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萤火》风梦铃

10、番外?彼岸无歌（渫雨）

　　“听说了吗？王为了贵妃娘娘愿意将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她好幸运，不过皇上似乎没答应。”
　　“但也没拒绝。”
　　“不过没有江山，贵妃娘娘还愿意和他一起走吗？”
　　“这我知道，我曾听见贵妃娘娘说过，相比皇宫的奢华富贵，她更喜欢种豆南山下的平平淡淡。”
　　“有荣华富贵不要，她傻吗？”
　　“这才叫‘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两个小宫女一边说一边走远，谁也没注意在她们身边插肩而过，抬着一碗燕窝，低垂着头的我，她们口里的贵妃娘娘。
　　我看着她们越走越远，直到她们消失在走廊转角，我才继续走着。
　　我看着盘里的燕窝微微晃着，想着刚才那两个宫女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王？随天？我愿为皇上付出一切，而他，却愿为我付出一切。
　　他说，叫我随天，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我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说，不需要。
　　自古无情帝王家，而他，却愿为了一个我，弃了江山。
　　我曾经想过，如果回头，是不是可以像阿荧一样幸福？可是，从我见到皇上的第一眼开始，一切都不可能了。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高大雄伟，却冰冷的建筑，心里只有无言的寒。
　　阿荧走了，与她最爱的人一起。我还记得太医最后的诊断，四个字：肝肠寸断。而我呢？
　　我遣退周围的人，独自走进那高大冷寂的建筑。他埋在成堆的奏折里麻痹自己，看起来那么疲惫，像是缺乏呵护的夫君。可是，我刚踏出一步，却发现他坐在高高的地方，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我永远无法触摸。

　　“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真的好吗？”

　　“姐姐，如果……执着的尽头是一场错误，你……还要继续吗？”

　　“皇……皇上……那是我们的孩子……”
　　他只是闭着眼，不发一言。

　　我回神，看着眼前高位上的那个人，在他眼里从来没有我，即使他真的喜欢阿荧，也敌不过他的江山。
　　“皇上，休息一下吧，臣妾熬了燕窝。”我将燕窝端上，立在他身畔。
　　“放在这。”他淡淡地说着，从未看我一眼。
　　我垂眸，沉默着。空气里弥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我落寞地笑了笑，开始打破这渗人的冷寂，“皇上，臣妾愿意和亲。”
　　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须臾，他落寞地低下头，“朕不想连她的姐姐都无法守护。”
　　我苦笑，果然如此，我在期待些什么呢？“皇上，臣妾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只有得到王的相助，才能对抗将军。”
　　他再次看向我，眼里满是歉意，没有一点不舍。
　　“臣妾告退。”
　　“爱妃……”皇上突然叫住我，我瞬间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他会挽留我吗？“王的江山……”
　　“皇上放心，臣妾会和王江湖逍遥。如果皇上没事，臣妾告退。”
　　我背着他离开，所以他看不到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听不到我心碎裂的声音。
　　何苦奢求呢？他对我不会有丁点的留恋。

　　离了京城，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中，有的人要离开了，他只能送到这了。
　　风很大，扬起旗帜猎猎作响。他，要走了。
　　我走下凤辇。不顾他人的劝告，忽视所有的目光，走向他。我最爱的人，我唯一的爱，再也见不到的爱。
　　“皇上，能与臣妾再喝一杯吗？”
　　“好。”
　　拿起婢女送来的酒，我仰头一饮而尽。这是一杯诀别酒，我和他的诀别。
　　“刷——”一道银光突然袭向皇上。
　　“噗——”利剑深入肌肤，冰冷，刺骨。
　　“雨儿——”
　　“爱妃！”
　　“刺客！抓刺客！”
　　我落入了一个怀抱，温暖，安心。我知道，是随天。而皇上，只是手足无措地待在我身旁。这一剑，是我替他挡下的，我，不后悔。只是……
　　“雨儿，不要，不要有事……”随天害怕地抱紧我，那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乞求与哀凉。
　　“对不起。”自始至终，对于他，我只有对不起。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他颤抖，他害怕。
　　害怕失去我吗？我苦涩一笑，无奈鲜红的血瞬间从口腔里涌出。
　　“雨儿——”
　　“爱妃……”
　　皇上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这种温度，冰冷中携有淡淡的暖意，我的泪滑下。“皇……皇上……”
　　一瞬间，我感觉到这个怀抱有了一丝的颤抖。
　　“我在。”皇上开口。
　　我留恋看他最后一眼，“这一生太累……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模糊中，我似乎看见了被风扬起的花瓣，突然想起了阿荧。我和她，都有放不开的执念，她的执念尽头是姻缘，却被冷笑的命运打得支离破碎；而我的执念尽头是一场错误，命运告诉我，只要一个回首，便是幸福，可我却执着地走向痛苦。
　　这一次我彻底闭上了眼。皇上，忘川河畔，我谱不下最后一曲倾城歌。

　　后记：
　　随天紧紧抱着这个安详离去的女子，他想把她融进他的生命，只是，到最后，她还是离开了，为了另一个男人。他抱着她离开了，不顾身后的皇上。皇上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是非恩怨带给他的是什么。百姓知道的是战争爆发了。
　　民间有一个传说，给了她一个不同的故事。
　　传说中，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妖女，一个为她负了江山，一个为她燃起战火，最后她在战火中消失了，留下了生灵涂炭。
　　红颜祸水，这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战争结束了十几年，将军的势力借那场战争被王剿灭了，两个国家被皇上统一。

　　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一个男子静立在开满鲜花的墓前，他扬起笑很美很美。他温柔地抚摸着墓碑上的字“爱妻渫雨之墓”。
　　他说，雨，你的仇我报了，他要的江山我给了，他救你的情我还了。
　　所以，
　　我陪你可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