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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次下雨时,便将借你的伞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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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得有几分寂寥。
楼中人执盏独酌,却有十分寂寞。
他将酒杯执至唇边,张口欲饮。却又怅然停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年少成名,剑术无双,凭着一把“六月息”,放眼江湖,几无敌手。
早些时候,还有武林俊彦前来挑战,抑或一些邪魔之人前来夺剑,十余年来,多少人无功而返,多少心怀不轨的人,也渐渐打消了那些弯弯绕的心思。
起初他也乐得清静,可久了,这清净便化作了三分冷清,看似不动声色,却萦绕不去。
他在这江南烟雨楼已待了数月,却不是为了这江南的美景,只因江南细语堂的堂主似乎对他的“六月息”有那么几分兴趣,短短数日已派数名高手来夺。但自打这些人被他几招卸了胳膊废了经脉或是干脆一剑夺了性命,那堂主似乎是要放弃了。又是许久全然无人来犯,他未免也觉得索然。不觉又叹了口气,也许,是该离开了。
想至此处,他一口将酒饮尽,持剑便要离开。
却在此时,一声冷笑传入耳中,“夏乘风,你这便要走了么。”
语气虽然清冷,声音却十分稚嫩,一个红衣少女已翩然落入楼中,故作老成的开了口。
“我是细语堂最好的杀手夜隐歌,此番前来,是来取你性命夺走‘六月息”的!”
夏乘风忍不住笑了,他想起了他年少时,也是这般神气,到如今只是年近而立,却已然没了当年神采。
那少女却似乎有些应付不来了,咬咬嘴唇,也不知是嗔是怒,“喂,我是来杀你的,你笑什么!”
夏乘风强忍笑意,故作一本正经:“好,那你便出手吧!”
夜隐歌看出了对手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赌气般的拔剑出手。
夏乘风的剑并未出鞘,夜隐歌的剑却已经不在自己的手里。
就正如夏乘风所料,夜隐歌的剑术,甚至比之前那些人还要弱了许多,说是最好的杀手,只怕是一个偷跑出来想要出人头地的小丫头罢了。
夏乘风丢下夜隐歌的剑,淡然道,“你走吧。”
少女的眼中似乎有些亮亮的东西,她却强忍着,声音都有些颤,“你为什么不杀我。”
夏乘风又忍不住笑了,“你的性命,对我有什么意义呢?”
夜隐歌跺跺脚,捡起她的剑,飞掠而出,声音也渐渐消失在渐大的雨声里。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
雨声更大了,夏乘风心里竟隐隐有了些担心,这般大的雨,回去了,衣衫只怕会全然湿透了吧。转念却又摇了摇头,嘴角慢慢有了些笑意。却不知是笑人,还是笑己。
夜隐歌没有食言,就是当初的杀人夺剑似乎变成了一较高低,誓要在剑术上超过夏乘风一般,又是几个月,剑术进步惊人。
这一日,却是把夏乘风逼得出了剑,二人的打斗,也从楼内,跃至了楼外。
江南的雨,始终是缠缠绵绵的,雨中的剑意,也便得温软。
这一战,夜隐歌还是输了。
雨帘在二人中间织开,夏乘风有些看不清夜隐歌的表情,也分不清,夜隐歌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心中有些不忍,轻轻道:“我们先回楼中去吧。”
他似乎看到夜隐歌又咬了咬嘴唇。但是却立在那里没动。
他无奈的笑了,展动身形,就在夜隐歌恍惚的瞬间,夺了她的剑,跃入楼中。
“喂!你干嘛拿走我的剑!”少女这时候才有些急了,也不得不重新回到了江南烟雨楼。
“还我。”夜隐歌的眼圈确实是有些红了,但还是不服气的开了口。
夏乘风却递去了一块手帕,暖暖的笑意让人都不忍拒绝。
夜隐歌低头不语,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半响没动,却复又抬起头来,攥紧了那方手帕,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伸出另外一只手。
“把我的剑还我!我不要待在你这里!”
夏乘风无奈的摇摇头,递出了剑。
夜隐歌愣住了,因为与剑同时递出的,还有一把伞。
“雨太大,拿上伞走吧,不要总是淋着雨来来回回的。”
“我不要你的东西。”夜隐歌的脸上仍是故作出来的冷冷的表情,语气却依然软了下来。
“又不是送给你了,有借总是有还的吧。”他还是很有耐心的,似乎还带着些一定要把少女惹怒的意味。
夜隐歌劈手夺过剑和伞,还是打窗户跃出了江南烟雨楼。
“下次下雨时,便将借你的伞还你!”
夏乘风抚着自己的“六月息”,第一次觉得这把剑终于名副其实了一回,不是利器,却是一阵风,吹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
然而这气息却又是依雨而来的,这多雨的江南此时却偏偏有些不顺人意了,久久没有雨至。
那个杀人夺剑变作一较高下又变作约定还伞的少女,也是久久没有出现。
夏乘风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空气也是闷闷的让人不安。江南的美景,也不知是不是看腻了,也显得有些恶意在了。
夏乘风还是只好独自斟了一壶酒,入口却被呛了一下,怎么许久未曾饮过,这酒好像比以前烈了些。酒意入了空气,无端使人更生了些许烦恼。
也不知等了多久,江南,又迎来了一场雨。
先是微微的几丝,然后喧闹起来,似是久别了江南的这方土地,再次见面,是再也按捺不住的喜悦,嚷嚷着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快乐才好。
这样的热闹里,一把伞安安静静的飘进了,飘进了夏乘风的视线。
是她。
他眼睛一亮,那把伞缓缓的飘近,缓缓的入了江南烟雨楼。他的房间,响起了,缓缓的叩门声。
果然是夜隐歌。
她的样子似乎与以前不大一样了,不再是逼人的锐气,不再是冷然的剑意,是带着含羞的笑意,停留在门口,很轻很轻的说,“‘下次下雨时,便将借你的伞还你’,我没有失约。”
夏乘风点头,片刻间,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伞尖还滴着雨水,滴答滴答,这两人间如此安静,安静的只剩下了这滴答滴答的水声。
夏乘风稳了稳心神,终于开了口,他开口时还在懊恼,怎会如此废话。
“你是来还伞的?”
但是他并没有懊恼许久,因为夜隐歌已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甚至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感到心口一冷,却见滴水的伞尖,颜色似乎变了。
那滴答滴答的不再是雨水,而是血水。
夜隐歌的表情也变了。是他看不清了么?
不,他从来没看清过。
夜隐歌俯下身子,望着倒下的他,轻蔑的一笑,“伞我还你了。也重申一次,我是细语堂最好的杀手。”
下次下雨时,便将借你的伞还你。
请把你的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