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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死尸鸣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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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喝了许多酒,西绫睡到日中才起身,才梳洗完就听到武孜在外面喊她:“西绫,西绫,谢采容来了。”
  西绫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顾不得打扮便随武孜去见谢采容。边走边听武孜说道:“刚才有个女人说要找你打官司,我问她叫什么名字,要打什么案。她就说自己叫谢采容,是金家侍妾,被冤枉通|奸杀人。我当时吓了一身冷汗,赶紧让掌柜留住她,马上过来找你了。”
  那个自称谢采容的女子衣着打扮与那晚完全不同,荆钗布裙,也没有擦任何的胭脂水粉,双手枯黄满布老茧,怎么看不像大户人家的侍妾,更像一个农家妇人。
  西绫悄声问掌柜此人是否那夜留书之人,掌柜很肯定地摇头,虽然那晚没有仔细看清那个女子,但他记得那人声音细而甜,皮肤白皙,十指纤细还染着蔻丹,绝不会是眼前这个举止粗鲁的女子。
  西绫与那人面对面坐下,西绫问道:“你叫谢采容?那你夫家姓什么?”
  “金。”那人不假思索。
  “为何事要上公堂?”
  “他们说我和表哥杀了大姐,但是我们没有,我们是无辜的。”谢采容神色慌乱,不住摇头,泪水不停往下落。
  西绫直觉此女神志似乎不太清楚,试探道。“可是我听说你们已经畏罪自杀了。”
  谢采容一怔,片刻呆滞后四下张望,凑近西绫耳边,阴声道:“我们不是自杀的,是有人下毒,杀人灭口。”
  “是谁?”西绫直视谢采容那不曾眨动的双眼。
  “不知道。”谢采容失望地坐回椅上。
  西绫越发觉得她精神失常,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谢采容的眼睛又回复了光彩:“是嫦娥,嫦娥姐姐说到海棠楼来找叶状师,我就可以沉冤得雪,可以转世投胎了。”
  看来是个疯子。
  此时,小二带着一个老汉过来,老汉一看见谢采容,焦灼的心终于安定,抱着谢采容喊着“妞儿”。
  原来这个谢采容的真名叫赵妞儿,是这老汉的女儿,虽然年过双十但智力却不如十岁孩童,老汉说赵妞儿失踪了三天,刚才听街坊说看见妞儿到海棠楼来了,赵老汉忙过来寻她。
  赵老汉追问女儿这几天去了哪里,赵妞儿一直称自己去月宫和嫦娥姐姐在一起,还说自己是谢采容转世,只有帮谢采容洗雪沉冤她来世才可以投胎。西绫让掌柜给他们父女二人准备些茶点好好招呼,自携武孜一道出门。
  “你真要接这官司?”武孜始终觉得有点诡异,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还立着。
  “接不接我都想把事情查清楚。”
  “也许,赵妞儿真的是鬼上身呢?”
  “为什么偏要挑一个弱智的女子来附身呢?赵妞儿无知易骗,所以才会被有心人选中,软禁了三天教她说那些话。这样处心积虑来勾起我的好奇心,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何方神圣所为,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找我。”
  “明知是处心积虑还要往坑里踩,不像你的作风。”
  “连绑架无知妇孺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我不往坑里踩不知他还要给多少人挖坑。”西绫道,“而且他这么想我翻案,也许谢采容真是无辜的。”
  武孜知道劝她不住,索性陪她一起查清真相。
  最有可能想帮谢采容翻案的应该是她的亲人,而谢采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父亲谢大明。
  听闻谢大明在城北开着一家豆腐铺,但西绫与武孜到时已人去店空,问了街坊才知道,谢采容死后不久谢大明就搬走了,至于他去了哪里并无人知晓。
  如今谢大明不见踪影,西绫唯有想办法到金家查探。
  金家老爷金壁迷信鬼神之说,从初一开始每夜都会请戏班入府唱戏,唱满整个七月以敬鬼神。西绫和戏班班主云画楼有几分交情,请他安排自己和武孜随戏班混进金府。
  戏子们每次都是画好了戏妆才进金府,西绫与武孜画上浓妆,随二十余个戏子乐师进府,金家下人并为察觉。
  一脸的胭脂让平时不沾脂粉的武孜十分不适,一进金府就找了水卸妆,西绫也洗净了玉面,免得这夸张的妆容吓坏了人。
  根据金家上报县衙的卷宗所载,当年金夫人是在后花园遇害。但事隔半年,即使金夫人真的是在花园遇害也难再找到线索。西绫见后花园有一瘦弱的婢女在井边打水,与武孜交还了一个眼神,武孜立刻会意,上前去帮那婢女。
  灵霄县认识叶西绫的人太多,套话这样的事由武孜来做更为妥当,而西绫则藏在隐蔽处。
  “谢谢你。”那婢女抹了把汗,问道,“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是来唱戏的。”武孜力气大,打水只是小菜一碟。
  “那你怎么上这来了,不是就要开锣了吗?”
  “我出来上茅房。”
  “茅房不就在戏台后面吗?”
  武孜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也有几分机灵,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她,偷眼看向西绫求助。西绫做了几个嘴型,武孜会意道:“那边人多,听说这边还有一个茅房,所以我就过来了。对了,茅房在哪?”
  “茅房?这里哪有茅房。”小婢女斜睨武孜,“你不是想在这里?”
  武孜一脸尴尬,照西绫嘴型道:“看来是他们耍我呢,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什么呢,不是说这里死过人的吗?”
  那婢女有些哀伤,武孜继续问道:“这个是真事吧,不是我又被骗了吧?”
  婢女点头,道:“是我们夫人,半年前的事了。”
  “看你这么难过,夫人对你很好吧?”
  “是啊,我从小就跟着夫人了,夫人对所有人都很好,可惜……。”小婢女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武孜见状有些不忍继续提她的伤心事,取了手绢给她擦眼泪,婢女越哭越凶,武孜手足失措,求助西绫后又道:“虽说我是被人骗了,但始终有些冒犯了夫人,不如你带我去给夫人上柱香。”
  婢女擦了擦眼泪,啜泣着道:“夫人宅心仁厚,不会怪你的。”
  “夫人善良我就该给她上柱香了。”
  “既然你这么有心,那跟我来吧。”
  婢女带着武孜到金夫人生前的卧房,金夫人的灵位就供奉在里面,婢女一路走一路与武孜说话,她告诉武孜自己叫青瑛,以前是专门伺候金夫人的,如今专职打扫金夫人的卧房,每日为夫人上香。
  “府里以前的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平常只有我给夫人上香,夫人最喜欢热闹了,你这么有心她一定很开心。”
  “金老爷呢?他不给夫人上香吗?”
  “老爷和夫人以前很恩爱的,夫人走了以后老爷很伤心,很少来给夫人上香,怕触景伤情。”青瑛叹了口气,“我知道老爷现在还很记挂我们夫人的,所以才会请戏班来府里唱戏,夫人以前最喜欢听戏了。”
  武孜上完香,问道:“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青瑛有些气愤:“是采容姐,采容姐本来和我都是夫人的侍婢,后来夫人作主让她嫁给老爷作妾,我真不明白,夫人对她那么好,她居然……”青瑛说着又要哭起来,武孜劝了好一阵才停下,仰头看着武孜道:“对了,你不是会唱戏吗,不如给她唱一段。”
  “这个……”武孜慌了神,西绫又在外面无从求救,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难受了,你不是要上茅房的吗?”
  武孜连忙点头:“是啊,我肚子难受唱不出来。”
  “那你快去吧。”
  武孜狼狈地快步走出房门去寻西绫。
  “吓死我了,差点就瞒不住了。”武孜喘着大气,一身冷汗浸得背脊有些凉,“对着灵位撒谎我还是第一次。”
  “我们也是想帮金夫人查清真相,金夫人不会怪我们的。”
  “可惜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天生不是做戏子的材料。”武孜撅了撅嘴,“什么收获也没有。”
  西绫一笑:“怎么会没有收获呢,你已经帮我找到第一个杀人疑凶了。”
  “谁?”
  “金老爷。”
  “怎么说?”
  “你不是说金夫人的灵位上写着先妻金素云吗?一个已婚女子的姓名应该是夫姓在前,本家姓名在后,就算金夫人娘家也姓金,那也是金门金氏,除非他的夫君是入赘的。”
  “可是青瑛说金老爷和金夫人的感情很好,就算金老爷是上门女婿,那也未必就是他杀了金夫人啊。”
  “如果真是这么恩爱,为何金夫人尸骨未寒金老爷就娶了三房妾侍。如果怕是触景伤情而不给金夫人上香,那大可不将灵位摆在卧房。而赶走老佣人很可能是想隐瞒一些事情,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还要再继续调查。”
  西绫原想进金夫人的卧房查探,但青瑛一直在里面擦拭桌椅,西绫等了许久她却一直没有出来。
  夜渐深,戏班差不多要离开金府,云画楼悄悄来寻西绫与武孜,让她们画回戏妆好随戏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