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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2卷 丑夫传 第2章 情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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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仙人鼻头喝得又红了三分,小眼神儿要多叵测有多叵测:“你说我妒了你这么多年,跟你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让个毛头小子抢了去。让我这心啊……若是输给了你,我也能好过一二啊……”
说到最后,竟开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嚎了开去。
斯弦师伯——他一给了我个小物件,在我心中便真的是我师伯了——淡淡喝着酒,又淡淡笑看他的师弟,目光轻缓而宽容,一手落在他颤抖的肩头上:“陈年旧事了,安乔,提它作甚。”
一时间,我很有几分错觉,觉得这并不是个丑陋粗鄙之人,而是一个灼灼韶华的翩翩公子,有无以比拟的姿容和清雨出尘的俊雅。
“师兄,你……为她做到这样,她却……枉我喜欢她这么多年,觉得她是这世间最纯真最善良之人……呜呜呜……”我们家月下小老儿竟哭的像个孩子,这多少让我有些诧异。
斯弦师伯将手放在他肩上似揽似拍,眼眸沉静,淡淡说:“安乔啊,你醉了。”说完,拿起酒往嘴里灌了一口,那姿容,竟美得让人不忍移目。这位师伯定是有什么高超的障眼法的,不然怎么他长得这么丑,我却每每觉得他美得天上地下没有几个能及的?
“姻缘,扶你家仙人回吧。”他的声音真好听,我有些痴迷地想。
“回去给他服些醒酒汤,他不喜喝青芝水,你给他做些白果青梅汤吧。”
得!又得我舍着老脸去跟人家讨要白果和青梅了!我轻快地应了声,扶着我们家烂醉的仙人,咬着牙诅咒他老人家的各类亲属,喝喝喝,喝死你!
“让你去听,你听到什么秘辛没有啊?” 翕薭一边翻着他家灶前特有的大勺,脸在一片烟气中显得愈发神神叨叨。翕薭是凡间升仙来的小仙婢,因而存留着很多凡间时的习性——比如做饭。
她也全靠这张能说会道的利嘴和灶间的两把刷子,把他们家夜游大仙笼络得服服帖帖——这位大仙,虽也是个经年的老仙,却一点儿管不住那张嘴,四海八荒的吃食,什么他都想沾沾。反正他的体型也已经那样了,长相也更加那样了,也没什么形象可以让他保持的了。只不过,近些年,他夜游起来比较吃力,早上三百多年,他夜游个四个时辰便能回来,现下却每每得一整晚,大略也是身量越发不轻便了。
“他们也没说什么呀,只是喝喝喝,我只听我们家仙人说……曾经把斯弦师伯做过情敌的。就他俩那长相,我想那女子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我撇着嘴,动用仙法让她锅里半生不熟的菜飞出来一两根到我嘴里,却被烫的呵斥呵斥喘气。
翕薭被我的窘迫样子逗得咯咯直笑,说:“你们家仙人那样,能给谁做情敌呀,都是他自己一头热的吧?不过若他这么说,我倒知道他暗地里喜欢的是谁了。”
“谁呀?”我被烫的大着舌头问。
“定是早前跟你斯弦师伯恋过的素心仙子。” 翕薭每每说到段子,总会一边儿眉毛轻挑,一副神秘莫测、极其猥琐的神态。
“素心仙子?可是那凙莒上仙的妻子?”这个名字我听说过的,是四海八荒有名的一个美人。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不止她美,她那相公也一样美得人神共愤。
每次那久居不周山的凙莒上仙一来天庭,天庭上的气泽都跟着变了。无他,小仙婢们为了吸引这位凙莒上仙的哪怕一瞬间的注目,都拼了命把自己搞的香喷喷的,像一个个行走的大香囊。
“哈,怎么可能?!你是没见过我那个斯弦师伯,比我们家仙人也就将将美了一小丢丢。凭良心说,这一小丢丢也是气度风貌上,若是光从皮相上来论,他倒比我们家仙人还可怕了几分!”我打从心里往外的不信。
“哎,你没听过世事难料这个词儿吗?你那斯弦师伯,最起先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据说,美貌不在凙莒上仙之下。” 翕薭的语气中带着极强的神秘感,猝然望去,她的身影在灶膛间朦朦胧胧,像极了一个故弄玄虚的神婆。
“你这个傻鸟儿什么都不懂,我们凡人升仙,是很残酷的……”神婆在一片雾气糟糟中开口了,声音含水量极高。
原来,我们家月合仙翁、我师伯斯弦上仙,还有这位据说是我师姑的素心仙子,八千年前一同在凡间昆仑山上修道。
师伯斯弦和素心在门中是顶尖儿的门人,又都是在道法上和皮相上出挑得不行不行的妙人儿,怎会不注意到对方?于是早早便互有情谊也是正常的。
凡间修仙之人重多,实则能升仙的却是寥寥几个,除了偶有得奇遇或仙缘得以升仙的,能通过修道之途升仙的少之又少,顶顶活个二三百年算个人间的半仙也就是了。
这对郎有情妾有意的小男女,因为想双双成仙,便约定一心修道,心无旁骛,待升仙之后方再结为实在夫妻。
看来,我师傅在整个途中只能算个打酱油的——因为翕薭的这段传说里对我师傅只字未提。
可怜这对小鸳鸯,仙是升了,最后飞升的时候却要遭遇天谴,人类的天谴虽不比妖界,却也是极其惨烈的。斯弦师伯,因为死命保护心爱之人,而受了极重的伤。
人间话本子里的男子们,受了重伤最最甜蜜,都是有爱人在旁端水递药一径浓情蜜意的,伤的体无完肤脸却是光洁俊美如初,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可怜我这斯弦师伯,却决计不是那话本子里的佳公子,因为,他伤的最重的便是脸……
仙是升了,人还是一对一双。女的依旧是美艳可人,男的……却斑斓鄙陋,这样的一段情事,怎不叫人心碎叹惋。
最起初这素心仙子也算是条汉子……啊,不对,算是个奇女子了。多少俊逸男仙投来青睐爱慕的小眼波她都视如敝履草芥。单单要跟自己的斯弦哥哥长相厮守,一对一双两个苦鸳鸯,怎奈,斯弦因为自己那般模样却每每婉拒了素心仙子想与他结为仙侣的意愿。拒绝着拒绝着,素心仙子便也不再提了。
哎,世间怕不就是怕年深日长这几个字吗?什么什么,都会随着年年岁岁而流没了,比如,当初的郎情妾意。何况,后来,那女子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如光如华、如梦如幻的美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