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心月》匪阳

10、初夏姑娘

　　“王妃，您气色真好！”秋菊帮着江清月洁面，忍不住赞道。
　　“怎么？我往日就不好吗？”相处这些日子见江清月性子温和，待下人极好，这几个丫头渐渐的敢说话了，时不时也能主动跟江清月聊聊天。
　　日常伺候的四个丫头里夏雨是个性子最为活泼的；春晴其次；冬莲生性谨慎，不怎么爱说话；这个秋菊，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一直都不怎么敢跟江清月说话。今天江清月见她主动开口，心中好奇，不由开口逗她。
　　“这倒不是，只是往日王妃虽也很美，却没有现在这样的光泽红润，肌理细腻，从里往外透出来的润泽，像.....像.......对了，像春日里成熟的雪里香！”秋菊眼睛一亮，拍手笑道。
　　“雪里香？是一种花么？”自从昨夜说出了喜欢的话后，江清月觉得自己与□□之间又亲近了一份，□□看自己时，眼底也好像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嗯，雪里香是雪情的果子，雪情树开花须十年之久，开花之时香气四溢，方圆十几里都能闻得到，但从花开到花谢只有一日夜的光景，过了这一日夜，必然花谢香消。它开花却也不一定能结出果子来，只有在花朵盛开之时天降大雪，雪花把花瓣都盖住了，等雪融花谢，才能结出果子来。这果子因是从雪中得来，又兼之芳香无匹，故而名雪里香。”秋菊一反常态，竟滔滔不绝起来。
　　“那如果花期内无雪呢？”江清月听得入神，开口问她。
　　秋菊脸色黯了黯，“如果这样，是一颗果子也没有的......”
　　“一定不会有？不会有例外么？”
　　“不会有例外，一定不会有的。蒙族人的传说中，雪情是地上的花仙与雪神相恋，但为天神所不容而不得不分离，雪情始终不忘雪神，故而每年开花后都要见到雪神才肯结果，否则是什么都不愿留下的......”
　　江清月渐渐的入了神，口中喃喃：“这雪情倒也是至情至性......”回过神来却见秋菊一张小脸上神色黯然，心下奇怪，“秋菊，你怎么了？”
　　“王妃恕罪，秋菊一时想起家人，有些心伤罢了。”秋菊发现自己走神，吓得就要往下跪。
　　江清月一把拉住了，“别，说与我听听。”
　　“这...”
　　“无妨，你也陪我聊聊天嘛。”
　　“王妃，我家就是靠着雪情发家，也因着雪情败落的。蒙城往东的群山中，有一座山名为启阳山，山中有一峡谷，内遍植雪情，这座山，本是我家的。我爹爹每年做雪里香的生意，渐渐也家运昌盛起来。我幼时，有几年连着山中无雪，得不到雪里香的富贵人家以我父亲照顾不周为由，夺了这座山去，我家道慢慢也败落了。”说到这里，秋菊已是满脸泪水。
　　江清月默然，静悄悄抬起手给她把泪擦了。
　　夏雨一进来就瞧见这么一副景象，心下纳闷，江清月就把刚才的话大体说了一遍，心想她们姐妹在一起时间长，自然有安慰的办法。
　　“哎呀不要难过了秋菊，这还当着王妃呢。”夏雨上前安慰，一面又给江清月告罪，“王妃恕罪，秋菊年纪小，不免多愁善感些。”
　　“雪情花好看么？”江清月怕这小丫头哭起来没玩，忙转移话题。
　　“自然是美的，不过雪情花还有一种对女子大益的用处，能制琼玉清露。”夏雨忙接话道。
　　“嗯，这琼玉清露产量就更少了，整个山谷还得不了一盒呢，咱们蒙国，就只有初夏姑娘用着...”
　　“秋菊！说什么呢！”夏雨提声高喝。秋菊也自知失言，呐呐的站在一旁。
　　江清月端过一旁的茶杯，仔细的吹了吹茶叶，复又把茶碗放下了。
　　“这初夏姑娘......”
　　江清月平时虽待人和气，但公主威仪还是有的，这么一扳脸，两个丫头连忙跪下，急道，“奴婢们一时失言，请王妃恕罪。”
　　江清月脸上看不出阴晴，轻轻的说，“想要恕罪，就说清楚了！这初夏姑娘是怎么回事？”看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讷讷不敢言的样子，抬手一指，“夏雨你说。”
　　“......是。”夏雨见逃不过去，只好应了，“初夏姑娘是怡红楼的头牌姑娘，据说是从金月逃过来的官家小姐，刚露面那天艳名动蒙城，又兼之她诗词歌赋各种公子哥玩的玩意儿都会，更是被捧上天去，有“怡红仙子”之称。”夏雨停住了话头。
　　“就这些？”江清月已经基本能猜到怎么回事了，但还是沉声道，“你们当我是小孩子呢，夏雨，我平日待你的情分你就这么回报我吗？”
　　夏雨连忙伏在地上，口中连叫不敢。见江清月不语，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初夏姑娘自出现以来，爱慕她的王孙贵族不知有多少，可她偏偏对咱家王爷情有独钟......这么多年她只留王爷过夜，王爷对她也一直照顾有加，公务之余，经常去怡红楼走动......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了王妃后，王爷再不曾去过。说到底，那本来就是一个勾栏女子，怎能比得上王妃金枝玉叶，姿色天成？王妃莫要挂怀了。”
　　这个王爷，还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一个祁莞，这又有一个初夏姑娘，今后还不知有多少呢。祁家小少爷怎么说他来着？对了，花丛浪子，还真一点儿都不辱没了他！
　　江清月扑哧一乐，“起来吧，就这点子事儿，也吓得什么似的！我恼的是你们不与我说实话，咱们主仆今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应该坦诚相待才对。”说着打开妆奁拣出了两个翡翠镯子，亲自与她们戴上，口中说着，“说起来咱们年纪都相仿，倒有些姐妹情缘，我呢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只是这最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坦诚！你们如此待我，我自如此待你们，明白了么？”
　　夏雨秋菊正因说了不该说的话，猜度着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却不妨得了两个极贵重的镯子和这么一番话，当下立刻感激涕零。
　　正在此时，窗外人影晃动，转眼进来一个人来，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