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9、梅岭殇（四）

　　极北苦寒之地，梅岭真是名不虚传。
　　列战英带着靖王派给竹惜的一千精兵，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竹惜身后，悄悄地向大渝粮仓行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竹惜看了看路程，已行进过半，便说道，“战英将军，告诉将士们，原地扎营。此地前方是一座大山，可以尽挡住咱们的行迹，让将士们生火烧些热汤来喝吧。”
　　安置妥当，列战英端着一碗刚刚出锅的热汤，走到竹惜身前递给她。
　　“竹公子一路辛苦了，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竹惜欠身接过汤，“列将军客气了。我知道军中将士大多是江南人，不管这北境的苦寒。这条路虽然崎岖难行，但却是梅岭附近少有的避风避雪坡，多多少少能暖和一点。”
　　列战英爽朗地笑笑，“公子客气了，不必将军长将军短的，就叫我战英吧。这条路确实暖和，只是公子应该是常年居于廊州江左盟总部？为何对梅岭的地形如此熟悉？这条路，许多地理志记上都没有记载过。”
　　列战英虽自幼参军，但并不是大字不识的军旅粗人，平时也勤读兵书，研习兵法，大梁周边的主要作战地形他也是烂熟于胸，可对于这梅岭，他却是半分也不知。
　　竹惜眉头轻微一抖，不过随即浅淡地笑道，“战英大哥说笑了。江左盟中有收留的老弱残兵，有时候多听他们讲讲，比看上许多兵书都要有益的多。”
　　列战英叹了口气，“是啊，行军大战，这实战经验可比纸上谈兵要有用的多了。我常年跟在靖王殿下身边，也没什么机会去跟那些经验丰富的大家交谈，所以进益就慢了许多。不过公子小小年纪就颇具盛名，等到此役结束，有了空闲，还请公子多多指教才好。”
　　竹惜垂下眼睑，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碗，半晌，缓缓地说，“战英大哥，若是你知道，我是把这一千兄弟在往死路上带，你可还会待我这般亲近......”
　　一道山峰突兀而出，犹如一柄利剑，撕破了夜空的凄冷与寂静。薄峭的石壁下便是万丈悬崖。蔺晨一身白衣胜雪，凌然立于峰巅，任凭冷风吹乱一头黑发，疏狂潇洒，宛若谪仙。
　　“江左盟中当真是藏龙卧虎，如此寒冷天气，蔺公子竟然不着丝毫避寒之物，内功修为当真是令人钦佩。”
　　萧景睿眉眼带笑，缓步至蔺晨身边。
　　“哈，萧大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从小各种草药吃多了，到如今长了一副不同于常人的身子骨。江左盟可不是人人都不怕冷的，我们的宗主梅长苏，那可是恨不得数九三伏都笼着火盆的。”
　　蔺晨一向不羁惯了，萧景睿也没把他说的话当真。
　　“蔺公子这夜半登峰，可是担心竹惜姑娘嘛......”
　　蔺晨转了转眼睛，玩味地看着萧景睿，“那萧公子，是不是也是因为担心小惜，才晚上睡不着？？”
　　萧景睿的耳根登时红得发烫。
　　“我......我......不是......”
　　“好了萧公子，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可别不承认啊，小惜跟靖王说要带兵深入大渝军腹地的时候，我可是从没见过萧公子你这么激烈的争取过什么。”
　　蔺晨说的是，竹惜在与靖王商议随她而去的人选的时候的事。萧景睿本无军职，又是莅阳长公主的长子，本来二人谁都压根没想到要让他去凑什么热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本来性情温厚，从来都不争不抢的萧公子，竟然铁了心要跟着竹惜的队伍，潜入大渝腹地。当然，他最终没拗过靖王，不过知道竹惜动身出发，一双担忧的眼睛便再没离了竹惜的身影。
　　“蔺公子，难道你不担心竹惜姑娘？”
　　蔺晨背过手，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我看着她长大成人，与她亲兄长无异，怎么会不担心她？”
　　“那......”
　　“你是想问我，为何不随她一起去？既然她选择让我留下来，那势必有她的成算，我相信她，便也选择听她的话。”
　　“从来都是这样吗？”萧景睿恍惚地问。
　　“什么？”
　　“你从来都是这样对待小惜的吗？”萧景睿忽然无比认真的问。
　　蔺晨盯着萧景睿看了许久，想要从这张如暖玉般温厚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其实，凭借蔺晨的眼力，萧景睿的心思，已是如一张摊开的画卷般明显。
　　“是。小时候，她想学兵法，即使我和长苏觉得她研习医术更有助于她今后道路的顺遂，可我也依旧成全她；她要走出江左盟，来到靖王身边，尽管我觉得不管是沙场还是官场，都是危机重重，可只要是她想的，我从来都不会劝阻，不会拒绝。”
　　这便是你爱她的方式吗？萧景睿默默地想。
　　“好了萧公子，明日之后，你我二人怕也是再没有这般自在说话的时间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边做好策应，小惜在前方，或许不会那么辛苦。”
　　萧景睿好似安慰蔺晨，又好似安慰自己，“竹惜姑娘天纵奇才，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蔺晨若有所思，良久，好似呓语般道，“是啊，梅岭已经夺走过她的所有，这一次，怎么都会仁慈一些了吧......”

作者有话说

　　佛牙是小说中提到的一匹战狼，极具灵性，从小由萧景琰和林殊养大，不爱亲近人类，只愿与萧景琰和林殊二人接触。电视剧中未曾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