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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没完没了的送礼(上) ...

  •   此后两三日,我在城内东游西逛,只闲的无聊,只想生个事情做。这一日午后,我正在园子里,看着李德贵唤来的短工们往新挖的大鱼塘里引水,忽见阿吉、暗月过来。我一面看着水,一面问道:“甚么事?值得两位一起来回?”阿吉愤愤的道:“那些人还没完没了了!”
      我歪过头去,道:“谁啊,惹得我们阿吉发这么大脾气?”暗月笑道:“爷这几日好生自在!却只苦了我们!”我转过身,奇道:“这怎么说?”
      暗月苦笑道:“爷前几日不是吩咐了么,凡是拜帖,不用拿给爷,都由我们回了便是。谁知那群人精明的很,门上说了固然不信,就连安儿和浅星说了也不信,非得我俩去说,他们才肯罢休。今日好容易去了,明日又来,还有的甚至想把我们拉去宴请。”
      我笑道:“还有这等好事。”暗月续道:“爷,还有呢,这几日见请不动爷,今日开始,便又是一箱子一箱子的给爷送东西,连我们都有份。个个都道,给将军备些薄礼接风——那些礼可都不薄呐。我们十分推辞不下,只好来跟爷讨个示下。”
      我端过茶杯,送到暗月手里,笑道:“说了这么一大车话,来,快喝口水歇一歇。”暗月接过茶杯,无奈道:“爷莫说笑了,快拿个主意才是啊!”阿吉冷哼一声,道:“要我说,就该拿大棒子全轰出去才是!”
      我笑道:“莫急莫急!那些人眼下在哪里?”暗月道:“原先都在大门外候着,后来我见人越来越多,恐外面的人说闲话,只好让他们都进了二门。对了,后门还有一些人。”
      我奇道:“他们去后门干甚么?”暗月苦笑道:“那些人只道爷不收东西是怕人瞧见,说出不是来,因此便要从后门进去,悄悄地送到爷府里。”
      我笑道:“啧啧,原来我朝官员的府里尽是养些饭桶废物么?罢了罢了,你俩去与那些人说,爷我在正堂候着,若要有送薄礼的,都拿过来与我过目便是。对了,先把大门关了,若有想走的,那可对不住了!爷只好请阿吉拦一下了。”阿吉道:“爷又要搞甚么鬼?”
      我怒道:“爷是要帮你们省事!不然二位请便?”暗月忙拉着阿吉,道:“爷且少待,我们这便去唤那些人。”

      我命人搬了一大张太师椅放在正堂门外,懒懒的往上一靠,端了杯茶,慢慢品着,眼睛在庭院里慢慢逡巡,阿吉、暗月、安儿、浅星四个绷了脸,直直的站在我后面。我听安儿从牙缝里费力的挤出几个字来,对浅星道:“咱们家爷别的倒也罢了,只这唬人的架势倒先跟相爷学了个十足十。”浅星也努力的从牙缝里挤了几个字,道:“可是相爷唬人,自己一个人也就够了,咱家爷还得拉上咱们几个……”
      我摸摸额头,叹口气,对下面乌泱泱的一群人道:“哪位先来?”
      下面的人推推搡搡,一时谁也不敢上前,生怕落人口实。给人送礼是一回事,在大庭广众之下送礼,那可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作势起身,笑道:“若没有人,本将军便要回去了,诸位请便,以后也莫要来了。”
      人群又是一阵喧闹,终于一个管家摸样的人从人群里出来,躬身行礼,道:“小人是工部王尚书的管家。听闻明大将军在北疆连战连捷,至今歼敌百万,击退敌军千里,当真可喜可贺。今朝回京,圣眷正隆,我家主人特备薄礼,以贺将军。”
      我笑道:“工部么?这可是个好地方。”工部主管国内大小建设,乃是有名的肥差。
      那人躬身道:“回将军,倒也说得过去。”嘴里谦逊,却是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
      我不置可否,“嗯”了一声,道:“有劳尚书大人,不知东西在何处?”
      那人大喜,转身吩咐了几句,随即便有人捧了四个盒子过来。那盒子金碧辉煌,已是不俗,里面所盛之物,想必更是不凡。人群里“啧啧”连声,惊羡之声不绝于耳。那人得意非凡,俾睨四方,趾高气扬。
      我招招手,命捧盒之人过来,道:“打开盒子,让我瞧瞧。”那人一惊,赔笑道:“明将军,这个……小人替将军送到府中,将军稍后再瞧也是一样的。”
      我侧过头去,笑道:“怎么?你这里面有甚么见不得人的秘辛么?”人群中便开始有人窃窃私语,那人大是惶急,擦着汗道:“没有!自然没有!将军既然要瞧……那便瞧罢……”
      我冷笑道:“你若不让我瞧,我便不瞧了么?”转过头去,命道:“打开罢。”
      第一个盒子里是玉箫金琯,装了满满一盒,我瞟了一眼,道:“阁下当我府里是酒馆瓦肆么?”那人汗如雨下,连称“不敢不敢!”
      第二个盒子甫一打开,便是金光耀眼,里面夜明珠、猫儿眼之类不可胜数,我嘴巴一撇,道:“俗物!”
      第三个盒子里装了几件精巧玉器,雕琢的颇为可爱。我歪过头去瞧了瞧,道:“选料不精,那也罢了,这样一身呆板匠气的俗器,摆在家里,岂不要人笑掉大牙么?”那人道:“将军,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籽玉料制成……”我随手拎起一件,指着一处,冷笑道:“羊脂白玉?人常道,羊脂白玉,白如截肪,你倒说说,这是甚么颜色?”那人兀自垂死挣扎,道:“将军,不过是有点别色,倒也算得上……”我懒得理他,将那玉件往他怀里一掷,转头去瞧第四个盒子,那人手忙脚乱一番,总算将那宝贝牢牢护在了怀里,只惊得两眼发直。
      第四个盒子里装了几轴书画,我打个呵欠道:“谁喜欢瞧这甚么劳什子的书画了?”摆摆手,道:“全拿走罢。”那人赔笑道:“将军赏光,好歹留下几件,小的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我把胳膊支在椅子扶手上,手撑着脸,笑道:“好啊,你瞧我留下哪几件好呢?”
      那人盯着他那几盒子宝贝,愁眉苦脸的想了半晌,最终毅然起身,躬身道:“有劳将军,小人告退。”我笑道:“既如此,恕不远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没完没了的送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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