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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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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萧九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几个暗卫,“把人先带回去,隔几个时辰喂点迷药,别忘了。”
“元宝随我过来,记得把东西都带上。”
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
“别给他松绑了,捆哪都行,小心点,别伤着了。”
为首的那个欠身领命,萧九便把目光又转向了身后正手忙脚乱的元宝身上。
“怎么这么多?”他皱了皱眉,“我买的?怎么都不记得了。”
“哪能阿!”元宝扬了扬满载的左手,“这些是爷您让带给六爷的。”
又抬了抬明显超载的右蹄子,“这些是小的自己做主想替您赠予迟域大人的。”
“迟域?”仅迟疑了一秒,便荡漾起戏虐的神色,“你什么时候与他处的这样好了?还是说…你看上他了?”
“爷!”元宝吓得差点把右手的烫手山芋全都扔了,“您行行好饶了元宝吧!别说小的那玩意不好使,就是好使…小的也是喜欢姑娘的…爷您每次一出宫就要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是迟大人每次都给您找回来,小的胆都要给您吓破了!这次您好不容易带我出宫一趟,我自然要买些东西以谢迟大人的救命之恩阿,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元宝当年被他捡回来时,身上就没有一处是好的,那时珍妃还未疯,心善,便带回宫来寻了个太医给他瞧了瞧,死马当活马医,元宝命硬,硬是挺了过来,只是那处算是彻底废了,掌式的太监总管瞧了瞧,觉得也没有挨一刀的必要了,处理不好,保不齐还要搭上条命,便一直就这般留在萧瑾瑜身边了。
“行啦行啦,你送便是…当真是越发伶牙俐齿了,我说你一句你要抵我十句还多。”
元宝也不反驳,萧九便也懒得再说。
“走了,还要去给父皇请安,误了时辰拿你去抵罪可好?”
“爷爷爷爷爷!我知错了!您快请这边走这边走这边走!”
看着他吃瘪,萧九笑的格外得意。
元宝不仅默默地腹诽,自个主子的性情太难琢磨,不但摸不清下一秒的态度还有满满一肚子的坏水,不但要提防吓破胆,还要擅于自我排解,不然迟早要憋的爆肝而亡。
今个自家主子的心情看上去倒是极好,更是不加掩饰的肆意使坏了…
如此想着,步伐便慢了下来,一抬眼,自个主子早就蹦达的老远去了。
“爷您等等我阿!”
他赶忙收起那些个小心思,叮铃桄榔的一路追了上去。
比起其他几位皇子,萧九算得上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
请安也不过就算个例行公务。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萧九便从书房里退了出来,转过身的瞬间,脸上的恭顺便退了个干净,嘴角甚至染上了一抹阴戾。
元宝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候着,见他出来便迎了上去。
萧九微蹙着眉角瞧着他拿着满手的东西,伏下身子挑着葱白的指甲在其中来回扒拉了几下。
挑了一个成色上佳的玉佩捏在了手里,自顾自的对光看了看。
玉体通透,品质在民间算是上上成了,玉头上雕着些算不上多复杂的纹路,坠着的穗段用的大概是一种民间的编法,挺别致的,反正是宫里没见过样式,整体看上去,大气又耐看,挺新鲜的模样。
满意的将手放了下来,收回了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一脸疑惑元宝身上。
“我只要这一个,其他都拿去赠予你的迟大人吧。”想了想又朝他的左边驽了驽嘴,道:“这些便告诉他是我给的,其他的那些可别赖我在头上。”
反应过来的元宝瞬间一脸苦大仇深的看向他的亲主子:“爷…小的…这……”
显然他的词汇量已经支撑不住此刻复杂的内心世界了。
这里起码有上百两银子的物品,对于他现在的俸禄来看,这么多东西突兀的送于某一人,全然过了表达感谢的度了,到真的像是动了什么不轨的心思了。
又不能私下里处理了,被自家主子知道指不定要如何挪揶自己。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他傻愣着,萧九故意继续道:“傻愣着作甚,迟域如若问起,告诉他你心悦他便是,弄不好还能成就一桩好姻缘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绕着玉佩自顾走了。
待元宝元神归一追上前去,人已不知去了哪里。
来到萧显寝宫门前,他又垂眉敛目的成了一副乖顺无害的模样,配合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实在是让人难以按耐住想要把他压在身下狠狠蹂躏的心思。
他抬起瓷白的指骨,在门边轻扣了扣。
“瑾瑜?”有些低沉的声音透过门缝,溢了出来。
“六哥,是我。”
“进来。”
萧瑾瑜闻言,兀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雕花镂空的圆桌边坐着的男人正带着宠溺的目光深幽的盯着他看过来。
“过来坐。”
“是。”
萧瑾瑜走过去,顺从地抽出方凳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男人的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与他略显神似的眉眼里却有着不同于他的稳重与威严。
萧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终于低下头亲自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萧九的面前。
“刚进贡来的新茶,尝尝味道。”
萧九听话地拿起面前的圆杯,微微呷了一口还冒着缭绕热气的清茶,不由轻轻的促了促眉。
“怎么?不喜欢?”
“苦。”萧九推开茶杯,点了点头。
萧显低低地笑了几声,不知又从何处端上来一盘点心,径直推到萧九面前。
“厨娘早晨现在园子里摘了鲜花做的,据说面都是用现采的露水和的,你平日里不是最爱吃这些个玩意儿么,尝尝看,喜欢我再让她们备点,花季一过,可就没了。”
桌上的鲜花饼酥皮微微爆开,手指触上去,饼皮还是温热的,这时候的饼最是好吃,即酥脆又不会烫嘴,一口咬开来,鲜花的香气混着热气扑向唇齿间,半天都不会散去,露水的清甜不似白糖那般腻,一口气吃上十来个大概也是吃的下的。
萧瑾瑜拿起一个,咬上了一口,酥脆的饼皮纳入口中,落下些许细碎的饼渣。
萧显起身探过身子,用手指擦去了粘在萧九唇角的碎屑,复而缓缓的将手指纳入了自己的口中,轻轻的嗦了嗦。
“确实味道不错。”
萧瑾瑜面不改色,放下了手中还剩一半的酥饼。
“六哥急着招我回来,难不成就是让我吃这酥饼?”
“怎么?不值得?”
萧九不言,只是定定地看着萧显。
“为何叫你回来,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兄弟二人来回打着太极。
终究是萧九敌不住先开了头。
“五哥终日不问世事,醉心山水文学也不是一朝一夕。几乎不存在威胁你我的可能性,六哥又何必做的这么狠。”
“几乎不存在就是还是有存在的可能,我要的是把全部掌控在手里,才不会出错。再说,我只是分析了利害于他听了听,也是他自己不经吓跑去央求的父皇准他终身不回京,他不是爱那些个山水么,还不是遂了他的愿。”
“对六哥来说,我也是不可掌控之物么?”
木已成舟,萧九顺势换了个话题。
“你的话,不可掌控才显得有趣,不是么?他们是威胁,你不算,你是弟弟。”笑了笑,“不说这些,说说你这次出宫,怎么听闻还带回个什么人?”
“哦,是冷家的二公子。”
“哪个冷家?冷敖?”
“是。”
萧显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出息了,还知道掳个人质。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掳回来,冷老头没有为难你?”
萧九摇摇头:“并无。他避我如蛇蝎,当着儿子的面都不敢提及我的身份,生怕与我扯上什么关联,又怎会为难我。”
“嗯,让这二公子做个人质也好,多少能牵制点冷敖。太子那边的人,能倒戈的差不多都被我买通了,冷敖这种硬骨头削弱几分便是几分。到时候他稍有顾忌迟疑,我们便有空子可钻。你这次做的很好。好生招待冷二公子,以后说不定能为我们所用。”
“那是自然。”
“嗯,此事先这般不谈也罢。咱们兄弟二人说些轻松的。此次出宫,可有什么有趣的,说来与我分享一二可好?”
“都是些寻常事,倒是寻得一件佳品想要赠与六哥,不提都要忘了。”
萧九顺藤摸瓜,掏出那块玉佩递了过去。
萧显接过那枚摊在手心里看了看,玉佩上还带着些萧瑾瑜温热的体温。
片刻后,他又将玉佩递了回去,
“过来,给我带上。”
萧瑾瑜丝毫未显挣扎的起身,走到萧显身旁温顺的跪下,神态专注的敛着眉把那枚玉佩拴在男人的腰间,任萧显覆着薄茧的手揉搓着他颈后的一块嫩肉。
他扬起头向上望去,对上了萧显看向他的目光。
男人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他顺从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男人,萧显抓着他的胳膊将人提起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隔着衣服揉捏着对方线条姣好的腰肢。
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替他束上。
“还真是巧了,早上多出来的鲜花我命人烘干了制成了这个,到于九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萧九低头瞧了瞧香囊,喃喃的低声絮语“六哥你答应护我终生可曾忘了?”
“自是不会忘,我还等你兑现自己的承诺呢。瑾瑜可忘了?”
“未曾。”
萧显用鼻尖蹭了蹭怀中人儿的鬓角。
“先要点甜头?”
说着,唇角已经滑至萧九的。
萧瑾瑜微微推开了他,男人不禁不悦的簇起了眉。
“六哥怎与我这小孩儿说话不算数了?”
“都及冠数月了,还算小孩儿?”
萧显细眯着眼睛戏虐地盯着他看。
“比起六哥便就是小孩儿,六哥不会连着都要否认吧?”
他说得自然,神态又极其的认真。
萧显没绷住,哈哈笑了两声,顺势便松了手把人放了开来。
“自然不敢,逼急了又跑出去找不回来,我可不是亏大了。那就攒着,一并还债,只是到时你要辛苦些了。”
萧九愠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慢着。”萧显叫住他,“这饼你带走,太甜了,我可吃不管这个。”
萧瑾瑜故意不去看他,转身抱起那盘饼便推门跑了出去,萧显只当他是害羞,笑的更甚了。
萧瑾瑜刚出了萧显的寝宫,便撞上了候在门口多时的元宝。
挑了那块咬了一半的鲜花饼塞进嘴里,剩下的一盘直接塞到了满身负重的元宝手里。
“太甜了,赏你了,记得吃光。”
“爷,你可别难为小的了,这么一大盘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阿?!”
“不是还有迟域么?”
“又关迟大人什么事阿?!”元宝现在听见自家主子提起迟域便觉得头疼。
“怎么没关系,你不是心悦他么?”
“我什么时候…”
萧九及时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辩解,
“你东西还没给吧,那你便在这候着吧,还有客人等着在,我先回去了。”
元宝被他绕的晕头转向,茫然的哦了一声,脑子里都是自家主子循循善诱的声音。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元宝?你在这里做什么?”
转过身一瞧,好巧不巧,身后那剑眉星目之人,正是六殿下的贴身侍卫,自己寻了大半天的迟域迟大人!
猝不及防,元宝整个大脑更转不过弯来了。
“啊…迟大人…我在…等你啊…”
他说的犹犹豫豫,神色又显得恍惚,迟域不免不明就里地向他走近了两步。
“怎么拿着这样多的东西,要送去九殿下那里的么,我正好要路过那里,给我一些,我帮你提些过去。”
说着便伸手去拿,元宝不知道怎么解释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避开了。
迟域捞了个空,迟疑了一下,缓缓的收回手来。
“啊…不是!”自觉失礼的元宝更加慌乱了,左手里还端着刚刚那盘鲜花饼,只得赶紧把右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迟域见状,便接了过去。
“是送去九殿下那里么?”
元宝好不容易得空了右手,正忙着把酥饼换到了右手里拿着,闻言茫然的啊了一声,又赶紧矢口否认:“不是的不是的!”
他手里满是东西并不好动,只能拼了命地摇头。
“那是送去哪里?”迟域也是好脾气,周旋了这么久,也只是簇了簇眉。
“不送去哪里啊…是…是给你的啊…”
终于说出来后,元宝松了口气,确认一般的狠命点了点头,又因为本是放在右手里的东西,便又补上一句,“是我送给你的!”
“给我的?为什么要给我?”
迟域对完全游离在状态的元宝感到有些无奈的好笑。
这般想着,便牵着一边的唇角向上扯了扯,算是笑过了。
他这千年冰山万年无表情的人,居然会笑!被雷劈了一样的元宝,此刻大脑皮里全是自家主子寥寥的余音在绕,像被下了盅般魔怔的喃喃了出来。
“因为…我…不喜欢你!”
喜欢在嘴里打了个转,硬生生被憋变了形。
“…”
莫名奇妙被人讨厌了的迟域面部肌肉松动,不可查的抽动了数下,内心戏十足,表面上却没什么大的变化。
“啊!那个…不是!这个…”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元宝尴尬的恨不得以头抢地,一头撞死算了!
慌乱中一松手,左手里的东西也应声而下。
两人在莫名尴尬的气氛了沉默了良久。
元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仅剩下的一盘鲜花饼,又抬头偷偷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迟域。
踌躇了一下,犹豫地把酥饼递到迟域的面前。
苍天为鉴,他只是想缓解一下这似是凝固住的气氛。
他听见自己有些闪烁的声音。
他说:“迟大人…一起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