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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刺杀曹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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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精兵浩浩荡荡行至那酒肆旁安营扎寨,从那酒肆要了酒,在皎洁月光之下,便开始畅饮起来。
我与藏紫坐在曹爽身边。篝火燃起,萧准隐趁着酒兴数曲奏完。一片叫好声震彻原野。突然阵列之中一人叫嚣道:
“侯爷,有曲无舞,有酒无歌,也忒无趣了些!”说话的人乃是素以浮华阿谀为能事的控制京城权柄的李胜。
曹爽听了止住萧准隐的弹奏,开口道:
“那依你之见,上哪寻歌觅舞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胜眼神瞥向藏紫。
曹爽顺着李胜的目光,瞥向藏紫。眼睛里光芒一盛,忽而又暗淡了下去。
藏紫感受到曹爽的目光,本来还淡漠迷离的眼神突然也聚起了光,离开座位拜伏道:
“妾身愿意一舞!”
曹爽似是第一次听到藏紫自称妾身,当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直线,直勾勾盯着藏紫的曼妙身姿,仿佛她不舞已经是一道风景。嘴笑得似是要流出口水来。
众军士见到美人要上前献舞,欢呼叫好声惊破了云月。
藏紫身段妖娆,随着萧准隐乐起,她的身姿便如云月忽隐忽现,忽而似流水涓涓柔细绵软,忽而丝春风扶柳绣娥眉。看得底下军士跃跃欲试,有的都坐不住了,抽气声不断。
曹爽看到美人一舞,当下也离开座位,想去扶住美人腰肢。藏紫见曹爽近身,勾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我分明瞧见那笑意味不明,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就在曹爽陶醉在与美人共舞的妙境之中时,藏紫水袖一展,忽而两道水袖均缠向曹爽脖颈。曹爽眼睛微眯,还未意识到危险。场下的军士则还沉醉在美人的柔若无骨的袖舞之中。
终于,曹爽被水袖勒得透不出气来,睚眦尽裂开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藏紫。藏紫见时机已到,加大手中力道勒紧曹爽。
“贱人……快……放手!”曹爽的惊呼挣扎惊醒了酒酣的军士,纷纷拔剑对着藏紫。
藏紫大喝一声:
“奸贼,今日妾身便要为弄夭姐姐报仇!”言毕一个旋身将曹爽勒倒在地。李胜这时见势挥剑斩断藏紫长袖。藏紫又一个飞身,抓起地上的曹爽,拔出随身匕首抵住曹爽脖颈。
曹爽简直不敢相信平日淡漠的藏紫还有这样的身手。
曹爽顿时吓傻了眼,冲众军士道:
“都给本侯退下!退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突然哐当一声,藏紫的匕首直直掉在了地上。藏紫一口血喷薄而出,曹爽耳朵染了血。众军士呆愣,不知发生了何事。
曹爽简直吓傻了,藏紫的身子便直直向后倒去。
“侯爷,藏紫夫人没气了!”上前的李胜叹了藏紫鼻息道。
曹爽依旧表情呆滞,他似是不敢相信他与美人共舞,却引来了杀身之祸。还好藏紫死了,要不然,死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他的命,比起藏紫来,到底金贵些。
“夫人!”锦梧在我耳畔唤道。这个见过许多次血溅当场的奴婢还是改不了恐惧。
众军士忙把曹爽送到营帐之内。
我临走之时,看了一眼手还放在琴弦之上的萧准隐,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他抚琴的世界与方才的凶杀世界是隔绝的。我却不禁纳闷,是谁杀了藏紫呢?若藏紫真要报仇,不是有很多机会么,为何要选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想杀曹爽,有态度既可以避人耳目,又可以功成身退的法子了。
回到我的帐中,寒气侵入帐内,却是难以入眠。便走出帐外,在经过萧准隐的营帐之时,却见他正在擦拭一支箭上的血,正是方才刺中藏紫的那支。
我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块,绊倒在地。
萧准隐几乎是一跃而起,近了我身扶了我起身。我忙推开他的手。眼睛瞥向他帐内的那支箭,似是心领神会地点头道:
“藏紫是我杀的,也不是我杀的!”
“此话怎讲?”我疑惑不解。
“这些,你日后便能知晓!只是你身在他旁侧,我始终不能放心!”他的手搭上我的肩。
我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忽而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忙打掉他的手道:
“你快点进帐去,我……自己会留心自保的!”说罢将他往帐内推去,继而一路小跑回自己帐中。
“夫人,方才侯爷遣人唤你前去侍寝的!”锦梧见我进帐神色焦灼道。
“知道了,你有没有带绣花针?”我平复了思绪道。
“这里有,给,夫人!”锦梧递了一包针,我最喜欢的是她的乖巧知趣,从不多问。
“你去外间守着!”我接过针,锦梧便退了去。
我忙打开,取出针来,将自己的脖子刺得血肉模糊。每扎一针,便会想起玉阶当初在易凉居扎自己的手的情景。每一针,都痛得似是要晕过去。终于扎得差不多了,便拿绢布包住脖颈。
最后才唤来锦梧与我换装。锦梧在看到我血迹斑斑的脖颈时,惊得张大了口,继而竟然滴出泪来。我忙冷喝道:
“不许哭!快扶我见侯爷去!”
锦梧颤巍巍扶着我往曹爽的营帐走去。
曹爽见到我脖颈时,一脚踹向我的胸口,怒喝道:
“贱人,都是贱人,都跟本侯作对。本侯不信,这天下还找不到甘心侍候本侯的女人!来人,快给本侯去找美人来!另外,快拿酒来!”
我忍着剧痛在锦梧的搀扶下拖着身子回到自己的营帐。
“锦梧,去找萧公子来,本夫人要听曲!”
锦梧很快找来萧准隐,继而屏退左右退了下去。我跌坐在地上,冲萧准隐吼道:
“求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萧准隐没说话,却将我紧紧搂住,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继而纤指抚向我的脖颈,我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伤口之上,顿觉一阵灼热刺痛。
最后是唇齿摩挲着我的脖颈,我这才意识到他的疯狂举动,忙推开他。
“你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我虽然冲着他吼,然而也是他方才在我颈项的啃咬,平复了我的委屈恨意,我顿时觉得自己也跟他一样疯了。
他的动作僵在原地,与我仅隔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千里万里。
半晌,我终于恢复平静,淡淡道:
“你,可愿为我弹奏一曲?”
他神色一动,眼睛里散去的光重新聚集起来,没有言语,沉默地离开我的营帐,我知道,他是拿琴去了。
不多久,他便抱了一张七弦琴。行云流水般弹奏起来。却是初时我在耳朵里塞了棉花错过了的《凤囚凰》。
他就好像是在用琴弦抚弄我的伤口,我还没听完,方才平复的心再次波涛汹涌起来。若说对于嵇康,我迷恋于他的龙章凤姿、风流不羁;那萧准隐给我的感觉,却是要真实得多,仿佛他已经嵌入你的体内,你潜意识里便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四海难求兮夜未央,半载欢愉兮俱付汤。良人难觅兮遨游,东皋荒芜兮未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