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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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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并不开心。
他已习惯了生活中没有开心的事,但这并不代表徒弟屡叫不到时还能云淡风轻。
“大祭司大人,破军大人不在试验区。”来回报的侍女有些怯怯的,垂头不敢看人,“奴婢再去问问。”
“……罢了,去把风琊叫来。”
生灭厅和其他大型建筑所不同的,是一股奇异的荒寂之感。大概是因为存放了太多久远而沉重的故事,连照亮全城的石火都不能温暖此处的空气。
作为副手的贪狼祭司今天很意外,跟在沈夜身后,在心里忖度大祭司为何略显反常地亲自跑来生灭厅闲逛。毕竟除了会议,副手的存在感向来微弱得和试验区堆积如山的木头不相上下。
“谢衣人去哪了?”翻阅着一卷竹简,沈夜随口问道。
“属下没见到他。破军祭司年轻,向来……不拘小节,一时找不到人也算常事。”
年纪轻轻便接手生灭厅主事一职,在流月城的历史中实属少见,然而高阶祭司中奇异地没有任何议论,仿佛出于某人授意,对谢衣的宽容不说绝后但已然空前。
这摆明了后继有人的架势,让当年选徒落败又打下手的风琊糟心已久,然而谢衣本人毫无觉悟,反而一有偃术上的事不论大小就找他聊聊几句,贪狼祭司不好发作,心情委实一言难尽,十分复杂。
紫微大祭司巡视一圈,将手中竹简放回原处,抛下一句“知道了”就走出了荒冷的生灭厅。
他是来翻找上古遗篇里关于各路神器记载的。生灭厅存放流月城各类文献,他无权查看历年记录,这类故纸倒还翻得。主事看似一个闲职,实际却掌握一城之历史。以往担任此职的多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而谢衣闲散惯了,成日摆弄偃甲,没有老人家们那么安定地呆在厅内,对这场突击检查毫不知情。
晚间他去寝殿例行汇报时照样神色如常人模人样,带了一身烟火气,刚踏进门,就被侍女拦住透了个底。
“师尊有事找弟子?”他收敛了些神采,乖巧地站在座前行了个礼。
“破军祭司似乎甚为忙碌?本座三番五次派人去寻都不见人。”
“这……呃,弟子那偃甲炉模型业已完工,出外想找几种不同燃料来试试催动——”他灰色眼瞳神采奕奕地四处乱看,在沈夜的注视下终于泄下气来,“……弟子知错了,请师尊责罚。”
“哦,有何过错?”
“师尊今日找弟子究竟是做何事?”谢衣不答,眨眨眼反问。
“……本座有兴想看看存放的古籍,发现似乎少了几卷,主事又正巧不在,连副手都不知他去了何处。”
“原来是这样。弟子这两日恰好也在钻研那份卷籍,师尊若要,送来便是。”年轻的祭司松了口气,笑意就爬了上来。
沈夜的眉微挑:“你在看?有何发现?”
“大段文字都是天界古语,太难了,只看完补天一节。”他手握成拳在掌心轻轻敲了敲,“师尊也是想看这一段吧?我现在拿过来如何?”
“不必了,你要看就先看吧。对了,你又在弄什么新玩意儿?可不止一家和本座抱怨了。”
“……啊?”
谢衣的脸泛了点红:“是吗,还是吵到人了,我没想到——”
考虑到这应不能算工作,制作“烟花”的地点就被他从试验区挪到了家中,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矿石都被他挨个塞进了特制的小弹丸里,天天夜深人静时跑自家后院儿咻咻地往天上扔,以观察不同配比的效果。隔壁那个做噩梦到失眠的小孩有回还爬上他家墙头看了半宿,所以谢衣并没有接收到自己扰民的信息,还高兴地塞了一把丸子给人家拿去玩。
“弟子知错,下次不会了。”谢衣严肃道。
沈夜打量他半天,点头:“姑且信你。去吧,东西看完了记得汇报。”
年轻祭司行礼后转身离开,束好的头发有些乱,几缕不安分的软发支楞在外,悠悠地一颤一颤。
像是在狂风中奔波了许久。
之后沈夜那安分了两天,在各殿前守卫的祭司在闲谈中却多了破军宫殿每夜神秘声响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