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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未来很长,何必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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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很长,何必忧伤
有时候我会在马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环视四周,因为我想知道,这里有没有我要找的人。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脏都会剧烈的疼,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我不忍心离去却又不得不离去的年轮,那年轮疯狂地旋转,直到我跟不上它速度,做了离心运动被远远地甩出去。任凭我在后面疯狂地呐喊、追赶,追赶、呐喊,它就是不会停下来,如同我对萧泽的思念,疯一样的长,肆无忌惮,根本不需要经过我大脑的思考,就已经蔓延在我身体里的细枝末节,搅动着我的血液随之沸腾起来,可是那些动荡不安的思念过后,神经麻木,血液冰凉,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如同台风过后无比的萧条宁静,像是经历了一场死亡。
1闭上眼的时候,看见了你
萧泽是我们学校的歌手明星,才华横溢,一表人才,所有的女生都为他着迷,包括我,但是除了我的舍友兼闺蜜柳橙。她是个你会忍不住喜欢的人,酷爱睡觉,睡觉的时候窝在被子里像一只懒懒的猫。醒着的时候时刻让人出乎意料,谁都无法做到无视她的存在,这一切都是你会忍不住喜欢上她的原因。
“橙子,今天晚上有萧泽的演出,你去不去啊。”
“如果我去的话,还不如让我三天不上厕所。”
正当我满脸黑线想着怎么回她的话的时候,她又冒出来一句,如果不上厕所的话,你说我会不会被憋死。
“如果你三天不吃不喝,应该不会憋死。”
“那我还是憋死算了。”
我还是像个革命烈士一样,迈着矫健的步伐去看他的比赛了。他的每场比赛我都去看,因为我是他的忠实粉丝。我就像一块儿狗皮膏药一样天天的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我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也没有什么特长,如果非要说一种的话,那就是我比较擅长数学,其实我也不希望我的特长是数学。记得小学有一次参加数学奥赛,一不小心得了个一等奖,就注定了我这辈子都要在特长这栏里填上数学二字。当然后来的辉煌事迹还是有的,比如自从来了大学,我每次的高数成绩都是满分,比如所有同学苦思冥想一个积分的时候我会不假思索的说出得数,每当这个时候,柳橙就会怒斥我说,你假装不知道一下会死啊。
两个月前。
我就像特务盯着共产党一样的跟踪着萧泽,我自以为高深莫测没有被发现的时候其实他早已看见了我。一直跟着他来到了排列厅,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技术这么烂,还好意思跟踪。”
我眼神一顿,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手指里握着一个黑色的话筒,白色的指骨节似乎突然放大,将周围的空气生硬的顶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被阳光照亮的脸庞,有半边的透明,栗色的头发微长,阳光下折射着熠熠的光,然后我的脸刷的就红了,红色的血液在那一秒冲上头来,一阵眩晕。
“我……我……我想唱歌,你教教我吧。”我也不知道当时从哪儿搜刮来的台词,说出来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因为世界人民都知道,如果我要唱歌先得到联合国去做个申请,当举手过半的时候方可唱个一句两句,而通常情况下,联合国总会以国务繁忙拒绝我的申请。
“如果你一直离我那么远的话,我怎么教你。”萧泽一直都是一副天塌下来都处变不惊的样子,面容温柔,语气不冷不热,说话时候牵动起来的肌肉做着不规则运动,柔和的线条在空气里勾勒出微妙的悸动。
我果真走近了,我承认我是挪过去的,因为我害羞,唔,我是真的害羞,好害羞。可是当我把《那些年》这首歌唱出刀郎的感觉的时候,萧泽做了一个面瘫的表情,说实话,他这个表情太过高深莫测,用我超高的数学逻辑思维都想不出一种可以回应他的表情,总之,很复杂。当我想着,总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嘴巴又一次不听使唤地自发启动了。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拉普拉斯变换的话,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事实上我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撒丫子就跑出来了,我一直在想,学文科的萧泽知道什么是拉普拉斯吗?他为什么想知道拉普拉斯呢?好吧,我都说了是嘴巴地不自主自发启动了。我红着个脸回去一定会受到大姐的拷问,所以坚决去水房洗了个脸。可是当我一进门的时候……
“math小姐,你的脸怎么红得跟我奶奶买的超人内裤一样。”这个时候我知道,我的掩饰都被西北风吹跑了,大姐简直是孙悟空的嫡传弟子——火眼精金。
我白了她一眼开始坦白。我开始和她们高谈阔论说我去见萧泽了,去和他一起排列了,并且还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聊了好长时间的天。回头一看,大姐在上网,橙子在看杂志,胖妞在做瑜伽,霸姐学习还没有回来。
“桑果同学,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的话很不可信,可是到现在——我觉得是完全不可信。你说咱学校的校大艺团团长,那个极品帅哥兼我的偶像和你聊天唱歌啦?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胖妞扭曲着身子,爬在床上,企图用右手去抓她的左脚,同时头像后靠,她的架势一点都不像在做瑜伽,说实话的话,她其实是想用一种变相扭曲法企图自杀。
“胖妞妞,你专心做瑜伽吧啊,小心抽到筋。”
谁知我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了胖妞嗷嗷的叫唤,我真的很担心她。
全宿舍的人都知道我暗恋萧泽,而我也从不掩饰,可是唯独面对真正的萧泽的时候,我就像烂泥扶不上墙一样,总是状况百出,以致于错失太多的良机。
第一次真正地见到萧泽,是在他们乐队的一个演出晚会上。从小到大,我充当了无数次的最佳女配角,可是从来没有当过一次女主角,可是在那场晚会上,我华丽丽的出名了。他站在台上,灯光昏暗的一明一灭,闪闪烁烁,他的眉眼在氤氲的灯光里忽隐忽现,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歌,后来我再也没有听到过那种感觉的歌,对,是那种薄薄地淡淡地却把心能裹的紧紧地的感觉。通常情况下我都会抬着脑袋仰望他,他在台上唱各种不同却是同样风格的悲伤的歌。我挥舞着荧光棒坐在舞台的最前面,那可是我提前一小时来占下的坐。曲末,他迈着步子缓缓从台上走下,后面传来一阵呐喊,可我选择性失聪甚至也失明了,因为我只能看到他和听到他。他直直地走到我跟前,温柔的歌在我耳边荡漾,我就沦陷在他的歌声和他迷人的眼窝,他将我的手牵起,唱了最后一句歌词“这无声的夜现在的我,需要人陪……”然后我的眼泪哗得就来了。一个你深爱的人,突然的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时候,就像是那种陌生了好久好久,疏离了好久好久的熟悉感突然重新拥抱了你,你一定会止不住的热泪盈眶,埋怨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他唱歌的时候喜欢闭着眼睛,他说,闭上眼睛才能看到自己的心,那是那个时候我听过最浪漫的话,他是到目前为止我唯一爱过的人。
我问他,为什么要牵我的手,他说,因为闭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我。后来每当我想起这句话,眼底都会泛起一阵汹涌的潮水,无论如何,我都记得那个时候他笃定的眼神,不容置疑。
而今天晚上是来看萧泽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他唱了《想你的夜》,他喜欢的歌,要么撕心裂肺,要么忧伤难过。听他唱歌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心疼,我不知道他对音乐有多少的感情,竟让他如此忘我。在他之后上台的,是个相貌清秀的男生,他叫张阳。他穿着白色的卫衣,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干净净。他像个青涩的孩子,唱歌的时候浅浅的笑着,他唱的歌很暖心,让我突然从萧泽的悲伤里走出来,觉得闷闷的心脏突然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可是在这个流行玩弄悲伤的年代里,萧泽毫无疑问的将悲伤诠释,并且当了冠军。我无意中看到了张阳略显失落的眼睛,微微皱起的眉头,被冬日皎洁冰凉的月色淹没,被无数个为别人而喧嚣的呐喊吞噬。
2你是我不能割舍的回忆
元旦晚会的前一天晚上,身为文艺部的干事,我被留下来装饰舞台,上级叫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了,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看见那些和我一起留下来的人都不见了的时候,我傻了。原来只有我是傻子。我环视礼堂一圈十秒钟,然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诡异极了,你想想晚上九点,黑暗的礼堂,咚咚的脚步声,我能不觉得来的是鬼吗?
我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火红的气球,我明显地觉得我的腿开始发抖。
“喂!”
啪——
不出自己所料,我从梯子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摆了一个大字。我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开始对着那个人骂。
“你鬼啊你,大半夜的转什么转啊,没见老娘干活啊。”我承认我掉下来以后还能骂人是个奇迹。
“礼堂要锁门了,你有必要这么敬业吗?”
听到声音的时候我一个机灵就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起来的。事后我都在想,我从那么高的梯子上摔下来怎么就没把腿摔瘸,我果真是没有艳遇的命。来人正是萧泽,萧大帅人。见到他我有种天生的脸红反应,比那些酸碱中和反应剧烈多了。我慌忙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心想这下人丢大了,如果天上有个裂缝儿我也要钻进去。
外面下雪了,我跟在他后面,雪被我们踩得咯吱咯吱响。身后,留下一串串双人脚印,我拿出手机,咔哧地拍了张照片。
“学……学长,我送你回宿舍吧。”
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因为一直以来都有男生送女生的传统,女生送男生回宿舍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不……”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怕黑。”我连忙拒绝他拒绝我,跟着他就走了,我的天,他肯定觉得我是个不矜持的疯子。
边走,边觉得我的膝盖疼的厉害,在寒风里更加火辣辣的疼,似乎有一个血盆大口咬碎了我的骨头,他似乎觉察了我的反应,看了一眼我的腿,蹭破的牛仔裤翻出了一圈凌乱的边,他的眉头瞬时皱在一起,这个表情似乎被冻僵在了这个冬夜,每每回忆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他这个表情的脸,低头、皱眉。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掉下来的时候我的膝盖好像碰到了梯子,可是听到他的声音以后,我忘了疼,我的忘记出于我本能的反应。
他兀自蹲在我面前,轻声道,我来背你。单薄肩膀,沿着肋骨的两侧滑下的曲线,紧紧抓着我的双手……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感动了,热泪盈眶。我看见他带着一个银色的雪花细链,做工精致,搭配着他清晰好看的锁骨和浅浅的呼吸,爬在他的背上就像有了未来一样。那一刻,是我这些年来最不能割舍的回忆。
半夜我常常躺在床上想,如果就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萧泽是我的吧,然后竟然在被子里咯咯笑出声来。
“桑果,你发春了?”胖妞说。
“math小姐,你信不信我的抽屉里还有胶布,多到可以把你的嘴贴起来。”大姐说。
……
众人说完之后,我发现只有橙子一直不说话。
柳橙过生日的时候,我给她准备了一沓明信片,那些明信片是我去不同的地方旅行时候收集起来的,很珍贵,我送给了她。其中有一张是我和她一起旅行时候买的,我特意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有些伤害是为了让你更加勇敢的穿过荆棘,有些离开是为了让你等待更多花开的时季。她看着看着眼眶湿了。因为她曾经给我说,高中的时候,她喜欢一个比她大一届的男生,她每天都在回家的那条路上等他走过,每次他踏过的那片土地似乎都能在她内心的自我美化之下用美好浪漫来形容。毕业离开之前的假期约了他见面,他却没有来,而她在那里等了好久好久,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她在最豪华的酒店里办生日party,她有个有钱的老爸。当大家都在饮酒作乐的时候她跑了出去,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他,那个她一直惦记的他。所以我赶忙跟上,却发现有一个人比我更快一步。他们的步子很匆忙,去的地方也很隐蔽,以至于我找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他们,脚下漆黑,我匆忙之中绊倒在地,与此同时,我听到了萧泽对柳橙说,那不然就交往试试看吧。
轰,我的心炸开一个口子。
萧泽以光速跑来扶我起来,眼神格外温柔,温柔到我以为他爱我。
“怎么这么不小心。”
橙子这个时候,低下眼睛也跑了过来。
“如果,你们有不会的数学题,又研究不出来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说完,我就又跑了。我发现我一直都在逃跑,而我热爱的数学总是可以那么不知所云地替我解围。
回来以后我就拉上帘子开始睡觉,谁叫我都不起来。大半夜的时候,我睁着一双空洞的眼,什么都看不见,总觉的,这个世界少了点什么,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你的心口剜了一块肉,你很疼,可是却不知道疼什么。早上的时候我听到了橙子拉着皮箱离开的声音,我没有掉一颗眼泪。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暗恋的人和我亲爱的舍友开始交往试试看了。
3桑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从那以后,我就病了,整日都是病怏怏的样子。我再也没有去看他的比赛和演出,因为他和柳橙,一起在这个校园里蒸发了。我闭口不提起他们,谁也不在我面前提起,有时候我会肆意的大笑,很豪爽。大姐常常和我说,果子,不要这样,我会心疼的。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会突然的回归沉默,一言不发。
翘掉所有的课,在床上爬了一天的我,突然觉得头疼的快要裂开,终于决定出去走走。午后的阳光如同婆娑的时光,抚摸我的同时离开我,不管怎样明媚还是让我的心情好了一点点。路过一条街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再唱歌。他唱的《那些年》,该死的那些年。
我顺着歌声一直向前走,寻找着源头,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看到那个唱歌的男生之后不免小小的失落,是张阳,不是萧泽,其实我早就听出来不是萧泽,可是又在盼望着什么。他穿着黄色的羽绒服,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张青涩认真的脸,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牛仔裤折出了肆意的褶,飞扬的头发乱却不失风度,指尖在弦上拨动,像个灵魂的小鸟。周围听他唱歌的人不少,多数是一些小女生,花痴的将手放在胸前像是在许愿。而我躲在人群中,躲在路人甲的身后,躲在那些不会有人看见的深巷子。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拥抱你,拥抱错过的勇气……
曲终人散的时候,我哇的一声哭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了。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我没有哭,听到萧泽对柳橙说那不然就交往试试看的时候没有哭,听柳橙拉着箱子走的时候没有哭,唯独听到这首《那些年》的时候,我竟突然止不住眼泪,抱着膝盖哭的一塌糊涂。
“桑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阳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挂着满脸泪珠的脸抬起来,看着他问,哪儿?
他带我去了一个叫做“哭吧”的地方。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我看见他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甩给了那个老板,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很有钱。然后我被他带到一个小房子里,那里黑的要命,我看不见张阳,摸索着坐在了沙发上,黑色的空气刺激了我的眼泪,伴随着忧伤的曲调,我开始嚎啕。那些我为萧泽疯狂的日子,那些他离去以后我无力挣扎的日子,随着那些透明的液体缓缓而出。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只是慢慢的发现周围亮起来了,没有最初那么黑了。
“桑果,你已经好了,是吗?你看周围的灯变成绿色了。”
果然,这里不在是黑乎乎的一片,绿色的灯光,柔软的沙发,我对面是一张青涩微笑的脸。
“变成绿色就好了吗?”
“是啊,据调查,绿色是最让人放松的心情,这里的灯可以根据检测人的心情亮出不一样的颜色,你已经从深黑色,过渡到了绿色,桑果,你已经释放了,所以放过自己吧。”
多年以后我总能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桑果,你已经释放了,所以放过自己吧。我奇迹般的真的放过自己了。
张阳总是陪着我,他讲了他的故事给我,关于“哭吧”那个地方,他说他以前经常去,小时候他妈妈经常嫌他不听话,总是骂他,他一委屈就跑来这里哭。
4你还欠她一个等待,怎么给我未来
我是后来才知道,萧泽和一家唱片公司签约了,虽然我一直都对他闭口不提,可是我在网上发了一个寻人启事的贴,标题是,“寻找闭上眼睛可以看见自己的心”的人。回帖的人有很多,始终没有萧泽。
直到有一天,几行大字赫然在上,内容是,明天下午,四点一刻,校园操场,不见不散。我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最终我决定去赴约。
操场上很空旷,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了柔软的头发,也不再是栗色的。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副处变不惊的神情。我们绕着操场兜兜转转好几圈,终于,还是我开口了。
“今天挺冷的。”
“桑果,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唱歌。”
那天,萧泽告诉我,柳橙的爸爸是歌唱艺术家。
那天,萧泽告诉我,柳橙的爸爸可以给他一个前程。
那天,萧泽告诉我,凭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这么快出专辑的。
那天,萧泽告诉我,一个关于他的浪漫的故事。
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爱着一个叫做小雪的姑娘,那个小雪,喜欢和你一起走在小路上哼着歌,她有着灿若星辰的笑,一眼看穿你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们曾经一起骑着自行车在夏日里远行,你曾经把她冻僵的手指塞进自己的肚子里,她曾经连着夜给你赶织围巾,你们曾经在情人节的时候挑了一上午的情侣戒,你们曾经约定要一起出一张专辑……你残忍的告诉了我这一切,我都没有机会说我喜欢你,你就告诉我你有多爱她她有多爱你。我连暗恋你,都要排着队,我顿时觉得面红耳赤像是被你羞辱了一番。我就差这个时候马上向你宣布,说,我喜欢的不是你,不是你,真的不是你。最后你和我说,你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去北京了,你说要去那里发展,我笑着和你说再见,却背着你流下眼泪。
“桑果,不要那么急着找男朋友。”
你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你用劝说我不要那么急来婉拒我,完全没有必要。从那以后,我又开始了沉默寡言,那天我在学校的食堂里买了一碗煮方便面,坐在桌子上挑着吃,索然无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面光线突然便得暗了下来,我抬起头,是张阳。他身上冒着一层冷气,从男生宿舍到这里,最少也要二十分钟,而他们楼下就有一个男生的餐厅,他却跑到这里来。
“你来吃我的方便面?”
张阳憨憨地笑了,我一直以为这样青涩干净的脸,做不出那样的憨态。他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大饭煲,从里面一层一层的拿出好多饭菜。他用勺子给我盛好粥,又用勺子在里面搅了好几下,他将大块儿的肉拆成一块儿一块儿放在我的面前。我对着我面前的方便面,不停的吸着鼻涕,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哭。
“桑果,你快吃吧,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大男孩,失了神。然后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那些饭菜,并且吃了个精光,我抬头的时候,看见他对着我微微地笑着,我暗暗想,这个世界上愿意对着你这么单纯的笑的人一定不能伤害,因为伤害了,他可能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笑容了。
打开电脑以后,柳橙千年灰暗的头像跳动着,我点了一下。
桑果,你不知道吧,萧泽就是那个我等的人。对不起桑果,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害怕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因为那天,我从午后开始等他,脸上保持着微笑,时刻准备着,可是直到表情僵硬夜幕降临我也没有等到他,你知道那种笑着笑着就想哭的表情吗?你知道等着等着就心碎的心情吗?你不知道,我知道。后来等来了一个邪恶的笑,一个中年男子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比着我的脖子叫我不要动,然后撕开了我的衣服……
我对着电脑失去知觉,在上面打了一长串的“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不会怪你,你还好吧,你在哪里……”好多好多的字,密密麻麻的爬在上面,可是最后我发现那些字眼显出了一些虚情和假意并且苍白无力,于是手指迅速按下的删除键把所有的字体删除,改成“我想见你”。
我和柳橙约好的地方是一个叫做“等待”的咖啡厅。进门之前,透过窗户我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萧泽,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衣,红色条纹的领带,他俨然变成了绅士。我顿住脚步,疯狂的寻找手机,我要问柳橙一个究竟。就在我想着一定要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手机上的短信来了。
桑果,我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忘了多久。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人煽情,就让我煽这一次吧。小雪是萧泽的前女友,他很爱她,可是她已经在一年前得病去了天堂,他选择我,只不过是为了我能给他一张专辑,而那专辑是小雪的梦想。他脖子上的那个项链是小雪送的,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我,是我从他的日记里偷偷看的,而日记的最后一页里写着一句话,“小雪,我碰到了一个女孩儿,她叫桑果,我想我喜欢上了她,你不会怪我吧。”桑果,他原来也是喜欢你的,其实我俩没有什么,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谈的也总是工作,所以为了表示我嫌弃他,发扬我一贯豪爽的作风,他的下半辈子就交给你了。
那天我靠着咖啡厅的墙大哭,捂着嘴巴不发出声音,我哭花了化过妆的脸,我的眼刺痛了我的神经,心里一瞬间乱成了麻。我知道,橙子也一定和我一样,是哭着打完字的,我甚至看到了她发短信的时候和我一样哭花的脸,别人的善良像个小绵羊,她的善良像是一头倔强的犀牛。她是一个让人忍不住喜欢的人,我早就说过。
那天我没有进去,我偷偷瞥了一眼,萧泽低下头,手里捏着手机,不停的抬起手看看手表,我忽然想起,他去北京时候和我说“不要那么急着找男朋友”时,略显沧桑,目光中微微流动的原来真的是不舍。我只觉胃部抽出的厉害,鼻子堵塞开始呜咽,我站在咖啡角落看着他在那里魂不守舍。
可是萧泽,你还欠她一个等待,怎么给我未来。
可是柳橙,你是一个善良的犀牛,我怎么能把你给的温柔化成寒光闪闪的匕首插进你的胸膛,尽管你愿意承受这份疼痛。
5未来很长,何必忧伤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只有一张CD。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了卖CD的地方,我似乎在寻找猎物一样的寻找他出的第一张专辑,手指匆忙,碰掉了不少其他CD,导购的小姐可能白了我好几眼。
“你是在找这个吗?”
我没有抬头看张阳,我只看到了他捏着那张CD的手指有着透明的指甲盖,月牙形的干净的指甲一如往昔。
CD的上的画面,萧泽埋着头,白色的衬衣开着第一个口子,尖锐凸起的锁骨上,挂着一条银色雪花细链。他的双手插在兜里,一只脚正在往前迈去,身后是一条延伸到远方的铁轨,没有尽头,背景是从地平线到天堂由绿到黑的颜色渐变,像是“哭吧”里面的灯光。而在浓重的黑色里,写着一行字。
有些伤害是为了让你更加勇敢的穿过荆棘,有些离开是为了让你等待更多花开的时季。
手指在CD上按下一个圆圆的印记,精致的包装上似乎被我生硬的按下一个凹痕,反射过的光,只有手指按过的那里显得灰暗,神经的某些末梢被灼烧,眼睛模糊,蒙上了雾。我想,那字一定是柳橙要求加上去的。
张阳,我可以说我难过吗。我难过那些不能随心所欲表达的爱。
“桑果,其实你不用这么难过,因为你已经遇到了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事。”
“什么是,最美好的事?”
“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却没能在一起。”
张阳和我说,他其实是个孤儿,小时候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以后他就会来“哭吧”,可是他没有钱,他只能蹲在外面哭,后来有人资助他,他才能上学,自己也打工,生活才开始慢慢变好,而带我去“哭吧”的那一次,他第一次进了里面。原来他不是很有钱,他只是很大方。柳橙和我说萧泽那天没有等到我,很难过,回去以后每天都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工作,像个工作狂,可是第一张专辑出了以后,他就离开了,他只是要圆小雪一个梦。而她也要开始找工作了,找她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不是只是等他和陪他,她说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吧。而这些信息,我都以无声回应了。
桑果,和我去流浪吧。我听说孤儿就应该流浪,虽然你不是,可是你能陪我吧。张阳说。
我说,我陪你。
在旅行的路上,我买了两张明信片,画面上只有风景,都是绿色的风景。我在上面写了同样的字,寄给了柳橙和萧泽。柳橙的寄到了北京,萧泽寄到了未知处。是的,萧泽最后留给我的仅仅只是那个冬夜下雪的日子里,我用手机拍下的我和他的两行脚印的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明信片上写着,未来很长,何必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