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byeby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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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疲劳、忧心忡忡，使舒沄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一位护士路过，以为她是迷路的患者，提醒说：“这里是内部设施，您要看病的话，请从前面的楼梯下楼，左转。”
舒沄有气无力地笑笑表示感谢。忽然想起自己的表妹也在这儿当护士，她们原本很亲密，只是工作以后大家都忙，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不如趁此机会去看看她。于是忙向那位护士问道：“请问，你认识卢亦静吗？”
护士点了点头：“认识。你是……”
“我是她表姐。她今天是白班还是夜班？”
“白班。”护士和舒沄客套了两句，便匆匆走开了。
卢亦静本来被分在在外科术后康复病室，最近调到急诊室了。
急诊室护士，这个岗位对护士的专业水平要求很高。一个经验丰富的急诊室护士，往往比某些医生对各种伤、病的了解还要透彻。正因如此，附院的急诊室护士比其他科的护士收入水平高一个档次，但依然很少有护士愿意到急诊室工作。因为在急诊室当班，不但累，精神上的压力也很大。如果伤患抢救无效死亡，悲痛的家属往往把满腔愤怒发泄在急诊室医护人员身上。
附院管理人员眼见护士们纷纷暗中拉关系、走门路，只求不被分派到急诊室，无奈之下出台了一条新的规定：护士评高级职称和涨工资，要求必须在急诊室累计工作一年以上。
卢亦静见了这条新规定，和家里一合计，觉得不如趁自己年轻经得起折腾，早点把这一年熬过去，于是便主动要求调到急诊室。
舒沄往急诊室走的路上，医院里似乎发生了什么骚动。她看到一些医生、护士和医院的工作人员纷纷往一楼跑去。连带着，一些患者和家属也跟着去看热闹。急诊室也在一楼，舒沄下楼时好几次险些被人撞上。
舒沄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心里虽然也有些好奇，但并没有跟去看看的打算。不料她来到急诊室门前的时候，却发现“热闹”就在那里。
她居然又看到了胡维明，他正在急诊室门前试图驱散一群探头探脑的看客。
“胡警官？”舒沄愕然，脱口叫了一声。
胡维明看到她，皱起了眉头，舒沄觉得他的脸色简直有些发黑了。看客们也被他的黑脸震慑住了，讪讪地四散离开。
“你怎么在这儿？”胡维明堵在门口，不让舒沄接近。
“我来看我表妹，”舒沄向门里一指，“她在这儿当护士。”
胡维明“嗯”了一声，说：“恐怕她现在没空见你。”
“怎么一回事啊？”舒沄问道。
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钝响，接着是几声尖叫。舒沄听出其中有亦静的声音，方寸大乱，用力一推胡维明，往门里闯去。恰好胡维明听到叫声也是一惊，转身要往里看，重心一偏，被舒沄这么一推，一个趔趄撞到门框上。他顾不上发火，跟在舒沄身后进了急诊室。
几个医护人员一脸惊恐地望着窗外。舒沄一眼看到亦静，抢上前去，连叫了她几声，她也没回过神来。顺着亦静的目光望去，只见紧闭的玻璃窗上血迹斑斑。舒沄一下子想起魏迎拍的那张照片，心里莫名一颤。
胡维明一边走过来，一边向值班医生吼道：“愣什么愣！快接着抢救！”医生吓得一哆嗦，如梦方醒，忙厉声喝令护士们各自回到岗位。亦静这才看见舒沄，很是惊奇，但没时间上前打招呼。
舒沄突然向窗前走去，胡维明想拉住她，却迟了一步，只得赶上前去。两人一起来到窗前，隔着血色殷然的窗子向外望去。
窗外的水泥地上，鲜血四溢，血泊中躺着一个人，双眸紧闭，肢体扭曲成奇异的形状。不知道是从几楼坠下的，显然已经没了生机。舒沄看着血泊中那张苍白的脸，心中一阵阵发冷。
虽然穿的不再是时尚雅致的服饰，而是肥大的病号服；虽然为了治疗，一头秀发已被剃光、缠着层层绷带，舒沄还是认得出，眼前的这个人，正是魏迎的室友之一。过去只见过两面，舒沄记得魏迎叫她“燕儿”，但不知道她的全名。
舒沄恍惚地想，若是早知道自己会成为见她最后一面的人，至少该问问她姓什么……
就在这时，燕儿睁开了眼睛。那双眼完全不像将死之人的眼睛，明亮、清澈，同时却又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憎恶。她死死瞪着窗内的舒沄，蠕动着嘴唇，舒沄听不到她的声音，但看她的口形似乎是在说：bye……bye……
然后，她死了。
有人快步赶来，在燕儿的尸体前面不远处止步。舒沄抬起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梁钧。两个人隔着窗子短暂对视了几秒钟，胡维明拉着她退出了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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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沄呆坐在急诊室门前的长椅上，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垮掉。
L大的学生重伤，送到L大的附属医院抢救，如此顺理成章的事，舒沄居然完全没想到过。回想刚才的经历，就好像鬼使神差。送药、来找表妹，接着就目睹燕儿的横死。
“怎么会那么巧？”舒沄低声自语。
“我也认为不该这么巧。”
舒沄抬起头，见到胡维明站在旁边，正向她递过来一只保温杯。舒沄茫然看着他，胡维明不耐烦地说：“热茶。喝吧。”
舒沄顺从地接过来，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说了声谢谢。胡维明的态度和举动之矛盾，令她的思绪越发混乱起来，于是忽略了胡维明之前那句话中隐含的怀疑意味。
过了一会儿，梁钧处理完了善后事宜，来陪她聊了一会儿。
原来刚才送到急诊室的人，有护理燕儿的护士，还有一位女警。燕儿此前突然清醒，拔掉了呼吸器和点滴针头，想要逃出病室。护士和女警都是上前阻止她时，反被咬伤的。后来，在一片混乱中，她坠楼身亡。在场的几个医护人员、警员和她的亲属，没人能说清她到底是怎么坠楼的。
而和那间病室隔了三层楼的正下方，就是急诊室。
梁钧对她解说事情经过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哭声。
“这是第11家了……”梁钧叹息一声。
11个家庭从此破碎。
梁钧出人意料地没有再向舒沄询问魏迎的消息，但舒沄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很累，想回家休息。”舒沄无精打采地说。
“……好吧，你是应该好好休息。如果有话要对我说，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byeby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