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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锋锐 ...

  •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敢再见齐悦。
      白云医院毕竟还是挺庞大的一个建筑群,更何况急诊和神经外科离得挺远,存心躲一个人,总能躲得挺彻底。这期间,我老是向景琛旁敲侧击地打听齐悦的事,得知他仍然是那样勤恳能干完美无瑕,丝毫没有任何异常的时候,我在送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怎么也感到有点微妙。
      难道在他心里,我干这种事就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我是个变态同性恋,所以大清早发情把他压倒在墙上,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越想越觉得郁闷,索性不再去想了。横竖见不着他,过两天恐怕他也就忘了。
      ——但愿吧。

      主任不在,急诊的工作就越发忙乱,怨声四起。然而工作还是得做,日子还是要过,大家咬牙奋斗了几天,都在猜测什么时候新主任的任命会下来。
      我对此倒毫不关心——不管谁当主任,都一样是水深火热。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是水深火热的加强版。

      “小沈,你不要再谦虚了。”院长端着茶杯,极为慈祥地笑容满面,“你虽然学历低一点,但年资毕竟是够的嘛。英雄不问出处,能力和学历是不成正比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的。”
      我坐在他对面,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
      “院长,我不但学历不够,职称也不合格的。我现在才是主治医师,像陈老师,还有岳老师,这两位都是副教授了,我……”
      “你年初不是申报了副教授么?现在审批已经合格了。”院长放下茶杯,笑容更加温暖了,直要放出光来,“老陈和老岳当然很好,但是这两个人一个今年就退休了,一个在国外进修,远水解不了近渴嘛。”
      瞬间由主治变成了副教授,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再次推脱道:“院长,急诊科主任是个重要的工作,我觉得不能草率……”
      “我们怎么是草率呢?”院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选你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而且也不是要你一直当下去嘛,等到外聘的人选有了着落,你还是要让贤的。虽然是要你当代理主任,但是这也是很锻炼人的,年轻人要多锻炼,不要领导给你机会,你还不识抬举。”
      很好,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是死也得去当这个代理主任了。一想到科里那群妇女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态度,我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大约是我的脸色太过凝重,院长再次安慰道:“我也明白你的工作难做。群众关系嘛,总是工作的重点。院里也是很体谅你的,我们在人事上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比如护理平台嘛,考虑到急诊的任务比较重,我们也给你派了咱们的高材生去当护士长。齐悦你知道吧?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的护理博士。”
      水深火热变成了万丈惊雷,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颇有垂死挣扎的架势。然而院长再也不耐烦,连下三道逐客令,草草地打发了我。
      在院长办公室门里呆立可半天,最后我只得去找景琛。

      听我讲完,景琛一边检查学生的医嘱,一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恭喜。
      “恭喜个屁,”我气得脸都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科什么情况。当个代理主任,钱一分不多,责任全是我的,本来就剩半条命,这下半条也没了。”
      “哪有那么严重,”景琛看完一摞又抱来一摞,“不是有齐悦去帮你么。他在的时候我们连医嘱都不用审,他一走,我们算是回到解放前了。”
      “是你们神经外的宝贝疙瘩,你们就赶紧自己留着。你们主任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人把他放到急诊去遭罪。”说道齐悦,我心里更加愤恨,隐隐又透着点心虚。
      景琛对于那些事毫不知道,只是说道:“人事调动我们哪能做主?再说是他自己要求去急诊的,说是想锻炼锻炼。”
      我一惊,一把推开景琛面前的病历,“怎么回事?他自己要求去急诊的?急诊奖金比你们少一半,他又不是不知道!”
      景琛终于抬起头来,皱眉看了我一眼:“你怎么回事,最近老问我齐悦的事?有什么事你自己问他不就完了?”
      我顿时语塞。
      景琛把病历搬回去,又低下头去检查医嘱。过了一会,他问我:“你和齐悦怎么了?”
      我哈哈大笑:“我们能怎么了,就是一起去了趟新驹,觉得这人形迹可疑、鬼鬼祟祟,怀疑他是敌方排入我军的间隙。”
      越说越心虚,只好又干笑了两声,待到一抬头,最后一声笑就活活卡死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几乎憋死。
      抱着一摞病历走进来的,不是齐悦又是谁。

      我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去,伸手指了指电脑旁坐着的一个女学生:“那位同学,你们组不是有个急诊转过来的患者么?你带我去……去给他换个药,我看看切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小姑娘愣愣地站在那,我咳嗽一声:“你挺忙的?那你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罢站起身来,低着头就往外冲,才走了没两步,就听见齐悦说:“913-4在左边,你走错方向了。”
      于是我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了一会,我头也没回地挥挥说了声“谢谢”,快步冲向了楼梯。
      远远地还能听见景琛问:“你和沈北华怎么了?”
      一想到可能的回答,我立刻觉得寒毛直竖,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去了。

      离正式的任命还有1周,消息却已经散布得人尽皆知。按照常理来讲,未来的主任,哪怕是代理主任,也总该有大把的人巴结,可急诊的这帮小姑娘仍然对我不咸不淡。
      只有护士长满面喜色地拍拍我的肩膀:“不错不错,好好努力!”
      苦笑一下,心想难得对我和颜悦色,估计还是终于熬出了头,总算可以调走了。
      急诊这种地方,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理由很简单,没人愿意干——没毕业的学生都知道急诊就是贫下中农的血泪。
      自白云医院建院以来,会主动要求到急诊来的人,恐怕只有齐悦一个。这人到底抽了什么风?总不会是来找我寻仇的?
      细思恐极,索性不再想了。横竖病人都让我应接不暇,腾出点时间想点什么,也是个挺困难的事情。

      可惜不想,并不能让我不见。
      临近五点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托这场雨的福,我总算能在五点钟下班。从急诊到狂奔停车场,几步的路程就把我淋了透湿,刚坐进车里喘了口气,就看见齐悦一路跑了过来,淋得像只落汤鸡。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他,他却已经看见了我。隔着前车玻璃,两个人对视了一秒,他随即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雨下的正大,声势惊人,从道义上讲,我无论如何没法不送他。
      叹了口气,我摇向车窗冲他喊道:“齐悦!”
      他转头看着我,却并没走过来。
      “上车吧,我送你!”
      他冲我轻微地摇了摇头,好像是要拒绝的意思,这时候风势更大,雨全顺着车窗吹进了车里,我一急,冲他大声喊道:“先上车!上车再说!”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再推脱,小跑着上了车。他一上来,一股水气立刻扑面而来,看来是湿透了。
      “你住哪?我送你吧。”我转头看见他一副要坐又不敢坐的样子,赶紧说道:“我这破车还怕弄湿么,赶紧坐吧。”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了,头发上还滴滴答答地淌水。这大雨天他跑出来干什么?连伞都不打。
      像是看出我的疑问,他清清嗓子:“有本病历出问题了,我去病案室改了一下,半路上雨就下大了。”
      病案室在两条街以外的行政楼里,难怪跟在水里浸过一样。
      “改完了?”
      “嗯。”
      “你家在哪?我送你吧,雨太大了。”我极力用镇静地声音说道。
      “不用不用,咱们不顺路。”
      ……你知道我家住哪你就说不顺路?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
      “这时候打不着车,还是我送你吧。”
      “真不用真不用。”
      “别客气,顺手的事。”
      “谢谢,不过不用了。”
      “……”

      你来往我地客套了数次,我们两个谁也没有看谁,客套着客套着,不知道是谁先不说话,车厢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暴雨拍打在车顶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
      这种难言地沉默持续了两分钟,我终于忍不了尴尬,抬头看了看他。他一对上我的目光,就“刷”地垂下眼睛,神情似乎是有点慌乱。
      于是气氛更加尴尬了。
      “那个……齐悦,”我没话找话说,“你怎么想调到急诊来呢?我们科挺不好的。”
      “我觉得挺好,能锻炼人。”
      “百炼成钢还行,就怕炼成废铁。”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赶紧纠正,“这是说我,你不至于。”
      “你也不至于。”
      他极平淡地回了我一句,倒弄得我一愣。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旧话重提:“还是我送你吧。”
      他这次没再推脱,爽快地报了一个地址,离医院大概2公里。雨下的太大,我慢慢地开过去,途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开到某个小区门口,他突然出声:“到了。”
      我靠边停了下来,他却没有马上下车,而是转头看了我一眼。他一看我,就跟大脑短路一样,脱口而出:“那天早上……”
      说完这四个字就卡壳了。那天早上怎么样?电梯门口没监控,我后来去看过了,你放心?还是说我没得梅毒,你想多了?
      脑子里翻江倒海,齐悦却一直看着我,直盯得我心里发虚。憋了半天,我终于组织出点大概像样的语言:“我有时候挺抽风的,你别介意。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凡事多担待,那天对不起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犯。齐大博士,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行不行?”
      噼里啪啦地说完,齐悦倒像是没反应过来,呆了两秒钟,才转过头去,低低的“嗯”了一声。我还想说点什么,他却推开车门,冒着雨径直向里走去。
      我看了他的背影两秒,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最终也没想明白。向前开了几十米,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于是掉了个头又开回去了。

      出乎意料地,早该回家去的齐悦又站在了刚才下车的地方,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门一开一关,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他这是打算去哪?

      我知道尾行是件下流而低级趣味的事。
      但不凑巧的是,大家都觉得我是个下流而低级趣味的人。
      大雨里估计没人会回头看,我远远地跟了那辆出租车一路,一直跟到了白云医院门口。齐悦下了车,低着头走进了外科楼,身上好像还是湿漉漉的。
      忘带钥匙了?科里有急事?
      我猜测了半天,索性在外科楼门口等着他。可左等右等等了半天,还是没见他的人出来。
      实在等不下去,我掉头开回了家,这一晚上毫无疑问地,我又失眠了。

      无边无尽的黑夜像是要把人逼疯,我辗转反侧,竭力不去想那些可怖的往事。别人的夜晚都是怎么度过的呢?
      恐怕不是孤身一人。
      最终还是睡不着,我翻身坐起来,在抽屉里翻找从前吃过的安定。徐然结婚的时候,我也是每晚失眠,没完没了地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最严重的时候,我每晚醒来数次,每次都带着焦躁和愤怒再吞下一片药。
      超量服药的结果,就是我在手术台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那时候景琛的耐心还没被我磨光,在他的劝说之下,我再没吃过安定。
      多少年了?我盯着那个藏在抽屉深处的小药瓶想。离我第一次深沉、真挚、热烈地爱一个人,有多少年了?
      ——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药当然是过期了,不过我要是吃下去会怎么样呢?
      会死么?
      这个念头猛然一闪,鬼使神差地,我又想起齐悦的话来了,还有他锐利的表情。
      “那个时候,你是故意跳下去的吧?”
      一股冷意袭来,我把药瓶放回去,慢慢地关上了抽屉。

      天亮以后我就出了门,驱车直奔医院。神经外科的病区静悄悄的,无论是病人还是医生都还在睡着。我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徘徊,听着自己脚步的回响,越来越不懂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有人起床了,我穿着便装,所以没人对我的怪异表现出什么兴趣。直到值班的小护士认出了我,一脸怀疑地看了我半天,才犹豫着问我:“你找景琛?”
      我想了想,还是没否认,含糊地答了一声。
      “景琛还没来。”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墙上的挂钟才指着七点,齐悦却已经穿戴整齐地出现在病区里,毫无慌乱的样子。
      我点点头,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
      “你找景琛有急事么?”他又问我,仍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没事。”我哈哈一笑,“能有什么事,你们忙,我走了。”

      才走了没两步,却又听见他叫我,只好停下来等他说话。隔着半条走廊,不知怎的他的身影倒有些模糊起来,只剩下一片朦胧的白。
      我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你脸色不太好。”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没事么?”
      我冲他摆摆手,转身向急诊走去。还没走到,就听见救护车声、奔跑声和吵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和往常一样,这又是死去活来的一天。

      死去活来,或者干脆死透了,那个更痛苦不好说,但前者无疑更让人绝望。这一阵子的急诊格外混乱,种种匪夷所思的病症层出不穷,我天天几乎住在医院里,连上个厕所都觉得浪费时间。
      好容易有了些起色,我的委任状也正式发表了。做主治我都觉得力不从心,这个代理主任简直让我生不如死。那天一早,齐悦就来急诊报道了,看他一副淡然的样子,我简直哭笑不得。

      作为代理主任,自然是要主持早会的。我勉强讲了几句团结奋进、努力工作之类的话,换来了几个微妙的眼神和不咸不淡的掌声。倒是我介绍完了齐悦,所有人立刻欢呼雀跃,像是迎来了宝贝。
      看他被一群姑娘围在中间嘘寒问暖,我很是有些羡慕嫉妒恨。好在没过两分钟,就有若干车祸、肚子疼、肢体离断的患者蜂拥而至,让所有人瞬间忙得不可开交。
      原则上,作为主任凡事是不需要亲历亲为的——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隔着四五条马里亚纳海沟。急诊科一共七个医生,其中2个还在外轮转,1个休产假,剩下的四个人只要有一个偷懒,另三个就得累到吐血身亡。
      于是作为一个主任,我干着和平时一模一样的事情——被各种患者折磨得半死不活。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齐悦不声不响地就开始了工作,几个护士居然被他指挥得有条不紊,效率超常。

      兵荒马乱了一上午,好容易腾出时间吃点东西,已经是下午2点。午饭是千篇一律的冷盒饭,更可悲的是连杯水都没有——饮水机坏了2个月,一直没时间找人来修。
      干噎了两口饭,悲催感油然而生。正准备感慨两句,一个小护士破门而入,冷着脸把一杯水“咚”地砸在我桌上。
      “护士长让我给你送来的。”她想了想,估计觉得语气不妥,于是又加上句:“主任。”
      我看看她居高临下的脸,一不小心把饭喷了她一身。她惨叫一声,哆哆嗦嗦地跑出门去了。
      完了,我心想。下次齐悦再让她来给我送水,只怕她要在里头下毒。

      才又吃了两口饭,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才要出去,齐悦已经推门进来了:“急诊。”
      我哑然失笑:“来急诊看病的,不是急诊就有鬼了。”
      “腹痛1小时,昏迷20分钟,病史不详。”齐悦说得很快,然而丝毫不乱,“情况不太好。”
      我赶忙放下筷子出门去,离得老远就看见抢救室围了一圈人。小护士们老远看见齐悦,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护士长,找不着血管!”
      我心里一沉,拨开人群挤到床边。徐肖雅正在给病人查体,两个护士在她身边手忙脚乱地上监护。
      “怎么样?”
      “休克了,血压测不出来,肌紧张阳性。”这姑娘干活一向麻利,这时候却也有些慌张,“检查还没做呢,血管都瘪了,针扎不进去,通路也建不起来……”
      我看看床上的患者,中年女性,面色苍白四肢湿冷,叫了两声毫无反应。腹部微微有点隆起,我伸手摸了摸,硬邦邦的。
      刚想说话,齐悦早把超声探头递到我手里,大致扫查了一下,满肚子都是液体。
      “赶快建通路,再扎不进去也不用扎了。”
      没人说话,只有齐悦点点头表示不用多说。
      的确不用多说。再磨蹭一会,人也死得透透的了。

      “胃肠和肝胆外科叫了么?还有妇科?”横竖就是这几个科的病,先都叫过来再说。
      “我现在去叫。”徐肖雅忙忙地答应着,伸手去掏电话。
      “已经叫了,在路上。”齐悦简短地答了一句,头也不抬地继续建通路。苍白的手臂上一根血管也找不到,我急得刚想动手,齐悦已经利落地取了穿刺包,做了个颈内静脉穿刺。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做完了。老实说,那速度和手法我望尘莫及。1分钟之内,检查所需的用血全部准备完毕,徐肖雅这才赶紧去下医嘱开条码,忙忙地催促护理员把血样送检。
      “胶体?”齐悦问我。我点点头,他就利落地挂了一袋万汶上去。
      “外科还有多久到?”
      齐悦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大概五六分钟。”

      五六分钟,的确不久,可是等外科来看过、检查完毕、和家属谈完话再送手术室,这患者恐怕尸体都冷了。我一横心,转头对徐肖雅说道:“直接送手术室,让外科妇科台上会诊!血型一出来,让他们马上送血到手术室!”
      小姑娘愣愣地问我:“要几单位?”
      我刚想发火,齐悦已经推着车往前走了,我只得跟上。只听见齐悦低声说:“已经给血库打电话了,告诉他们先送4单位,剩下的有多少都留着。输血、备血医嘱都让你的学生下完了,同意书也签完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情突然很复杂。从患者来到走,一共十分钟不到,他到底怎么安排下这么多事情的?
      这个人的脑子,怕不是一般的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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