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143、第 143 章

　　涂纪雅看不下去，脱下衣服披在他身上。叫他的名字。

　　涂纪雅（上）却还在喃喃自语，“我不过是想要救你们，想让你们活下去。”说完整个人脱力般倒在地上，倒在血泊里。

　　涂纪雅连忙抱起他，捧着他的脸，“涂纪雅你看看我，看看我是谁。”

　　涂纪雅（上）眼神涣散，待他看清眼前人后，突然表情凶狠地将他压在身下，“是你在破坏我们的关系对不对，故意打断仪式，他们肯定是生气了，所以才会拒绝我，都是你害的。”

　　对方突然掐住他的脖子。

　　“我好恨你，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只是一脸天真的和他们一起经历磨难，可这一切都是我创造的，我创造的凭什么是你享用，我要杀了你。”

　　涂纪雅（上）用力去掐他脖子，就在他快要窒息时，地砖碎裂，又是坠落。

　　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遍地沙砾，沙砾中生着几根杂草，荒无人烟。

　　这次他并没有附在谁的身上，而是独自一人行走在荒漠上。

　　没有终点，也没有目的地，两边尽是重复的风景。

　　也没看到涂纪雅（上），他记得坠落的时候是和他一齐往下掉的，他们两失散了，还是说对方没来这个世界。

　　突然前方一阵飞沙走石，等距离近了，涂纪雅才发现那竟然是一群甲虫。

　　它们招摇过市，它们漫山遍野。

　　涂纪雅的头皮一阵发麻，他本想找地方躲一躲，可这旷野之地，竟连一个掩体也没有。

　　既然跑不掉，那就爬到甲虫的背上，只要它们甩不掉他，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涂纪雅打定主意，静待甲虫靠近。

　　可当甲虫靠近时，涂纪雅发现甲虫不仅看不见他，而且还碰不到他。倒是和冷令溶那个世界最后的情景有些像。

　　看不到，也碰触不到。

　　那么他现在属于什么呢？灵魂体吗？

　　虽然在甲虫眼中他是透明人，没有什么危险，但涂纪雅还是不喜欢这种带壳的生物，打算离它们远点。

　　他往虫群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许久，也没走出虫群。

　　涂纪雅就奇了怪了，这些甲虫把整个地球都占领了，所以无穷无尽。

　　涂纪雅不信这个邪，来到高处一看，发现这甲虫群也就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可为何自己死活离不开呢，难道有什么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他，让他必须跟着这些虫子。

　　行吧，跟着就跟着吧，他倒是要看看这些虫子每天都在做什么。

　　涂纪雅跟在甲虫大军身后，与它们一起穿过荒野，和它们来到城市。城市如今已是一片废墟，破壁残垣，地上偶或有些动物和人的尸体。

　　甲虫如蝗虫过境，所过之处全部变成沙砾，连那些干枯的尸骨也不放过。

　　涂纪雅却在一旁纳闷，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是苏木遮的修仙世界才对，怎么会出现这，而且还让他跟着这群虫，难道跟着这些虫还能觉醒不成？

　　到了晚上，这些甲虫居然也会休息，它们挤在一处，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这时有一只甲虫悄悄离开了虫群，涂纪雅原本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很好，他现在知道自己具体是跟着娜条虫了。

　　涂纪雅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地看一只虫，它有坚硬的甲壳，一对长长的触须，六对腹足，十多只复眼，和巨大的带齿咽喉。什么都吃，吃完后再从口器里吐出沙砾。有点像嚼甘蔗，然后再捋出来一样。

　　只是眼前的这只甲虫好像受伤了，触须只剩一根，八对腹足也残缺不全，眼睛也瞎掉了好几只。背上的甲壳竟也缺了好大一块，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它向虫群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用它那一根触须在空中探了探，像是在辨别方向。一路上走走停停，也吃东西，但吃的不多。偶尔还会在原地打转，甲虫虽然不会说话，但涂纪雅竟能明白它焦躁的情绪。

　　所以它究竟在找什么呢？

　　有时会遇到甲虫大军，它的单触须和甲虫首领的触须碰了几下后，竟跟着这群甲虫开始行动。它们翻山越岭，从一个废墟城市到另一个废墟城市。有时还遇到活人，这些甲虫张开巨大的口器，将活人整个吞了进去，然后吐出沙砾。

　　那只受伤的甲虫也吞活物，它吞的是一只老鼠。

　　但它吞到一半，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赶紧把老鼠吐了出来。

　　老鼠死里逃生，刚一落地，一溜烟就跑了。

　　它看着老鼠逃跑的方向，晃了晃单根触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涂纪雅看着这只甲虫也陷入沉思，他甚至怀疑，这只甲虫是由人变成的。

　　会是谁呢？苏木遮、涂纪雅（上），还是别的他不认识的什么人？

　　涂纪雅还在想它是谁？结果这只甲虫就被虫群赶了出来。

　　涂纪雅猜应该跟它不愿努力进食有关，甲虫似乎能从吞进的事物中获取能量，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生命的，被消化后统统变成沙砾。能量一方面供自身使用，不仅能维持机能，还能修复伤口。所以只要是勤劳的甲虫，就不会出现老弱病残。另一方面它们会将能量像蜂蜜那样储存在身体里，到达母虫巢穴后，再把能量吐出来。

　　所以像它这样受伤后一直没好的甲虫，一看就不勤劳的甲虫，懒惰的甲虫要被驱逐的。

　　受伤的甲虫站在一旁，看着离去的虫群，只是晃了晃它的虫须，随后朝相反的方向爬走了。

　　甲虫再一次独自旅行，寻找着它的方向。有次它又遇上了别的虫群，只是这一次它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远远地绕开了。

　　甲虫越走越远，涂纪雅发现它来到一处幸存者基地的郊外。

　　它在附近徘徊，不肯离去，也不敢靠近。

　　“是这基地里你想见的人吗？”涂纪雅问它。

　　甲虫当然不会回答他，它只是晃动触须。

　　这天甲虫在郊外遇到搜救队，搜救队见到这只落单的甲虫，想要干掉它。

　　甲虫见情况对它不利，掉头就跑。但还是被远处的狙击手打中了。它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涂纪雅为它着急。眼见着就要被人追上了，突然它站起来，迅速跑走了。

　　涂纪雅悬起的心，也终于落下。

　　傍晚，甲虫还在基地附近徘徊。

　　“我说你还是快离开这吧，这里的人太多了，他们会杀了你的。”涂纪雅对甲虫说道。

　　可惜甲虫根本就听不到，固执地用它那根触须在空气中晃动。

　　突然它像是找到了什么，兴奋地晃动着触须来到一块空地上。

　　它在地上闻了几下，便找准某处开挖。

　　最开始地面是比较松散的沙砾，它用前肢一下子就挖开了。接着是较为坚硬的泥土。其实甲虫的八对腹肢都非常坚硬，但由于它已经很久没补充能量了，所以很快就折了。

　　于是它开始用第二对腹肢挖土。

　　没多久，它便挖出了一具尸体。甲虫停顿了数秒，用触须碰了碰尸体，随后将尸体背出土坑，轻轻地放在地上。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直到第十二具。这些尸体早已腐成干尸，而且面目全非，甚至残缺不全。

　　甲虫将他们一一摆好，然后继续往下挖。

　　最底下是一个机体裸露的机器人。

　　它碰到了机器人，机器人便复活了。

　　机器人的头骨裂开，显现出身体里的某种银蓝色物质，但这银蓝色物质被某种保护罩包裹着，想要拿出这种物质，需要输入密码。

　　“请输入密码。”机器人如此说。

　　甲虫在地上转了几圈，它明白，以它现在的身形根本就没法输入密码。

　　突然甲虫像是想到了什么。

　　它急忙从土坑里爬出来，围着那十二具尸体转了一圈，然后开始吃。

　　一边吃一边吐，一边吐一边哭。

　　涂纪雅看着它这模样，心里一阵难受。

　　等尸体全吃完了，甲虫的另一只触须长出来了，腹肢恢复了，眼睛也变好了，甲壳也长全了。

　　可它一点也不开心，只是默默地爬回土坑里，靠着机器人，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土坑里的甲虫不见了，变成了涂纪雅模样的青年人。

　　涂纪雅一点也不奇怪，他想这应该是涂纪雅（上）所经历的影像。只是涂纪雅（上）的破壁觉醒的地点不是应该在四中吗，为什么会变成荒野？还有为什么涂纪雅（上）会变成虫，那十二具尸体又是谁？

　　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他也尝试着跟眼前的这位涂纪雅（上）沟通，可惜对方既听不见也看不见。

　　这时涂纪雅（上）输入密码，从那具裂开的机器人中拿出那银蓝色物体。

　　一个蓝色透明的球状物。

　　涂纪雅（上）刚拿到手上，就有人来抢。

　　好在涂纪雅（上）警觉，将蓝球护在胸口，没有被对方抢去。

　　“是你！”涂纪雅（上）认识来者。

　　涂纪雅抬头一看，发现这人他也认识，竟然是高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