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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h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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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到王韵雯老家所在地,坐汽车三小时左右。王韵雯和男友买了车,这次是她正好要回家一趟处理事情。她通过后视镜看了看紧紧搂着狗的米迩,打趣:“你男朋友呢?怎么一个人跑到我家这边来玩?”
米迩编个谎,说他有事。
窗外风景熟悉,米迩曾跟着王韵雯来过。这次没有游玩的心思,不知道王庙村跟路路的恢复有什么关联,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路路郁郁寡欢,偶尔呜呜两声。
王韵雯吐槽:“一个大公狗,还这么爱撒娇,难怪名字叫乔妹了。”
米迩:“他最近比较脆弱。”
王韵雯撇了撇嘴,“一条土狗,有什么好娇气的?”
“额,其实他可值钱了……”
是她花光了一辈子的运气买来的。
路越开越窄,分叉处是窄窄的水泥路。王韵雯:“下车。”跟一户熟识的人家打招呼,把车在他家车库停两天。房屋破旧,柏油路到处是坑,车辆经过,带起无数烟尘。米迩用手帕捂住了路路的鼻子。
王韵雯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她爸开着拖拉机,露着憨厚的笑容,来接他们。
米迩小声对路路说:“这就是你上次在淘宝买的那辆。拉风吧?”
两名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子坐在拖拉机上,一位戴墨镜,一位抱小狗,吸引了路边锄草的农妇直起腰来看。
——
院子里搭了张桌子,热热闹闹吃起晚饭。
几条土狗在附近晃悠,王韵雯她爸啃完骨头,特地把骨头扔到客人带来的狗脚边,狗反而后退一步,骨头被别的狗抢去。再扔一个,还是这样。
王爸爸一拍大腿:“这狗咋这么呆。”
王韵雯开口:“爸你别喂了,城里来的狗,不吃这些。”
米迩盛了碗鲫鱼汤,野生的,格外鲜美,喝完胃里格外舒畅。路路蹲在乡下土地上,灰扑扑,拿水润润的眼睛看她,透着委屈。
他肚子也饿了。
米迩把饼干掰成几块,放在手心上,路路伸舌头去舔,舔一下就拿可怜兮兮的眼神去瞅她一眼。
“好了好了,今天就将就下吧。明天带你吃大餐。”米迩抱住在拉风的拖拉机上颠簸过后更显虚弱的乔妹。他呜呜两声,用爪子在浮灰地上划拉了一个字。
鸡。
他想吃鸡。
米迩点头:“好好。明天带你吃鸡,点两只鸡。”
王韵雯在院里打水,看见米迩和她家娇滴滴的公狗咬耳朵,喊了一嗓子:“米迩,过来帮忙提下桶。”其实她女一个人能搞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那条狗不爽。
“来了。”米迩一脚抹去地上的字。
晚上米迩和王韵雯睡一床,在屋角扔几件破衣服算是给乔妹的窝,王韵雯双手叉腰,点着狗鼻子:“晚上要是敢跳上床来,明天就炖了你。”
乔妹瑟缩,以前真没看出来小迩的这位朋友这么剽悍。
竟然让我睡地铺。
拖拉机还我。
他在怨念中进入梦乡。后来一只手揉他脑袋,他不想睁眼。那只手转而摸他肚皮,他舒服地哼哼两声。米迩笑:“终于不装睡了?”
阳光从她背后穿发而过,她笑脸盈盈,发丝暖黄轻盈。
他听到胸腔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忙伸出狗爪子捂了捂胸口。
王韵雯看见这一幕,啧啧称奇:“这狗是黛玉转世吧?哟,还会皱眉毛看我,这出西子捧心来得不错昂。”
乔妹撇开头。
欺负一条狗,……有意思吗?
——
坐在家门口,可见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郁郁葱葱。米迩要去爬山,王韵雯事情没处理完,就没陪她去。米迩带着乔妹,坐拖拉机出村口,上了大马路拦了辆小面包车。乔妹情绪不对,闭着眼睛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米迩安抚地摸摸他。
这个地方,可能跟他当年的失踪有关。当年的新闻报道隐晦地提到绑匪撕票,人质不知所踪。这座山风光秀丽,但只开发了极小的一部分,半山腰上有座庙,吸引了一些人们来爬山拜佛。
米迩放下乔妹,爬山。天气很好,略热。“渴不渴?喝点水吧。”爬到一个小平台上,米迩把干净的小盆放地上,拧开矿泉水倒了一点,清澈的水泛着粼粼的光。
“姑娘,我带的水洒了,能给我点水吗?”
米迩回转身,摆小摊的老婆婆举着个空杯子,额前散着乱发。米迩给她倒了半杯,红绳系的小桃核从纤细手腕滑下。老婆婆喝水,眯着眼睛,“姑娘,你这个桃核是在我这买的吧?”
“是啊。”没想到老人家记性这么好。
乔妹喝完水,摇着尾巴过来。
老婆婆说:“你这绳子旧了,我给你换个。”枯瘦的手摸出老花镜戴上,抽出旧线,然后拿出砖头啪地一敲,桃核碎裂。老人家从碎片里拈了一撮灰,随手往空中一撒,乔妹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老婆婆对着乔妹:“你感冒了啊?”拿了颗红色野果往他嘴里一塞。米迩还没来得及制止,乔妹咬了两口,吞下去了。
然后老人家手一摊。
“20。”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破烂面包车,乔妹看着视野里山峰逐渐后退,风一阵阵往里灌。曾经在山林里寂寞奔跑的时光,也渐行渐远了。他抬起手,看见的是爪子,难道他要以狗的形态重新开始生活吗?
——
“20块?”
王韵雯把米迩的手腕举高,“就这么短一截的绳子,20块,在小商品批发市场能买一堆。”她摸着下巴,“说来也奇怪,我爬了那么多次山,自己没被坑过,也没见别人被坑,她怎么就坑你?”
米迩:“……大概我人品好。”
王韵雯要回去了。米迩问乔妹:“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住,再多待几天,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用。”乔妹在地上划着爪子,“回去吧。”
米迩总觉得这一趟王庙村之行,搞得有点莫名其妙,而且一无所获。来的时候抱着狗,回的时候还是狗。在乡间颠簸时差点脱手,还好眼疾手快把他拽回来。
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在乡下待了一天半,乔妹灰不溜秋。米迩在浴缸里放好水,乔妹挣扎半天,狗脸通红,终于乖乖让米迩给他洗澡,时不时汪汪一声。
如果有狗语十级的人才在此,翻译成人类语言,那就是:
“雅蠛蝶~”
米迩没想太多,虽然知道这狗是她心爱的男友,但还是把它当成一条狗,粗线条地给他洗澡。刷刷刷,刷完毛巾一裹,擦擦擦,再用吹风机吹干毛发。乔妹任由米迩揉圆搓扁,让低头就低头,让抬爪子就抬爪子。
这副乖样。米迩在他头顶亲了一口:“真是个好孩子哈。”
乔妹撇头,他才不是孩子。
米迩在厨房做饭,撇头看见乔妹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脚踩遥控器换台。忽然脑子里涌现了一个想法,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也能过下去一辈子。
不管是人,还是狗,他始终是他。
她上床,掀开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乔妹晃了晃脑袋,拖了一张纸过来。
“什么?真爱之吻?”米迩感到好笑,把纸甩一边,用力亲了他一口,关灯,“嗯,睡觉吧。”怀中毛茸茸的,很舒服。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挺着个大肚子,一路走走停停。然后画面一转,她躺在医院里,护士喜气盈盈地跟她说:“恭喜生了!”她下床一看,一窝黑的白的小狗在嗷嗷叫……
“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眯着眼,他在金色的晨光里,露出神祇般的轮廓。
她隔着他的衣服咬了一口,感受到坚实的肉.感,“狗粮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