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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恶魔的吼声和人的惨叫声是血族部落每晚留给世界的一个噩梦,这里的月光都是血红色的。
      “杰,你今天怎么了?”一个妖媚的男声从黑暗处传来,一个身材峻拔的男子走到月光下,苍白的面孔更显精致,玫瑰红的唇瓣轻启,露出雪白尖厉的牙齿。
      他棕色的瞳孔捕捉到杰全身充满欲望的因子。
      “饿了,看来今天的捕猎并不顺利。”
      “给你。”转眼间,一个处在半昏迷状态的男人被扔在了杰的面前。
      杰感觉到了新鲜血液在那人身体里流动的频率,脑中没有了其他意识。
      “他是我的,我的!”
      杰狠狠地咬住了男人的脖子,像个孩子一样,大口吸食着那诱惑人的血液。空气逐渐被血腥味道所浸染,变得混浊。
      那男子的脸刚开始还是麻木的,慢慢的,他的脸开始变得惨白,瞳孔渐渐散大,直到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
      他按住杰的肩膀。“够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死人的血喝多了伤身体。”
      杰不舍地离开那人的身体,不料那人从杰怀里滑下后,头便也与身体分离,落地时发出的沉重的声音,彻底将杰的贪婪阻挡。
      他厌恶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狼狈地回来。”
      杰没有回应这声音,自顾自地用手擦去嘴边的血。
      “好吧,不愿说,我也就不招人烦了。”他佯装无趣,转身走开了。
      “等等,义父。我……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非常像,他到底是谁?”
      在阴影里人,嘴角微微上扬,“他是你弟弟。是你的同胞弟弟,当初可能是你的父王偏心,所以把你丢掉了,翔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是我弟弟,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的父王,他……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仅仅是偏心吗,难道就非要把我置于死地吗?”杰的声音变得颤抖。
      “你应该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的父王是个小人,伪君子,他活着,就是在等待,等待你的惩罚。”
      他活着就是在等待你的惩罚。
      杰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尸体。“翔,这将会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杰回到自己的住处,有些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整个房间漆黑一片,一串有节奏的脚步声打破这死寂。
      “熙。”他在恍惚间轻声唤她的名字。
      她没有应声。杰却感受到她尖细的手指慢慢抚上自己肩膀,藤蔓一般,她的胳膊也滑过脖颈,一路延伸,直到她的身子都贴在他的背上,暗红色的长发落在他的侧脸,一股蔷薇的气息刺激着他的神经。她的脸还在一点点靠近他的。
      就在熙的唇刚刚触碰到杰的嘴边时,杰猛地睁开眼,用手掰开熙环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站起身来,却并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
      “你走吧,我今晚没心情。”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缓。
      “看来你今天的心事不太特别啊我的忧郁王子。”她的话语,妖媚中夹杂着俏皮。“好吧,既然这样,我不会粘着你,不过我有把握,你是离不开我的。”说完,她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没错,他是离不开她,但他并不把这种关系归入爱情,他只是单纯地迷恋她的声音,迷恋她身上的蔷薇香,他有时会恨自己的无情,明明是熙在山脚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自己,把他带回来交给了首领,自己现在却把她当做疗伤的工具。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把我变成一个活死人的模样。是注定要让我亲自来了断那些仇恨吗?
      翔,我的好父亲。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模糊之间,看到了父母在床边,两天来一刻不离地守候。
      “为什么头这么痛?”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身子的虚弱根本不允许,翔心疼地搂住他,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样一点点将晨的上半身抬起,让他靠在了软软的枕头上。
      “这样舒服些了吗?”
      “恩。”晨沙哑的声音他让自己吓了一跳。
      “沐已经把你身体里的寒毒逼出来了。”
      “谢谢你,沐。”晨艰难地牵动嘴角。
      “王子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应该的。”沐微微点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在晨湖蓝色的眼眸里,沐一直都是谦逊和善的大哥。
      “晨,告诉我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伤的你。”翔按捺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晨低头默默想了一会儿,“是在树林里……”他的手附上额头,努力地回忆。“一个黑衣人,他戴着面具,我便跟他打起来,可是他的力量远远在我之上,而且……而且他好像身上完全是冰冷的,我被他打倒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沐向翔使了个眼色。
      看来的确是血族。
      “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薇去哪了?”
      “是卫士在门口发现的你,薇是谁?”
      “她是我朋友,当时我们一起,在树林里,可能……可能是她把我送回来的。”
      翔的眼神随即凌厉起来,“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到底是什么人?”
      翔语气里的质疑让晨很不舒服,“怎么,父亲怀疑她?”
      “你知道御龙国现在随时都受到外族的侵犯,我不想……”
      “父亲!咳咳……她只是……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一个特别单纯的女孩,我不知道为什么您总是把事情想复杂,您知道吗,我爱她,我不会错的!”
      “可是你真正了解她吗,晨,你是御龙国的王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考虑的,我跟她相爱,是我们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来约束!”
      语毕,周围静静地,翔惊讶地与晨对视,他读出了太多的坚定和不服。
      翔的身子颤了一下,眼神逐渐低落,灵月责备地看着晨,“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父亲说话?”她扶住了翔,翔摆摆手,黯然转身,离开了房间,那个背影,突然变得出奇的颓然。
      晨呆呆地看着那背影,慢慢冷静下来的心变得不知所措,他把脸深深埋进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失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晚,晨喝了药,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轻盈的裙摆在片片花瓣的环绕下,在这时悄悄降落在安静的房间里,微弱的烛火被撩动,不安份起来。
      薇走到晨的身边,坐在了床的一角。
      烛光在晨沉静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昏黄的雾气。他干裂的嘴唇不知在呢喃着什么,薇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似乎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晨轻轻睁开了眼。
      看到是薇,晨欣喜地笑了,迎接她的是那不变的酒窝。“薇,你来了。”
      “恩,我忍不住,因为太想知道你的情况,所以就来了,你没事了吧。”
      晨继续笑着,抬起手,拉着她的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你听,我的心跳,没事的,我命大着呢!”
      薇更加握紧了他的手,“都担心死我了。”
      房间又恢复了静默,薇听着晨的心跳,深深松了一口气。
      “薇,等我伤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做我的后。”
      薇的身子突然一僵,匆匆离开了晨的怀抱。
      晨疑惑地看着一脸惊慌的薇。
      “怎么了?”
      “可是,可是你的父母好像并不喜欢我。”
      晨怔住了。
      “我……我其实听到了白天你们的谈话……”
      晨反手将薇的手护在自己胸前。“薇,你放心,可能我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让他们认可你,但我有信心,我们之间的爱一定可以打动他们的!”
      薇低头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她勇敢地对上晨坚定的眼神。
      “好,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其他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是个不祥的孩子,我不能留你在这个世界上。”
      山崖上是万丈的阳光,下面则是幽深的死亡之谷。
      “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地推向这个单薄的身躯。
      坠落。
      “啊……”杰猛地从床上坐起,手死死地抓着床单。
      吸血鬼没有心跳,只有急促地呼吸,杰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有月光的墙面上窗帘摆动的影子。
      “熙……熙!”
      声音一落,她便来到了他身边。
      蔷薇的香味,让他的恐惧更加释放。他一把将熙揽入怀里,同样冰冷的躯体,却有阵阵暖流涌进杰的心里。
      他紧紧拥着她,把头探进她的发间,大力的呼吸着那味道。
      她有时更像是他的解药。
      “怎么,做噩梦了?”
      “你可真是个特别的吸血鬼,居然会做噩梦。我们通常都是别人的噩梦才对。”
      杰手上的力气渐渐放松下来,她用冷冷的唇吻住他的酒窝,然后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谢谢你。”杰的气息逐渐恢复了正常,“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好啊。”熙一向的爽快让杰感觉到别人无法给予的轻松。
      他横抱着她,走出屋子,把她放在台阶前站好。
      “究竟怎么了,从那天你回来我就发现不对劲。”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拨弄着她的发梢。“你能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吸干我的血,难道我的血对你够不成诱惑?”
      “哼,说实话,你当时浑身是血,对一般的吸血鬼来说,不下一分钟,你就要变成一具干尸。不过你碰到的是我,虽然我当时的确很饿,但我一直对自己有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
      “我只喝坏男人的血。”
      听到这句话,杰忍不住笑出声来,洁白的牙齿却并不尖厉。
      “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男人,嗯?”他故意捏着她的下吧,带着挑衅的意味。
      她抬手拉开了他的手。
      “我对那种男人有一种特别的感应,每当看到他们肮脏的面孔和思想,我就会产生一种恨意,是那种不知不觉就出现的感觉,我恨他背叛了我,所以我要惩罚所有像他一样的男人。而你,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却没有那感觉,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如果……如果我和他们一样,也是邪恶的呢?”
      “你在胡说什么,你难道在质疑我的感觉吗?”
      “嗯,当然不是。”杰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你会杀了我吗,真的要我选择的话,我倒真希望死在你的手里。
      “莫名其妙,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熙有些郁闷了。
      “没什么,你累了吧,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
      “好吧,那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杰摇摇头,目送她离开。
      转过身,收起了笑容,信步走进了血族神殿。
      “你怎么来了?”毫无温度的声音拉扯着杰昏沉的灵魂。
      “我要报仇。”他冷静地回答。
      “报仇?”他慢慢从阴影中走出,珍珠黑的长发和那张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就你一个人,报的哪门子仇,你还是太年轻,对付那种城府极深的人,我还真是有点担心你。”
      “义父可有好办法?”
      “突破口,往往出现在最出其不意的方向……”

      两天过后,晨的伤好得差不多,但心里,一直不安。
      “那天以后,两天没有见过父亲了,他的那个失望的背影,每每想起,总是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犯了大错,他一定很伤心,这件事,我应该向他道歉,跟他解释清楚才对。”
      晨走进圣殿,只看到翔和沐两人在商量什么,所以放慢了脚步。
      沐侧头看到了他,向他点点头,转而又和翔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诺大的圣殿,只有父子两人。
      两人相视而笑。
      翔看到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依然亲切,“伤口怎么样,不是很疼了吧,你要多运动,这样有助于恢复。”他来到了晨身边,用那个不变的眼神,看着晨。
      听到这些话,晨的心里刹那间,泛起一阵酸味,但还是忍住了眼泪。
      我觉得自己真是残忍,两天前还用那样的话让他心痛,自己甚至还有过一丝怨恨,可是看看眼前的父亲,却完全没有怪我的意思,还是用那不变的爱,渗进我的血液里。
      永远的宽厚的爱,天下的父亲都一样。
      “想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父亲,我……还是想要和您解释一下我和薇的事。”
      “晨,你知道我的所有希望都在你身上,其实本不该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可是没办法,我让你考虑清楚自己的事情,也是不想以后有什么事而影响你,你能明白吗?”
      “父亲,您说的我懂,我知道这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相信我和薇之间的感情,她是个好女孩儿,况且……况且我已经向她许下承诺,立她为后。”
      翔诧异地盯着晨的眼睛,幽深地双眸是探不到的深情。
      “父亲不是一直教导我要做个信守承诺的人吗?”
      翔没有说话,而是转过了身,背对着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晨的脸上顿时显出了几许失落。
      看来父亲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
      “父亲,我想要不要先让薇和你们见一面,这样的话,成不成再下定论。”
      沉默了一阵。翔抬起头,脸迎上了月光,张开嘴,温柔浮动在唇齿之间。
      “好吧,明天,带她来。”
      只短短的一句话,让晨重新燃起了希望。
      “有些事情,是该让他自己去解决,去证明了,不是吗?”灵月在晨走后,拿着一件披风,穿在翔的身上。
      “说真的,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样子,觉得这是年轻人必须有的,我当初也是这样对吧,可是我却始终放心不下,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坚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敢把脆弱从心里掏出来。”
      灵月走近他,双手捧起他的脸,两人在月光下,仿佛透明一般。
      “我都知道,无论是谁都有脆弱的时候,不管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你说过要做我永远的英雄,所以说你的坚强还是脆弱,在我心里,我都会好好呵护。”
      “因为这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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