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千湛

3、02

　　七月政变，末世帝王，前辈们的昏庸无道的苦果却要一个年仅１５的孩子来扛，老皇帝钟离欹在王位前自裁，却命自己最信任的老太监带着六皇子钟离允文，这个他最喜爱的儿子，从地道逃出皇宫，并让最精锐的100个御前侍卫护他逃生。可不知是谁告的密，他们未逃出百里便被人追上，侍卫们寡不敌众，就连老太监也在混战中为了挡下从他背后刺来的一刀而遇难，就在老太监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里猛然间爆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围住他的人齐齐一怔。一股杀意油然而生。
　　而沐辰就是在这时碰到他的，看他绝境中迸发出的一股杀气，不由得觉得这就只是一个纯真的孩子，不适合血腥，更不适合杀戮，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希望能以自己单薄的力量永远守护这份纯真。
　　耍帅般一阵风一样飘入阵中带走他时，得意的看到周围人看向自己飘远的身影，仿若看见鬼魅一般，不禁灿烂一笑。允文就是看到了这样的灿烂笑容，莫名的放了心，在他怀中不安分的扭了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绕了几个大圈，回到沐辰偏僻的住处时，两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沐辰一低头却在下一秒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却满含疑惑的大眼睛，张口就是：“大叔，为什么救我？”本该只是年少活泼天真的眸中却显着淡淡的疏离。
　　“本该是个天真的孩子啊！”沐辰心中微颤，却只轻笑出声，停了两秒一本正经道
　　“因为——你笨啊！”
　　然后大笑着进屋，留他一人在屋外。大概是没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他呆愣半晌才猛然反应过来，冲进屋对早已躺下睡着的沐辰大吼道： “你才笨呢！大叔！”
　　沐辰捂着耳朵，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那张因愤怒而更显稚嫩的脸幽幽道：“反应这么迟钝，真笨呀？”然后挺尸般倒下，再不管他在身后愤怒的咆哮。
　　那夜朦胧……
　　翌日，沐辰同以往一样醒来时，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为什么会腰酸背痛腿抽筋，“难道是太久没运动，昨晚围城转了几圈的后遗症？不应该呀！”正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看见悬在天边金灿灿的太阳时顿时明白了，一阵气结，“我竟然被一个小毛孩从自己的房间里扔了出来！”
　　允文神采奕奕的推开房门，看着地上一脸怒容的沐辰，竟然绽开一个无比绚烂的笑容，好像是对他昨晚欢笑的极大讽刺。
　　“早啊，大叔！”
　　“大叔？”
　　沐辰皮笑肉不笑，装作一脸无辜的说“我叫沐辰，况且我才17岁，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啊。”莫名想起昨晚他冲进屋中炸毛的场景，乐得哧笑出声。笑的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嘭的一声关门回屋，将辰的笑声阻拦在外面，而他在屋内虽恼怒，但嘴角亦抑制不住的上扬。
　　那一年允15岁，辰17岁。
　　早饭时分，沐辰突然问起他的名字，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有些结巴道：“我…我叫流允。”辰不禁在心中暗道：皇城中竟出了你这么一个傻得可爱的孩子。
　　聊起昨天被追杀的原因，允只说是仇家而匆匆代过，说自己父母都死了，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只能跟着辰了，说到父母允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忽而又抬眼问起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辰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我啊！师傅说我已经学成赶我下山的，我才下山正闲晃着就碰到了你了，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救下了你陪我闲着了。”辰可没敢说自己是因为心疼才救下了他的。允却在辰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不自在和一闪而过的心疼，心中不觉感动。
　　两个人闲着也依旧是闲着，日子久了便也无聊起来。允便缠着辰将他在山上学艺的故事，一来二去便也产生了兴趣，央求辰叫他习武。辰犹豫良久道：“师门有规定是不能外传的，我恐怕教不了你。”允有些失落，心有不甘的继续缠着。
　　辰无奈道：“其余的事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行。”允颇有些失望，嘟着嘴，转身回了屋，嘴里念叨着：“不教就不教，我也不想学。”辰看着一瞬间变得孩子气的允，眨眨眼轻笑道：“真的不是我不想教啊！我教了你不光是我，就连是你也会有大麻烦的。”
　　就这样，日子平淡的一天天过去，雪已飘飘落落而下，新年也即将来临。为了防止被发现惹出更多的麻烦，去集市购置物品时，大多我一人独去。只是在家中呆了小半年的允再不愿错过新年城镇的热闹与欢愉，便在很早的时候就缠上了辰。辰害怕这样一去就将允置入了危险之中，但不让他去，他终究是个闲不住的孩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不置一词。但辰却没有想过自己也只是一个只大他一岁的孩子，或许他还没有意识到，在不自觉中自己从救下他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开始习惯性将允护在身旁，小心的避免他受任何伤害了。
　　这边允又在房中碎碎念“你这么久都没让我出门，过年哎，我要出去玩!”“半年啊！多么漫长，每次出去都不带我……”“太过分了，这次我一定要去！你每次都不带我……”
　　允念着念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中开始有泪光闪现，“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呆在这也是会担心的……担心你会一去不回，担心你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会离我而去，担心我会被人找到而你不在身边……”
　　辰刚准备推门就听到了这样的抱怨，心中一动，不觉有些心疼“原来这么久的成熟冷静都是假象啊，这次的宫廷政变教会了他隐忍、内敛，但内心依旧只是个渴望温暖的孩子啊。算了随他去吧，只要他开心就好，出了问题不是还有我么！”
　　象征性的敲了敲便推门进去，轻声道：“去玩要乖乖听话的。”看着允呆愣在原地，眸中的泪光尚未风干，就那样傻傻的看着自己，不禁扑哧一笑。
　　允呆愣半晌“你——确定？”
　　“呀！不想去就算了！当我没说。”沐辰笑着摇头出门。
　　“哎，别呀，我去。我只是在惊讶你怎么突然就让我去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只是不想看你像小孩子一样伤心啦，看我这么好心，哪里不符合常理啦。”
　　允依旧嘴硬“谁…谁像小孩子一样伤心了，我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辰戏谑一笑“哦，屋里还有风，窗户是该换一换了。”
　　“呀！讨厌，我不要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