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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7 小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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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昕杰的爷爷是个老中医,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强似一个——大儿子是个建筑师,天南地北地勘地形画图纸建高楼;二儿子是个大学教授,教中文系古代文学一天到晚子曰诗云;幺子是个企业家,小小公司也他够盖一两幢别墅买几辆名车。刘爷爷不高兴,他一心想有个继承他衣钵的,最好是来个中西结合疗效好,于是他的幺孙刘昕杰不幸高考成绩还可以,不幸进了临床医学专业。刘昕杰回家狠补了几天营养(刘妈妈:“小杰又瘦了,学校伙食真是太差了。以后让张妈给你送三餐过去,这么样?”刘昕杰:“妈,你不要这么奢侈好不好……”),在球场挥洒了几天汗水,就被他爷爷逮住了。
  《黄帝内经》上称,……
  《本草纲目》有记载,……
  《伤寒杂病论》……
  这么几天下来,刘昕杰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凌立维他家门口,笑得露出满口白牙,对着手机快乐地喊道:“立维,立维,我到你家楼下了!”
  “对不起,我哥在洗澡……”电话里传出柔柔怯怯的声音,像小猫拨线团一般挠人心,刘昕杰微愣,又笑开了:“你是小晨吧,我是刘昕杰,听你哥说起过吧。开开门,我还在你家楼下晒着呢!”啪的一声,昕杰面前的铁门开了,暗暗的楼梯一格格整整齐齐地码着,连接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房子,每个家都以厚重的门维系自己的存在。这是凌立维每次顺着楼梯走这段有些许压抑的归途时泛上心头的古怪念头,刘昕杰才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再说了,他这会儿也没空——这楼这么都不建个电梯?这箱子怎么会这么重?哪腾得出空想别的。
  这是凌晨初次见到刘昕杰。她接了凌立维的电话,到门边开了楼下的自动门,随手将自己家的大门也打开了。凌晨挺好奇的,这些年来这是第一个来他们家的哥哥的同学,凌立维的性子让他很难交到要好的朋友。当然,凌晨并不知道这俩人如此程度的友好完全是刘昕杰一厢情愿外加缺根筋所致。楼道里传来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夹着隐隐的咒骂,一个脑袋从六楼的楼梯口冒出来了,一个硕大的旅行箱被死命拽了上来,那年轻人伸手抹了抹额头和鼻翼,长吐了一口气,对着凌晨笑了起来。一种迥异于凌立维的熏风拂面,那是充满了经整日暴晒的干草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笑颜,凌晨不由对这个人高马大、俊朗帅气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
  刘昕杰好容易把箱子拎到了凌立维位于顶层的家门口,已是大汗淋漓,那敞开的门内正赤足站着一个少女,好奇而腼腆地打量着自己,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无袖白色直套裙罩着她纤细的身子。当凌晨如半开的莲花的笑淡淡晕上她的眉眼之间,刘昕杰第一个念头:果然长得很像凌立维,好漂亮的女孩!还没说上什么,就见凌立维从浴室走了出来,道:“小晨,怎么站在门口啊?”
  “哥,你同学来了。”
  刘昕杰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这方言特别温柔多汁,平时凌立维的口吻从没这般动听过。
  凌立维终于注意到那不速之客,皱了皱眉,这小子不在家里空调吹着有人伺候着,竟跑到这里来了。
  “立维,你可要收留我,我在家快被爷爷折磨死了!”刘昕杰诉苦道,“我快热死了,你们家什么连空调都没有啊?”
  “先进来吧。”凌立维让凌晨回自己房间睡午觉,走进几步想帮昕杰拎行李。刘昕杰发现立维的发梢滴着水,薄薄的白衬衫上滴湿了一片,身上传来沐浴露的薄荷香,仿佛森林的味道,好奇道:“立维,你怎么大中午洗澡啊?”他从来不会因立维的爱理不理而退避三舍,刘昕杰从来不知道什么样叫爱理不理,反正凌立维一天到晚摆着张扑克脸,习以为常了。
  “中午我做的饭,身上有油烟味。”这时就听到某人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刘昕杰干笑起来:“呵,今天出来得急,早饭午饭都没吃……”
  “我帮你做吧!”一直躲房间里支着耳朵偷听的凌晨几步跑了出来。
  “小晨……”凌立维把尾音拖得老长,盯得凌晨不敢再往厨房钻。
  “好了,好了,我去睡午觉还不行嘛……”凌晨扁扁嘴,又缩了回去,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凌立维让刘昕杰坐客厅里吹电风扇,家里比学校那边凉快,没置空调的必要。立维到客厅旁的小厨房简单下了碗面。“会吃面条的吗?”凌立维让昕杰来吃面时问了一句。“会,会,现在我什么都能吃下去!”诚然,立维为刘昕杰的留宿问题费了一番脑筋,花了洗碗及洗锅再加冲一次澡的时间,也只有让他跟自己睡一张床了。
  傍晚,凌立维才觉得自己白操心了。随着几个夺命追魂call和一通敲门声,刘昕杰连同那个重得离谱的箱子一起消失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