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君望晴》七度阳光

14、十四、牵线

　　三皇子府上的一处凉亭里，楚君飖闲坐在靠椅上摇晃着二郎腿一边听着东升的回报，一边磕着瓜子。旁边放了一个火盆，石桌上放着糕点、花生、瓜子儿和一壶热茶。楚君然坐在对面烤着火，听着东升的回话，时不时看一眼楚君飖。
　　楚君飖听着，瞧了一眼楚君然又转头看着结了一层冰的水面：“君然，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的楚君然咽下嘴里的糕点，说：“三哥是想帮着牵红线吗？”
　　楚君飖闻言笑了笑，吩咐道：“东升，找人把这个消息放给老五。”
　　“三哥？”
　　“爷？”
　　“怎么了，你们两今儿个怎么这么有默契？”似是料到这两人的反应般，楚君飖依旧头也不抬的晃着二郎腿。
　　“三哥，你就算是想帮着牵红线，也不用往五哥那里牵啊！这不是送他一块肉吃吗？”
　　楚君飖勾起嘴角，邪魅的笑了：“送了肉他吃，他才有力气去抓人不是？”
　　“大哥？”
　　楚君飖看了一眼楚君然问道：“你以为老五和大哥比，谁更厉害？”
　　“自然是大哥了。”
　　“所以啊，我们给他送上一块肉，才有胆量去拼一拼啊！大哥才是只真正的虎！”楚君飖给自己倒了杯茶，“虽然老五在我看来顶多不过是只病猫，可若是病猫发起威来，也还是能伤伤人的。”
　　“可上官家可是一块肥肉啊！”
　　“上官家是肥肉不错，那也要看人家让不让他吃！上官靖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女儿，东升，按我的吩咐去办。”
　　东升抬眼看了看楚君然，又低头道：“是，爷。”
　　楚君然看着东升远去的身影，低头想了想，抬首对上楚君飖的眼，两人相视一笑，就谈天说起去了。
　　皇宫里，楚君珏一得到消息就直奔淑妃的宫里。二人商量了会儿，决定越过皇后直接找皇上说与此事，满朝皆知上官靖爱女，若真能娶到上官靖的女儿，也就相当于拉拢了上官靖了。二人如此达成了共识，淑妃便即刻命人准备了几样皇上爱吃的糕点和雪梨燕窝汤一同端着去勤政殿了。
　　皇上见淑妃这时候来，心中也猜测到了会与那场寿宴有关了，不动声色地笑着问道：“爱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天寒地冻的，皇上一直忙着朝政，臣妾怕皇上太过疲累了，特命人准备了几样小点心和雪梨燕窝汤给皇上暖暖脾胃。”
　　“爱妃快平身，难得爱妃有心了，端上来朕尝尝吧。”
　　“是。”淑妃亲自从宫女手中接过托盘呈了上去，李顺全在旁伺候着。
　　淑妃始终温柔地笑着看皇上各色吃了点，又喝了汤，才问道：“可还合皇上心意？”
　　“嗯，好，好啊，淑妃宫里的小厨房的手艺又精进了！”
　　“皇上谬赞了，臣妾宫里的人也不过就会这些东西了。”淑妃还是笑着，却也不主动挪步。
　　皇上看在眼里，开玩笑道：“淑妃还有事吗？是要向朕给你宫里的厨子讨点儿赏？”
　　“不过是几样不值钱的点心罢了，能做给皇上吃，那是他们的福气，哪还能要皇上的赏？不过，臣妾也不敢瞒皇上，今日来，还不都是为了老五那孩子的亲事。”
　　“老五的亲事？朕记得这事儿，朕已经交代皇后去操办了，就在你的寿宴那天啊！怎么，准备得有哪里不合爱妃的心意不成？”
　　“啊，不不不，有皇后娘娘亲自操持臣妾的寿宴，那是臣妾的福分，哪里会有不满意的地方呢？只是，臣妾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原来是这样啊，爱妃想求什么恩典？”皇上敛眉，端起茶杯，拿起杯盖轻轻地在杯沿上刮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臣妾听闻上官将军有个养在深闺的大女儿，心地善良，就连对待下人也是极为有礼的，而今也已到了出嫁的年龄，臣妾想见见这位上官小姐，所以，就来求皇上一个恩典，特召这位上官小姐也入宫赴宴。”
　　此话一出，不仅李顺全心中一惊，皇上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那个丫头养在深闺不假，但能让淑妃听闻那就有问题了，难道是那丫头这段时间露了行迹？而眼下也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事儿，朕准了！不过，这次的宴会是皇后操持，你去给皇后说声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
　　“免了，去皇后那儿吧。”皇上放下茶杯，复又埋首奏折之间。
　　“臣妾告退。”
　　等到淑妃退出去后，皇上才从案桌上抬起头来，放下笔，目光幽深：“淑妃这娘俩个，意思太明显了。以老五那急功近利的性子，上官家的丫头要求亲的事若非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就一定是另外有人把消息故意放给他了。不是说，还另外有人在盯着上官家吗？”
　　李顺全候在一旁，将头垂地老低，这些话不是他能置喙的。
　　皇上撇了他一眼，问道：“李顺全，朕的几个儿子，你看着如何？”
　　李顺全心中一抖，恭谨道：“回皇上，几位皇子自然都是人中龙凤。”
　　“那你再看看，哪个比较像朕。”
　　“若论外貌，当是五皇子和六皇子最像，若论性子，三皇子和年轻时候的皇上最像，大皇子则和如今的皇上最像。”
　　皇上勾起嘴角，笑得神秘莫测：“这几个你都说的不错，只是，有一个怕是说漏了。”转过头看向身侧那个用黄金雕刻着龙翔九天的扶手，栩栩如生，在灯光映射下更显耀眼，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不少，既然他们想斗一斗，那就给他们搭个戏台子又何妨？
　　永寿宫里，银素看着一路扬着头走出永寿宫的淑妃，紧皱着眉头回身走到皇后身边，说道：“娘娘，这淑妃娘娘也真是嚣张过了！皇上那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打算准了这门亲事？”
　　皇后抬眼看了银素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淑妃向来都是这个样子，连带着他那个儿子都是一个样，你跟着本宫这许多年，怎么还这么容易动气？”
　　“娘娘赎罪，奴婢只是看不惯她那得意的样子。”
　　“现在得意有什么用？笑到最后的那个才有这个资格！至于皇上……”皇后眯了眯眼，“若这时真下了道旨，才真该淑妃得意呢！再者，当初办这场寿宴时，不就说了是本宫看着合适，她看着满意的吗？”
　　银素面上一喜：“娘娘说的极是！”
　　皇后微微向后靠在靠垫上，继续说：“倒是那个上官小姐，若是能让灏儿收入府里，就真是一大助力了。”
　　“可皇上……”
　　皇后把暖炉又往怀里放了放，双手紧偎着，雍容华贵之气尽显，声音轻柔的说着：“若不能，那也不能便宜了淑妃和老五去。淑妃不是说要特召吗？那本宫就如她的愿。银素，去把给上官府的帖子找来，以本宫之名特召上官氏和上官小姐入宫陪驾赴宴。”
　　“是，娘娘。”

　　翌日，上官府东边的主院里，牛媒婆、上官氏和孙嬷嬷合坐在一张小圆桌旁，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
　　上官氏端起杯子在唇边抿了一小口，笑看着坐在左手边的牛媒婆，温婉地说：“牛媒婆今日前来，我这主家也没什么准备的，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牛媒婆见谅。”
　　牛媒婆陪着笑：“夫人严重了，我那小门户哪里能和夫人这相比，又哪里说得上招待不周。”
　　上官氏满脸笑意：“牛媒婆当真是当得这京城第一媒婆，凭着您这张嘴哪哪儿不吃香？”上官氏转过头以眼神示意孙嬷嬷，“今儿，多余的话咱也不多说，牛媒婆亲自前来，怕是我上次托媒婆办的事有眉目了吧？”
　　话说完，孙嬷嬷恰好从一旁将一个锦囊拿到桌上。牛媒婆看了一眼那锦囊，笑道：“夫人真真是个守信用的，我也不敢瞒着夫人，前几日左都王御史的夫人为着她那大儿子求到我这儿来了，虽说上官家的姑娘嫁给那么个人低就了些，但也是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不是？”
　　上官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微笑着说：“倒真是一门好亲了，晴雨这丫头现在能得上这样一门亲事，也是她的福分了，既是这样，想必媒婆今日来是……”
　　正当上官氏准备继续说时，守在门外的紫苑朗声叫道：“夫人，夫人！”
　　孙嬷嬷瞧了一眼上官氏，就赶紧起身走到门边，吼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不知道夫人现下有事吗？”
　　外面顿了顿，还是说道：“夫人，皇后娘娘身边的银素姑姑来了，现在正在厅上等着呢！”
　　“银素姑姑？”上官氏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牛媒婆也跟着马上站了起来。
　　上官氏走到门边，孙嬷嬷帮着挑开门帘子，上官氏盯着紫苑问道：“她有说来做什么吗？”
　　“姑姑说，请夫人前去接旨。”
　　“接旨？皇后娘娘与我上官府一向没有往来，这个时候叫我去接什么旨？”上官氏双眼一眯，朝着牛媒婆说道：“牛媒婆请稍等片刻，等我回来再细商这门亲事。”
　　“诶，夫人您去吧，我在这等着便是。”
　　上官氏笑着点点头，转身边走边问：“叫人上茶水点心了吗？”
　　“夫人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几人快步走到厅堂，远远就看见银素一身宫装坐在桌旁喝着茶，上官氏快步上前：“未能亲自迎接姑姑，让姑姑久等了。”
　　银素起身，半身福了福礼：“上官夫人操持上官府内外，忙也是应当的。奴婢在这也没等多久，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夫人多虑了。”
　　上官氏侧身受过礼，便请银素坐下：“不知姑姑此次到府上是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夫人也听说了，这个月的三十那天是宫里淑妃娘娘的寿辰，皇上和皇后娘娘为淑妃娘娘办寿，请各府夫人小姐进宫贺寿。奴婢今日来就是奉皇后娘娘懿旨，特召上官夫人和上官大小姐一同入宫赴宴，这是邀请函。”说着便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份简单又不失贵气的请帖。
　　上官氏亦站起身，可看着那份又着实不愿意接：“小女年幼不懂规矩，贸然进宫赴宴怕冲撞了娘娘，还是……”
　　银素表情微冷：“夫人严重了，有夫人您的教导，上官大小姐哪里能不知规矩？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是皇上的好意，夫人还是收下的好。”
　　上官氏身体僵了僵，上前接过那张纸，笑道：“姑姑说的是，皇上和娘娘的好意我们定当收下的，姑姑放心。”
　　“哦，对了，听闻上官大小姐今年十七了，夫人应该还没有给大小姐配人家吧？”
　　上官氏的笑容已经凝住了：“没，没有。”
　　“那就好，这可是大小姐的福分！”银素笑看着上官氏，“这差事，奴婢也算办好了，就不打扰夫人了，奴婢告退。”说完又朝着上官氏半身福了福，便笑着往屋外走去。
　　孙嬷嬷跟着送到门口，扬了扬手，叫紫苑去给银素引路，然后就回身看到上官氏双手紧握，仍旧站在原地。上官氏见银素走远了，举起手中的邀请函就要撕下去。
　　“夫人！”孙嬷嬷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拉住上官氏的手，“夫人，咱房里还有客人呢！”
　　上官氏看着孙嬷嬷，又看看被拉住的手和那张红的刺目的邀请函，终是放下了手：“嬷嬷，我身子突感不适，牛媒婆那里你去打发了吧，至于那个丫头，那个丫头，找人去给她定几套新衣服去，其它的什么事，你看着办，我先去歇会儿。”
　　“诶，夫人放心。”
　　银素办完差，就径自回了永寿宫向皇后禀告：“娘娘，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奴婢已经向上官夫人转告了是您的旨意。”
　　“嗯。到时候给灏儿收了房，将来……那也是那个丫头的福分，他上官一家的荣幸了。”
　　“娘娘……”银素顿了顿，看到皇后投过来的目光，低下头，“奴婢觉得那个上官夫人一开始像是不大愿意赴宴的，等到奴婢搬出皇上和您，她才应下的。”
　　皇后利眼一眯：“能做我皇家的媳妇，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哼，她倒识抬举！”
　　“娘娘不必生气，奴婢已经警告过上官夫人了，谅她也不敢在余下几日另寻亲事的。”
　　皇后瞥了一眼银素，舒舒服服地半躺着：“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本宫记得你也有多年没回家看看了，休息几天叫银双来替替你吧。”
　　银素面上一喜，连忙跪下：“奴婢谢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