此刻除了哑声不语，还能怎么办？
　　酒一杯一杯地下肚，虽是瑶池顶尖的玉酿佳珍，此刻含在口里，灌进腹中，却泛起看一阵阵的苦闷。
　　果子第一次看见平日那般意气风发的雷神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终归是因为痴恋着仙主，便想替仙主安慰一下他。
　　果子本来只是脑袋里想想，可脚也跟着迈了出来。
　　于是刑轩眼尾的光突然看见了站在桌上的一个手掌心大小般的人儿，正仰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倒着实让他也跟着愣了一下。
　　柳生眼尖地发现突然蹦出来的果子，立即抬起手掌一把将果子裹住，转脸对上刑轩望过来的视线，柳生另一只手举起酒杯，言语间带笑，“来，邢兄，干杯。”
　　刑轩眼神微惑间，柳生已经将手收了回来，暗自掐了个诀把果子一下子变没了。
　　“刚刚那是什么？”
　　柳生笑着朝刑轩饮下一杯酒，“刑兄，酒喝多了，眼花了而已。”
　　刑轩微蹙了一下眉头，“是吗？”语罢执起酒壶又接着倒满，端着酒杯仰头喝干，“你和黄莺真好兴致，竟会养一颗果子精来玩。”
　　一旁的黄莺笑着抿了抿嘴，顺着刑轩的话道，“若雷神觉得仙家的日子无聊，也可以养些精灵小怪。”
　　而被送走的果子一睁眼间，便‘噗通’一声落在了一株千叶莲上，果子从温厚的莲蓬上翻身起来，望着自己正身处一片杳无人烟的莲池之中，放眼而去灼灼的绯色，与迢迢绿水相照，彩云叶瑞，四处流香。
　　果子跃过田田的芙蕖枝叶，往岸上飞奔去，并没注意到岸上多了个颀长的身影，长身玉立，正注视着她的方向，眼底掠过的某种情绪意味不明。
　　一阵萧风起，果子‘呀’的一声被卷进风中，再降落时已经落尽了他的手掌中。
　　果子的鼻尖传来了淡淡莲香，忙一个跟头爬起来，仰头时幽黑的眼珠望过去，在看到他的面容后眸光一亮，眼角瞬时笑弯成了月牙，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