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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职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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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将们的位序按他们得到薄甲的时间长短排列。
但在帝国建朝之初,原本并未有设立骑将的官职。韩家在替皇室回收薄甲的过程中,发现已与薄甲灵体同化的操纵者后,将其拉拢收编,进行安抚。因而,为皇室寻找薄甲的韩家主事者,又兼任统领者的职务。
严格说来,韩幸所任的奉义威骑校尉虽然是新添的官职,但统领者的职务却早就存在。
帝国建朝以来,每一任统领者上任之际,都将骑将的位序排列一次。等到统领者油尽灯枯,下一位继承,又将幸存的骑将位序再次排列。
凑巧的是,韩幸上任之际,前一任靡下并无骑将。
毕竟当初流落在民间的薄甲不足百具,况且皇室并不鼓励薄甲落入他人之手,因此,并非每一位统领者都能遇到骑将。
所以,韩幸成了第一骑将。
仿佛是为了弥补上一任的空缺一般,在韩幸靡下,骑将数目竟是前所未有的多。算上管陆,已有十二位。
这倒也间接证明,韩幸在寻找薄甲方面有着异常敏锐的触觉。
以上,是管陆在与十一名骑将接触的过程中,所搜集到的信息。
而他对于十一位同僚们的最初印象则是:好一个美男子军团……
梁瑾虽然病恹恹的,肤色也不正常,容貌资仪却都很端正。余下的十名骑将中,位序排列靠前的几人尽管多少带了点病色,于相貌上各有各的优点。年纪最轻的庞若、曲泽露二人与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韩幸相比也没逊色多少。
与他们接连打了交道之后,管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怪异的画面——
视觉系娱乐偶像天团团长·韩幸带领着十二位青春偶像登台演出,台下是男男女女们疯狂的尖叫……
难道薄甲灵体挑选主人的时候也会看长相?
管陆想起那个重口味父子基情的梦境,反正他已经身处一个全民热爱美男子的世界,那么薄甲灵体都是基佬……不对,基兽的设定也不会违和。
“……”管陆忽然有了将脸埋进双手里嘤嘤嘤的冲动。
骑将们对待管陆的态度各不相同,但总的来说都没有表现出排斥。因为梁瑾宣布今日夜间的值班会由陶建成从御林军中拨人代替,所有人都得去酒肆庆祝管陆上任时,并没有人抱持异议。
而后,梁瑾向管陆灌输了一些当值的常识,继而掏出竹片与小刀,一笔一划刻起来。
管陆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发现梁瑾是在重新编排骑将们当职的时间。
管陆心里一动:“梁大哥,莫非你是韩大人的副手?”
梁瑾颔首。“你才发现?”
“……”
“我是韩大人寻到的第一名骑将,当时,职务只能由我与韩大人分担。听说在他未找到我之前,身边连伺候的文书都没有,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后来宫乐、孟睿伯等人到了此处,他们不识字,连姓名都由陛下所赐,故而琐事仍只能由我来分担。再到出身不错的杜文怡来到此处,我已经习惯了处理杂务……”
梁瑾声音有气无力的,倒能将来龙去脉整理得清楚。
“听说你出身县学,年纪又轻。以后我若不在,大约会是你接替我,不如从现在起就跟着我学学?”
“……好。”
副手的副手?管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看到全身插满死亡FLAG的梁瑾,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而且仔细想想,梁瑾的建议也比较合理。反正骑将很难意外死亡,梁瑾不在后,由位序排列在最后的人负责协助统领者处理杂事,总归长久稳定些。
管陆也不知道还能与这个第二骑将共事多久,在心底默哀了片刻。
“对了,韩大人不是第一骑将么?”
“对。”
“那他不是……”也活不长了?
“韩大人的情况与我们略有不同。”
梁瑾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管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的薄甲,是‘腾蛇’。”
“那又是……?”
“蛇形好淫。也便是说,我们供养薄甲的方式是任灵体啃食血肉,韩大人则是与‘腾蛇’□□。虽不知道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韩大人衰竭的迹象,的确比我们来得缓慢些。”
“交、□□……”
管陆膛目结舌。难怪韩幸那么没节操。
“怎么?觉得惊世骇俗?”
“……我只是,有些吃惊……”
梁瑾叹了口气。“七年前,我遇到朱厌之际,韩大人才十三岁,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操纵腾蛇甲一年有余……”
那时韩幸俊俏得像少女,举止也不若现下这般轻佻。甚至一听旁人拿情事开玩笑,就必定会发火。
若不是两年后偶然被同僚们得知了那件事……
“虽说仔细想来仅是方式不同。但任谁都如你这般,乍听之下觉得惊世骇俗……只不过一想到他当年那么小便供养腾蛇甲,实在不忍心再议论他。”
梁瑾又说道。管陆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韩幸十二岁得到腾蛇甲,如果在细究他与腾蛇甲灵体的那些事,口味是重了点。
而且以前韩幸也曾说过,他是腾蛇甲的祭品。这其间不知道又发生过些什么。
总归都不是好事,韩幸的确有点可怜。
不过管陆不怎么同情他。这是他的选择,与别的骑将们选择用血肉供养薄甲没什么不同。管陆的直男思维并没有影响他对这件事的判断。
况且,韩幸很强。管陆在与骑将们打交道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对韩幸很尊敬,那并不是常人看待皇帝男宠的态度。
年轻的骑将、御下有方、深得全天下最有权力的人宠信。
韩幸不管怎么看都比寻常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
就在管陆一边当值,一边整理着新收集到的八卦时,皇帝结束了今日的议事。
韩幸在换鞋。
按照帝国的习俗,上朝是一件异常神圣的事,官员们不能用污秽的外表玷污朝堂。于是他们在爬完漫长的山道,换下沾有尘土的鞋子,将身体擦干净才能上朝。
久而久之则成了仪式。后来即使有许多官员被飞的运送,已经不会再因上朝而搞得自己灰头土脸,仍然要在同僚们面前做个样子。
韩幸换上他那华丽结实的青丝屦时,听到有人唤他:“幸弟。今日可有空回家一聚?”
他回过头去,注视那人,脸上泛起了桃花。
“大堂兄,虽说时常在朝堂上见到您,却鲜少得您招呼。今日真是稀奇。”
那人也就和煦地笑得满脸春风。
“幸弟年少高升,已非池中之物,家中哪里敢因为俗事打扰你。”
“那么家中今日邀我,所议的便不是俗事了?可惜宫中新来了一名骑将,今日要替他办庆祝宴,实则无暇理会琐事。”
“这个嘛……”
那人暧昧地笑着。
乍一看去,他与韩幸长得有七成相似,只是年长四、五岁。
不过气质到底不同。
如果说韩幸笑起来让人感到春暖花开,一瞬间风情万众。那么,这人笑起来就是春阳暖照,却又不失儒雅……一身的风流骨。
要是管陆在场,大概更给出一句更恰当的评价——
好大一朵白莲花。
“你我都姓韩,外面的事哪里比得上家里重要?”那人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族中想让丰弟进御林军顶替你那昔日好友卫晴的职务,免不了要请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韩幸怔了一会儿,神色冷淡下来。随即扫了一眼四周。
此时朝中的官员虽然已经走得差不多,到底还剩了几个。此时都他们都看向了韩幸这边。
韩幸心中升腾起无名火,脸上的笑容倒是更重了。“大堂兄,不……韩许,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
名唤韩许的男子仍然笑得儒雅而和煦。
“我们想将丰弟送到陶建成身边,也好替你帮把手。那姓卫的始终是外人,现在不就同你不是一条心了?”
韩许看似儒雅,话却说得很张狂。
四周的目光就意味深长起来。
韩幸随后就回过味来。这是韩许的警告。
就算外面议论他能给皇帝吹枕头风。韩许在这种地方谈论家里子弟的前程,仿佛送弟子去做官轻易而举。落在别的官员眼中,也未免太过张狂。
而不出片刻,此时发生的事,就会落入皇帝耳中。
年少的皇帝如果沉不住气,又势必会采取对策。
无论如何,被牵制的人都是韩幸。
“如何?幸弟随我回家一趟,好么?”
韩许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得意。
韩幸知道不得不回韩家一趟了。
终于到了这一天,韩家不打算再忍他。
挂着同族的名号,今日,他们可以在这种地方给他下绊子,明日就可以是更要命的地方。
因此,也势必“回家”一趟。
韩幸眼神愈发地冷,笑容也染上了嘲讽的意味。
“还是明日吧。虽说是丰弟的事,于我而言也不急于这一时。同样,族里不必太急迫。”
“也好。”韩许颔首,仿佛听不出韩幸语气中的轻慢。
“那便明日。恭候幸弟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