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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知世子十分低调的参加了惠理夫人的葬礼。
      没有去灵堂前给死者上香,也没有慰问死者的亲属。看起来是毫无意义的吊唁,但知世子仿佛是为了印证某样东西似的匆匆前往又匆匆的离开。在回来的路上,惠理夫人死前扭曲的面容再次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预感到已为将死之身的惠理如同回光返照般倏地睁大双眼,恶狠狠的吐出犹如诅咒的话语:“以血液为契机连接着的羁绊,必须以相同的血液偿还。”凄然恶毒的声音幻化为鬼魅,伴随着山风萦绕在知世子的耳边。
      因为知世子觉得,惠理夫人在说出那番话时,目光穿过旁人看向的是围绕在身边的人群中最外层的自己。
      回到住处后,知世子换下黑色长风衣和高跟鞋。现在的年轻人中会穿着传统丧服出席葬礼的人已经很少了。她给自己泡了杯起绿田咖啡,然后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的东京塔。塔上有检修的工人正在进行高空作业。
      天气逐渐转凉,樱花凋零后,再度过了漫长而单调的夏天,现在正值中秋,正是赏红叶的季节。但知世子不知道现在的红叶开的怎么样了,因为在东京市区是很难看到成片的红枫的。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将之前还在浅酌的咖啡一饮而尽,胡乱的穿上外套,换了一双深咖色的短靴,匆匆的出了门。
      来到寺院门口时,她看到大门右侧枯黄卷曲的树叶堆成了一座小山,应该是刚清扫完吧,知世子想。
      坂田婆婆穿着一件罕见的染着胡枝花的小袖和服,没有穿外套,挽起和服的袖子,在院子里的一口井边打水。知世子走近她时,她正把一桶水从井口提出来。
      “啊,知世子来了。”坂田婆婆把装满水的桶放在脚边。
      “打扰您了,下午好。”桶里有水荡出来,沾湿了和服的下摆。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知世子深吸了口气,说道:“此次前来,是为取回祖母寄放在寺庙的东西。”
      “京子的匣子?”
      “匣子?”
      “终于要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吗。不过,那种东西。。。得是血亲才行。”
      知世子听不懂那句话的意思,但她却没有开口询问。她隐隐觉得那个匣子就是她从祖母去世后一直寻找的,觉得自己缺失的东西。祖母曾对她说,像她这样的人是不该心存迷惘的,她所要做的仅仅是等待。然而她却在很长时间里都在寻找某样东西。
      “我去拿它,知世子要进去坐坐吗?”
      “不必了,因为待会儿就要走····”
      “京介今天回来了。”坂田婆婆转过头来,带着意义不明的笑。
      听到京介的名字,知世子的脑海中浮现出印象中那张严肃而年轻的脸。那张脸逐渐扭曲,幻化成惠理夫人满布怨恨的脸。知世子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时看到了刚才就一直在远处看着她的京介。
      他站在门廊上,怀里抱着以前来这里时常看到的一只黑猫,猫儿往他怀里蹭了蹭,撒娇似的叫了一声。京介轻抚着它的脊背,看着知世子一言不发。
      “早上好,京介先生”她觉得有必要打招呼,却又一时慌乱起来。局促的鞠了一躬,直起身来后又觉得刚才鞠躬的幅度太大了。
      京介也颔首回礼。知世子这才注意到京介一反常态的穿着和服,外面套了件印着暗纹的纯黑色羽织。
      像个隐匿在此的阴阳师。
      坂田婆婆再次出来时,跟在坂田主持身后。坂田主持手中捧着印有图案的织布包裹。。。那上面的图案是——桔梗印。
      晴明桔梗印,驱魔之印。

      主持将包裹交给知世子“京子之所以将这个东西留给你,那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你是留着那样血液的人。”坂田主持说“角落,是容易滋生魍魉的地方。匣子,是魍魉的居所。”主持说着和祖母同样的话,令人听不懂的话。
      知世子觉得自己被隔离开来了,听不到一点声音,连风吹落叶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好奇怪。
      关起门来,屋子就成了巨大的匣子,寺院的四方围墙之内也是匣子。我住在匣子里,我也快成为匣子的一部分了。包裹里有魍魉跳出来也很合理了。即使主持,坂田婆婆,京介都是魍魉也不奇怪了。
      那么我也成为魍魉了
      我在匣子里
      我是魍魉
      我是魍魉之匣!

      离开时坂田主持和坂田婆婆执意要送知世子下山,知世子不便拒绝好意,便应允了。道完别后,知世子钻进了计程车的后座。从之前就一直站在坂田夫妇身后沉默着的京介突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在计程车发动的间隙,知世子直起身垂下眼帘向三人颔首致意,带着告诉京介不必多言的意味。
      知世子在回公寓的途中看着入夜后华灯初上的东京。东京塔上的霓虹灯又换了一个新的样式,又有新的建筑在银座拔地而起。她看着这座城市,突然有些伤感。她已决计到另一个地方去,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东京了。
      第二天她踏上了到奈良的列车,京子祖母生前一直住在奈良,她在奈良乡下有一座院落,是个十分宽敞风雅的传统日式民居。知世子的童年便是在奈良的那座房子中,在祖母的陪伴下度过的。这一次她又要回到自己成长的地方去。
      汽车也是个巨大的匣子,知世子这么想着,她怀中紧紧的抱着那个匣子。
      在颠簸的路途中,知世子看到道路两侧的红叶比市区中呈现出更为浓郁的红色,乡下的气温比市区的低,冬天也会更早的到来。她会和那个匣子一起度过回到京都后的第一个冬天,以及以后无数个冬天,直到她所等待的那个东西到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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