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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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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致愣了愣,幼嫩的心灵有点小受伤。
他最近感冒了,老是流鼻涕,可是身边又没有擦的东西,奶奶说不可以把鼻涕擦到衣服上,他就只好一直吸鼻涕了。
苏景被眼前这小子打搅了春梦,火气没地方使,刚想冲他发火,一对上小男孩失落伤心的目光,他噎了一噎,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见鬼,怎么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苏景扭过头看向门口,一个六旬左右的老人微微侧着头,朝他这个方向看来。老人长得面善,脸上虽然皱纹纵横,但气质仪态挺好,有点像旧时的大家闺秀。
苏景对这个老人很有好感,心想着是不是他的奶奶什么的,冷不丁身旁的小屁孩突然朝老人跑去。
“奶奶,你来了。”
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听起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苏景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心想,我有那么可怕么。
不远处,老人对他慈祥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怀里的小屁孩,语气和蔼地道:“球球,刚刚跑那么快,是不是想要快点跟苏景姐姐说谢谢啊?”
叶致小名叫球球,老人习惯这么叫他,亲昵。
小男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扑在老人的怀里,声音嗡嗡的:“奶奶,球球不是鼻涕虫。”
这话虽然小声,但还是被老人跟苏景听了去。
苏景面皮子一僵,心想,这鼻涕虫可真会找时机告状,看着老人的目光就有些躲闪。
他父母早死,从小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只是奶奶后来生病死了,没能跟着他享清福。因而,对着那些和善的老人,他心里总会抱有一种缅怀的情感。
老人心里透亮,一听外孙的这话,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过小孩子童言无忌,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绢,小心翼翼地给球球擦着鼻涕。
小男孩也是乖巧,仰着个小脑袋,任由老人动作,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瞟着病床上的小女孩。
苏景没看他,目光全放在了叶奶奶的身上,清澈而形状美好的右眼里,藏着一抹羡慕的神色。
如果他的奶奶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老人没有在她外孙身上耽误多久,便提着手里的食盒走了过来。
到了床头,她冲着苏景笑笑:“谢谢你替我们家球球出头,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就给你端来了我自己做的鸡汤。”说着,叶奶奶打开食盒,拿过瓷碗,盛了满满的一碗。
鸡汤还热乎着,冒着热气,汤面附着着一层油花,伴着青色的葱花,一种属于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景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刚要伸手接过,老人苍老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你身子骨还很虚弱,我喂你喝吧。”
“嗯。”苏景轻轻点了点头。
叶奶奶的手艺很好,鸡汤鲜美,鸡肉嫩滑,苏景硬撑着肚皮,吃的油光满脸,满嘴的鸡肉味。满满的一盒鸡汤很快就见了底,正要拿下最后这一块鸡肉的时候,眼前陡然对上了鼻涕虫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苏景瞅了瞅筷子上的鸡肉,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冲着叶奶奶腼腆的笑:“奶奶,我吃饱了。”
叶奶奶含笑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了然:“球球这些天拉肚子,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听老人念叨着球球,苏景忍不住有种球球是一只狗的错觉。
瞅着鼻涕虫小可怜的模样,就差一条尾巴了,苏景乐了,在小屁孩望眼欲穿中,他嗷呜一口,将最后一块鸡肉吞入了腹中。
叶奶奶没有在医院停留多久,她还有事要办。
苏景想念着叶奶奶的鸡汤,便问她明天还会不会来看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苏景心满意足了。
晚些时候,白凤兰带着苏大路过来看他了。
苏大路,人如其名,长的很朴实。只见他剃了个小平头,脸型有点方,黝黑的脸上,一张大嘴占了三分之一,颜色发紫,跟中毒似得。
此时,男人咧着中毒似的大嘴,露出了白的晃眼的牙齿。
“妹妹啊,我听你妈说了,你是为了帮助别人才受的伤,不错,真不愧是我苏大路的女儿,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他伸出粗糙的大掌,摸了摸苏景的脑袋,一旁的白凤兰掐了一把他的腰,转头跟苏景道:“妹妹,你别听你爸瞎说,以后遇到打群架的,不要逞能,能躲就躲。”
苏大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哪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正要继续发表论述,白凤兰眼刀子一甩,他就没了脾气,“是是是,你听你妈的话,她的话总是不错的。”
苏景听着俩人吵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俩人,以后就是他的爸妈了,多少年没有好好体会过一把亲情滋味的苏景,心里感觉有些奇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跟他就是陌生人的关系,现在他要冲着陌生人喊爸妈,你说这奇不奇怪?
苏大路跟白凤兰没有眼色,从刚刚地吵嘴,晋升为腻歪的秀恩爱了。
“大路,你今天工作辛苦嘛?”
“只要一想到你,我就不辛苦。”
“讨厌。”白凤兰伸手锤了锤他硬邦邦的胸口。
苏大路顺势将那软腻的玉手收拢在掌心,“凤兰。”
“妹妹还在看着呢。”
白凤兰羞红了脸,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那有什么,又不是外人,她是咱们的女儿。”苏大路大手一伸,将美人搂在了怀里。
苏景听得有点心烦,干脆两眼一闭,装死。然而,身旁的声音依旧一字不漏地落了他没有遮掩的耳里。
“这里是医院,注意着点儿。”女人声音娇软地能掐出水来。
“好几天没有抱抱你了,宝宝,么么~~”苏大路粗豪的嗓音显得有些猴急。
“你手往哪儿摸呢?”
“宝宝,我在外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啊?”
“鬼才想你。”
两人的声音都渐渐开始激动起来,苏景闭着眼,都能感觉到空气里热脉喷张的激情因子子。
他俩不会在他面前上演十八禁吧?能够当着女儿面调情,这是对多么不靠谱的父母啊。
苏景觉得有些头疼,如果换做以前,他当然很乐意看到这样活色生香的一幕,问题是,他现在变性了,看到这样一幕,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观自在菩萨,行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念诵着心经,以往他欲求不满时,都是靠心经度过的。念到中途,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忍了又忍没忍住,蓦然睁开双眼,冲着那对不知羞耻的男女呵斥道:“你们俩有完没完,想要亲热给我滚出去,麻痹别在老子面前秀恩爱!”
白凤兰跟苏大路纠缠的嘴强制分开,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景。
“妹妹,你不是傻子吗?”他们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苏景听了,暴躁的情绪被一桶冰水浇的透心凉。
“我应该是傻子吗?”
他看了看白凤兰,又看了看苏大路,表情有些茫然。两人都没有给他答案,而是异口同声地回过头,大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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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斯文的脸蓦然放大,照了照他的眼睛,又探听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直起身,冲着身后的男女道:“初步估计,应该是那一块板砖将她脑袋里的淤血拍散了,所以人就清醒了。”
医院设备简陋,他作为医生,也只能这样按照常理来判断。
白凤兰听了,率先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倒了苏景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天有眼啊,妹妹,你终于不是傻子了。”
苏景暗叹,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真是不假,眼泪说来就来,跟泉眼似得。
苏大路倒是还算镇定,傻傻地咧着嘴巴笑,末了,他扯住医生的胳膊,“医生啊,我家闺女不会又傻回去吧?”
医生有些无语,但还是摇了摇头,礼貌地回他:“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几率很小。”
“那就好,那就好。”苏大路的男儿泪缓缓地在眼眶里转悠。
两人欢喜的表情显然没有感染到苏景。
那一刻,他只是想,晋江萌宝果然靠不住,重生之前,它怎么没有告诉他,这具身体的原身,竟然还是个傻子。不知道,等他穿回去的时候,他的那具身体,会被那个傻子糟蹋成什么样哦。
苏景突然觉得,他的前景一片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