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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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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知府大院灯火通明,看似如寻常一般,但外松内紧,到处是神武卫的暗哨。而这位知府大院的主人,常知府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中,对跪在前厅的丫鬟无奈道:“胡闹!不是叫你在书房当差,好端端的你怎么混进去了!”
那丫鬟生就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娇声委屈道:“并不是奴婢要去伺候的……是……是夫人叫奴婢去的……”哭声莺莺切切,好不让人心软。
常知府拍着桌子恼道:“我就知道!那个母……“母老虎三个字正要说出口,就听屋外一个声音道:“怎么,老爷可是不满妾身我吩咐秀珠去伺候王爷。”紧接着走进来一位妇人,正是知府夫人聂氏。这位贵妇人横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又斜睨了下那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
常知府见了家中悍妻,顿时如锯嘴的葫芦,不发一言。聂氏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皱起眉头,嗔道:“老爷怎么这么糊涂。难得有接近睿王殿下的机会,也不知道好好筹谋。当初要不是我娘家人肯帮你,就凭你这官场里钻营的本事,怎么坐得上这个正四品的位置!”
纵然畏惧妻子,但美婢当前常知府还是申辩道:“谁说我没有筹谋!我……”
聂氏打断道:“以为请几个好厨子就算是筹谋了!妾身可听说睿王殿下只吃了一只虾,就再没有动过筷子。老爷,如今睿王殿下身边只有一位良媛,咱们又没有女儿,妾身以为若秀珠成功了,咱们就收她做义女,若她能做睿王殿下的枕边人,你的仕途还用担忧吗?你也别怪妾身擅自做主,你如今也快六十了,能不能从四品跳到三品大员,也不过就看这几年的光景了。”
常知府如何不知道悍妻的打算,这位聂氏出身江南大族,骄横好妒,早就知道自己对秀珠的心思了。自己也畏惧于她,一直还不敢对秀珠下手。如今她偏把秀珠献给睿王,正是打了一石二鸟的谋划。可他也不是不心动,自己出身寒门,若不是娶了个名门高户的妻子,一路靠着岳家明里暗里的扶持,在这宦海里也是难以为继。如今又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也想搏一搏。
他看着眼前的美婢,心下也是颇为不舍。这时,耳边妻子又道:“老爷也真是的,你既是疼爱秀珠,怎么还不为她好好打算!嫁入王府就是做个六品的采女那也是一辈子衣食不愁,况且睿王殿下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我瞧着秀珠可是乐意得很呢!”
下首的秀珠一惊,连忙娇声道:“夫人,奴婢……没有……”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娇羞,最后两个字更是小得几乎听不清楚。
常知府看到秀珠的那副样子,忍不住也是一哼!这丫头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只怕自家悍妻让她去伺候睿王,她也是顺水推舟呢!罢了罢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还舍不下么!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也这般贪慕富贵,把他当做了什么?!
常知府也是气得脸色发青沉声道:“秀珠啊,既然是夫人的吩咐,那你便去吧。只是今夜你去伺候睿王殿下,须知事事都要小心,若惹了睿王殿下的怒火,你可就连累老爷我了!”
见秀珠娇滴滴的应了一声是,常知府更是没好气,又见身旁悍妻面露嘲讽,忍不住越发撂下狠话。他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睿王殿下冷血无情,不近女色,所以对她一番耳提面命,神态也愈加郑重。再三叮嘱她切不可轻举妄动,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严厉,告诉她倘若惹了睿王殿下的厌弃,那她便干脆自我了断,切莫攀扯上自己,否则她一家老小也别指望活命!
秀珠原本见到陆韶宸这般丰神俊朗,早存了攀慕之心,可见主人说的如此可怕,她心下也早已胆寒。她是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但若是要担着性命的风险……再加上神武卫的名声,她也不禁萌生退意,奈何知府夫人一直冷冷的盯着自己,她也不敢如从前一般对知府大老爷撒娇卖痴,只得胆战心惊的答应了。
聂氏早就安排好了时机,便叫她以送西域葡萄酒的名义去伺候。秀珠到了院门口就被守在门外的神武卫好一番盘查。她从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自是胆怯不已。偏巧这个时候小盛也不在,倒是让她得了机会径直进了里屋。只见屋内点着灯,睿王殿下似是刚洗浴完,散着乌发一身白衣,剑眉薄唇,灯晕之下侧面如塑,当真丰朗如玉。
秀珠心思不由活络起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娇滴滴道:“奴婢见过睿王殿下。”
陆韶宸原以为是眉妩,哪知竟是个陌生的侍女,似是有些失落的抬起乌沉沉的眼眸,颇是冷淡的扫了眼她,沉声道:“谁放你进来的?本王不喜有外人来伺候,退下吧。”
秀珠未曾想到自己初时就这样碰了个硬钉子,奈何又偷眼瞧他生得如此俊朗,心有不甘,倒了一杯酒,曼声道:“夜深露重,王爷先饮一杯酒,暖暖身子吧。”
陆韶宸本就因为眉妩心情郁闷,见那葡萄酒配着夜光杯,在灯光下便如那心上之人的横眉秋波,忍不住伸手拿了正欲饮下,忽然动作一顿,猛地一甩手便将那酒泼到了秀珠的脸上。
几个守在门外的神武外听到屋内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即又是硬物碎地之声,不由得神色一紧,连忙挎着刀冲了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那个刚刚进去的侍女正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鬓发被酒淋得湿漉漉的滴着酒水,看着好不可怜。睿王殿下正目色冷厉的站在一旁,转头见眉妩也立在门边,却不知来了多久,反倒让这贱婢钻了空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气。也不理她,只指着秀珠,对神武卫狠声道:"来人,把她给本王拖出去!”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早被报到常知府处。常知府一边骂秀珠不中用,一边赶过去请罪。聂氏也不敢怠慢,跟着一齐过去。到了此间,见那秀珠的样子也知是事败了,两人都是惊出一身冷汗来,连连请罪。
秀珠见了那常知府,似是得了救世主般正要唤他求救,却听那聂氏已是道:”是妾身治家无方,还请王爷恕罪……都是秀珠擅自行事,任凭王爷处置!”而那常知府也一径的请罪,并不替她开脱。
这时早有神武卫拿着刑具要给秀珠上刑。眉妩原本也是刚到,见那侍女被几个神武卫毫不留情的拖到门外,任她哀声求饶也丝毫不理不问。又见那刑具正是她从前受过的,不堪的记忆涌上心头,不由退了两步,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陆韶宸虽怒气勃发,却一直注意着眉妩,见她身子一颤,心早就软了。但这侍女给自己下药,若只是有心攀龙附凤便也罢了,若是皇上派人来试探,便是危及性命的大事,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冷冷扫过常知府,转身蓦然拉过眉妩的手,几乎是拽着她进了屋内。
屋门啪的一声被阖上,秀珠也被几个神武卫拖了下去。常知府哀叹自己只怕要落得祸事,小声怨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王爷若是怪罪,咱们就是要大祸临头了!你难道不知道诏狱里的那些酷刑!”
聂氏甚是瞧不起他这脓包样,低声道:“老爷怕什么,不过一个丫鬟罢了。王爷何至于治您的罪。“她有自信不被人查到底细,所以也没有初时那么惶恐,况且她满心都被另一件事所扰:刚刚自己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让她颇是生疑,忍不住低声道:”倒是奇怪了,刚刚我瞧见睿王身边的一个侍女,好生像我娘家的一个亲戚。”
常知府没好气道:“你娘家是江南望族,会有做侍女的亲戚?!”
聂氏也不理他,只喃喃自语道:“那像是我三姨夫家,云州骆家的……嗯,是了,那孩子自小就生得好,当年我还曾经想替咱们儿子相看过。不过他们一家早就搬到京城去了,前些日子还犯了事。若当真是她?又怎么会在睿王身边啧啧,我不是看错了吧?那可是罪臣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