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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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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紫杉就觉得不对劲,虽然他不该怀疑奥兰比亚的车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但谁叫人类生性是多疑的。
多疑的人类对待事物也有两面性,看不见的场合怀疑它存在;看得见的场合怀疑它是幻觉。
汉斯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坐在后座上,手臂张开搭在椅背,一脸邪笑。他的视线落在挡风玻璃上方的后视镜上,通过反射恰好跟紫杉的视线相撞。
紫杉不自然地垂下眼睑,奈何总是禁不住要往上瞄。后座的生物有着一口白牙,两颗獠牙外露,血红的舌头从左舔到右。
奥兰比亚黑着脸按下后座的窗道:“出去。”
从汉斯的角度看不到奥兰比亚的脸,但光用膝盖也猜得到他的脸色肯定不会好。汉斯识趣地变成蝙蝠飞到车顶,欣赏都市夜景。
紫杉一时半刻没组织好语言,嘴巴开了又合不知道该怎么说,奥兰比亚打破沉默:“不用怀疑,是吸血鬼没错。”
“你养的?”
“……捡的。”
车顶传来敲打声。
紫杉:“……”
车顶的蝙蝠不安分地扑腾着翅膀,给后面司机造成恐慌,车子行驶过处弥漫了诡异的味道。
终于拐进了通往“誓约之馆”的小道,紫杉彻底被东一只蝙蝠西一只蝙蝠阵震到了,不可思议道:“奥兰比亚,你到底捡了多少个吸血鬼?”
车顶又传来敲打声。
奥兰比亚淡定道:“如果家里发现一只蟑螂,那就说明必定还有两万只藏着。”
车顶的敲打声更响了。
紫杉失笑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顶上那位不像是敌对关系。”
奥兰比亚抿了抿唇道:“发生了点事。”
“誓约之馆”周围草木很多,基本上每棵树都挂了只蝙蝠。天上弦月似水流泻而下,照得地上蝙蝠树一派硕果累累的样子。
紫杉的玻璃饰品制作过程中需要用到煤气,但奥兰比亚认为太危险,是以他自从搬进来将手头剩余的饰品卖掉后便结束了摆摊生涯。
也许是住惯了狭小的出租屋,紫杉一眼就看中阁楼,放着洋房的卧室不住,在奥兰比亚不解的目光下二话没说把行李搬了上去。
这些天蝙蝠依旧随处可见,令他震惊的不仅仅是身为三代的汉斯,更是整天挂着的讲了口流利中文的蝙蝠们。尽管知道血族发展后代的流程跟人种无关,但碍于从小接收到的信息,看到黑发黑眼的血族还是不习惯。
也正因为曾经共同经历过某些事,对于有些不可提及的事情紫杉也知道,就一个旁观者而言,汉斯接近奥兰比亚的目的单纯与否先不提,至少他的存在能够令奥兰比亚暂时转移注意力。
少了制作玻璃饰品和摆摊两件事,紫杉的空闲时间不减反增,委托排得满满的。
期间奥兰比亚从哈德神父那里获悉,埃及木乃伊心脏里的黑色水晶又莫名其妙地物归原主了,但是一个与此事无关的狩猎者却死了,死状极惨,靠DNA分析才确定其身份。因为两者只隔了一天,所以它们的关联度很高。
与此同时,一个五代血族掀起了搜寻凶手的狂潮,由于是撒网式搜索,整整一个月全球蝙蝠满天飞。
这个五代血族来自诺菲勒家族,同汉斯的托瑞多家族一样属于密党,但大多数血族对这个家族都抱有或多或少的蔑视和恐惧,他们的外貌绝对颠覆常人对血族的认知,丑陋得就像怪物。
正因为受到歧视,诺菲勒家的成员极为团结,而这股正能量偶尔也会最大限度的引申,比如这个突然变暴躁的五代血族在还是人类时有个弟弟,很不巧地正是那个狩猎者。
兄弟二人的身份截然相反,却没有减少彼此的亲情,甘愿成为血族的毕竟占少数,一旦被初拥了只能接受,想想能就此永生其实也不错。
诺菲勒家不疯狂则已,一疯狂起来连其他氏族的三代都能避则避。
是以当这个目标所指的对象出现在汉斯面前,后者直接往棺材里钻。可惜未遂。
汉斯无奈了:“撒旦叶,你哪根筋不对要去招惹诺菲勒族?!”
撒旦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所以他们集体去踏平黑都了。”
汉斯瞪眼:“真的平了?”
“差不多吧。”撒旦叶干咳一声,“现在玛门被禁足,几个血族也被路西华软禁了,所以现在希望其他十二氏族的三代能出面帮个忙。”
“等等,怎么又扯到玛门了?”
“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跑去杀人玩?要不是他偷了那个木乃伊水晶被路西华发现勒令他还回去,结果又被狩猎者发现,逃跑过程中又碰上我并拖我下水,我会一怒之下丢个魔兽给那人类?”
……其实愤怒天使跟那群疯子的区别仅在于前者长了张天使脸,汉斯已经无力吐槽了。
“我拒绝。”汉斯很干脆。
“这是杰伊斯的请求,其他十一家已经点头了。”
“……”应该是要求才对。
汉斯认命地走了,认命的结果就是他前脚刚走奥兰比亚后脚开着车子回来,从挡风玻璃一眼便可看见黑发黑衣的堕天使倚靠于树干,侧脸熟悉得令他心悸。
车轮转动的声音使堕天使朝声源看去,玻璃后面的美丽脸庞有着些许错愕和惊慌,却不妨碍他与生俱来的面对现实的勇气。
奥兰比亚镇定地打开车门从里面出来,随手将门关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堕天使朝他一步步走来。
撒旦叶不得不承认,与加百列比起来,奥兰比亚足够坚强。记忆中的加百列总是挂着淡淡的哀愁,最后一次见面这种情绪被无限扩大,即使他看到沙拉曼德死去也没有这么悲伤过。
然而成为人类之后,奥兰比亚反倒把一切看得淡了,明明有知觉,却又像无知无觉那样看待周围。
撒旦叶走得很慢,慢到每走一步就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直到他走到奥兰比亚身后,这种令空气凝固的沉默仍在持续。
擦肩而过的瞬间,过往的一幕幕犹如快速电影般回放,那种冲破心境打破神之枷锁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最终撒旦叶展开羽翼消失在这片橡木林中,翅膀扇动落下几片黑色羽毛。
奥兰比亚的掌心已汗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