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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番外·Atonement.太宰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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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有两种人,穷人和富人。
穷人生活贫困,吃不饱,穿不暖。
富人生活优越,吃的好,穿的美。
穷人厌恶富人的奢靡放纵,就好像自己拿到那么多钱不会用来玩戏享乐一样。
富人唾弃穷人的低贱卑微,就好像自己仅有那么多钱不会为它拼命取得一样。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外面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因为贫穷和富有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
正如长江入海的地方,你永远分不清那污浊一片的是江,还是海。
太宰治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游走于贫穷和富有之间,徘徊于黑暗和光明之间。没人知道他要去哪,没人知道他从哪来。我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至少,在那个家伙出现在他生命里之前。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去给她买冰淇淋,特别是朗姆华夫味的。那要排队很久。等待的时间太长,回转身的刹那,你才会发现:那些你珍视的东西都已经离你而去了。”
许多年前我就在想,如果那时候没有把刀插进她的心脏,我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双亲就去世了。
他们没有给我留下丰富的物质财产,甚至连记忆里也只残余有关他们的零星信息。
母亲坐在壁炉边烤火,纤细洁白的双手在几根搭成不规律几何形状的竹针之间熟练的穿梭。我觉得那是母亲的一种舞蹈,她在这种手指间的优雅舞蹈里为我套上了一件件温暖的毛衣。我由衷的敬佩她。可是,当我想去回忆起她的相貌时,脑海里只有空白的一片。我努力的想,努力的想,结果换来的却是似乎她除了优雅灵巧的手以外就与我没有任何的联系的定论。
于是我开始猜测,猜测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不,那太老了。我的母亲应该是年轻美丽的,从她洁白柔嫩的双手就可以看出来。舞厅里妖娆身姿的脱衣女?不,那太艳了。我的母亲应该是优雅文静的美丽女子,从她细腻纤长的手指就能看得出来…
后来,我放弃了。
我发现靠想象是无法塑造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母亲形象的。
我常常受此折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每想到母亲纤细的手温柔抚过我面颊的时候,心底都会涌起一阵疼痛,夹杂着五月青梅那样的生涩的酸,久久挥之不去。
十四岁。
组织派给我一个搭档。
“您好,太宰先生。我是诺薇娜,与您一起负责这次调查。”
这次任务非常棘手,目的是调查组织手里的仓库被偷运价值连城的鸽子蛋钻石。如果我这次做得好,就有机会晋升为组织的五大干部之一。特别是这几年,首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是我成为黑手党下任首领之位的最好机会。
诺薇娜年纪比我大,资料上写的是十七岁。父母双亡,有一个妹妹在国中念书,据说学习还不错。她很早就来到组织里干活。从最底层的搬运人员开始,一直走到现在刑事分析部组长的位子。
她做出比我有经验的样子,打着手电筒走在我前面。据说今晚盗贼还会来光顾我们的仓库,组织要我们一定彻查此案。
左右都是高大的集装箱,光经过时投下浓重的影子。各国的文字都漆在集装箱顶端,月光打在上面泛出有些瘆人的银白色。我心里想着这里是打枪战的好地方,一面跟着诺薇娜,担心这个新搭档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今晚他们不会来了吧…”
诺薇娜打着哈欠,坐在我旁边。银白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浅棕色的微卷长发随意的散在两侧,蕾丝泡泡袖吊带连衣裙更是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露出的后背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洁净细腻。她用纤细的手指揉了揉眼睛,那灵活的动作像一支舒缓的轻音乐,优雅而迷人。一时间,我竟有些痴住了。
“再等等看。”
她回过头微阖眸歪头看着我。
“小鬼,你是不是看呆了?”
她略带讥讽的话语如一缕情丝入我双耳,缠绵至内心深处。我不由的靠近她,伸出手搭在她光滑如绸的肩上,顺着手臂的弧度往下滑着。
“怎么?这就按耐不住啦?”
她的话此时又如奇妙的魔法,我近乎沉湎于其中,附上她洁白的细颈,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我试探着问道
“你能给我吗?”
“呼…真是急不可耐啊。”
她玩笑似的把腰间的衣带轻轻解开,手抚过处肩带渐松,银白色的蕾丝吊带长裙缓缓落下。
我没想到她是如此娴熟,以至于本身就是第一次尝试的我面颊上倏地泛起了红晕。炙热的烧灼感从耳根开始蔓延至身体各处,手指不自觉的在她肩上跳跃,就像是弹钢琴的那样灵动。
“呐…太宰…"
她转过身,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轻轻在我面颊侧舔舐。透过月光和柔软的蚕丝印花,我看到她纤细的腰肢,小腹随着每一次舌头的转动微微收起。她浓密纤长的睫毛沾着我呼出气体凝结成的水珠,一张一合。
“嗯…”
我吻上她,唇与唇接触的刹那我感觉到她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又化为温柔的蜜汁在我耳畔低语。她的香气很浓,如同初夏森林里满山栀子花的香气,霸道又不失清新。我大口呼吸着空气,妄图再多的一些这般的美好。夏夜的风拂过我们的面颊时带来海的淡淡腥味,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水,一滴滴地顺着发丝流下。我们交换着彼此的温度,仿佛埋怨正午的阳光不够刺眼。
白色衬衫完全脱下,我半裸着身子隔着薄纱抚摸她细嫩的肌肤。
“你还想要更多嘛…小家伙。”
她戏虐的话语更激起了我占有她的欲望,我猛地坐在她身上,俯身压住她。她似乎是受了惊吓,将身子向后靠了靠。
“诺…”
我刚想靠近她,又立马闪身躲过。那刀的速度极快,好似一道寒光闪过,轻微碰到我的右面便立即钻心的疼痛。
“哈,没得手呢…”
诺薇娜半跪在我身前,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没想到真的是你啊…钻石大盗。”
我擦去面上的血迹,舔舔嘴角,轻轻走近她。
“是啊。黑手党里工资太低了,根本填不饱肚子嘛…”
她歪着头看我,眼里满是笑意。
“哦?”
我劈身夺过她手里的匕首,把她束手压在地下。
“中国有句谚语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后半句是什么来着…"
我在她耳后细语。
“哦!前浪死在沙滩上。”
我笑了起来去,她也笑了起来。
她的笑很生硬,仿佛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
“你早知道是我?”
“对啊,和美丽的小姐约会就要做好准备。”
我朝黑暗里点点头,却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在等什么?
怎么还不来?
到底在等什么?!
我有些慌乱,嘴里发出“嘁”的一声。
“他们不会来的,小鬼。”
身低下的人说话了。
“他们在等你杀了我。”
她语气很平静,仿佛早就料到起自己的下场。
“这样也好,不用去组织里那噩梦般的地牢了。”
她扭了扭身子。
“动手吧。”
我愣住了,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场景。
兔子说:“他们就是要看你亲手把我杀了。”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捕捉行动,没想到却变成了狩猎行动。我把捕捉行动视为仁慈的象征,把猎杀行动视为残酷的标志。平时指挥部下消灭敌人时的冷静,足智多谋此刻都已消失殆尽。
要我动手?
明明呆在房间里就能掌控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
“太宰。”
森鸥外拉着我的手逆着人流走在大街上。
“医生叔叔怎么了?”
“太宰啊,你要知道。成功的人,有时候为了达成目标,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加快步伐更加拉紧他的手。
“嗯叔叔,我知道了。”
记得吗太宰?
你答应过我的哟。
不将双手沾满鲜血是不罢休的。
那一刻,我听到心脏猛地收缩后无力的颤动,亲眼听到它为主人拼命做努力但终究徒劳的声音。
对不起。
她说。
两响掷地有力的掌声。
“干得不错嘛,太宰。”
森鸥外从黑暗里笑着走出来。
但我知道,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