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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危险的吸血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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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皓月直接双手拍在他的脸上,按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一丝银线还挂在两人的嘴唇之间。皓月甩手把它抓断。
红色的五指印渐渐浮现在阿信的两边脸上,他蓝色的眼睛显示出来的是一种不忿,甚至有些怨恨。
“不够……”他盯着皓月圆睁的眼睛淡淡地说。
什么?!他的意思是本巫女大人的灵力不够,还是不够资格做他主人啊?!一丝倔强的脾气涌到了脸上,她拽着阿信的衣襟,装出狠狠的样子道:“你现在是我门下的式神!如果有什么行差踏错不听指令的行为,我自然可以第一个惩罚你!明白吗?”
阿信竟然毫无惧色,只是眯眼看着身型比他小了许多的这个自称是他主人的人类女子。微微垂下的睫毛盖着他蓝色的眼睛,眼神中竟然有一丝不屑。更加狠毒的话,和一些所谓来自主人的惩罚,他早就领教过。
他并不讨厌眼前扯着他衣领的横山皓月,只是自称主人的这种言语这种行为,勾起了他可怕的回忆……
阿信不甘示弱地向她靠近了一些,道:“我是不怕你。可是,你就不怕我到处咬人吸血吗?”
“你!”皓月还以为自己救了他呢?!
“不过,暂时还不会……没那个兴致。”他说道,嘴角微微上翘。
于是皓月发觉这次是惹祸上身了。
“皓月大人!”阿桂阿菊跑来,道:“房间收拾好了!”
“很好、很好……”皓月瞪了阿信一眼,意思是:你不要乱来!然后缓缓站起啦,指着阿信,对阿桂阿菊说:“那个,他叫阿信,把他带过去吧……”
皓月正准备踏回内室梳洗漱口。
“你叫皓月?”阿信坐在地上喊出了她的名字:“皓月。”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蓝色的眼睛中装满阳光,看不出那是什么眼神。
或许皓月没有察觉,但是阿菊和阿桂都吓了一跳。他,他竟敢直呼皓月大人的名字!没有加上“大人”这个尊称!
“你今天好好在房里呆着。”皓月在阳光中俯视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毫无畏惧,呀呀呀!那是什么眼神!
皓月“哼”了一声,扬袖而去。
谷明大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紫樱镇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新鲜农作物、日本的民间小玩意、日常百货,甚至是传进来的一些西洋玩意,那些什么高跟的鞋子、香皂、香水、奇形怪状的帽子……都能在这里搜罗得到。
一抹浅紫色的身影打着花伞,踩着木屐,哒哒哒地在人群间穿过,走进了街尾的一间布料店:“谷明布”。
“呀,皓月大小姐。好久不见哟。”一名穿着华丽和服的年轻女子躺在店中的席子上,举着小烟斗,逍遥地抽着。
“什么屁话!昨晚才一起喝过酒。”皓月把花伞一收,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女工。
“哎呀,是喔……”那女子伸个懒腰坐了起来,把烟斗里的灰扣在了面前的瓷碗中。
她是谷明英霞。这条谷明街都是她家的产业。不过谷明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与皓月同年,长得也漂亮,细眉大眼的,却也还没有嫁出去。大概也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吧……
她爹娘是急啊,但是却强迫不了这从小就宠惯大的女儿……
如今还经常和皓月那样一样不靠谱的女子混在一起,噢,揪心啊!
皓月今天在她店里选布。谷明家的布匹一向是最好的呢。
白色的袜子咚咚咚地踏在木地板上,几个女工从两边的货柜扯着各种流光布匹,丝质的、锻质的,轮流到皓月面前介绍着。皓月不一会儿就挑了许多,其中包括一匹藏蓝色纹着银边的锻质布。
“哎哟哟。那分明是给男人买的嘛。”英霞躺在皓月旁边,叼着小烟杆,圆眼弯弯,狡猾地说道:“莫非是昨天出现在府上的那个短发少年?”
你收消息还是蛮快的嘛!皓月抚着布匹上的精致刺绣,低头看她,说:“是啊。要不要借给你用一晚上?”这种玩笑她们之间经常开……
“不必。男人我向来是不缺的。”英霞嘿嘿笑着,“留着自己慢慢用吧~对他很不错嘛,还做衣服呢。”
没办法,皓月觉得他那身绛红色的衣服真的很碍眼啦,和澄澈的蓝眼睛一点也不搭!
其实何止做衣服啊!他以后就住在横山府上啦!不过,皓月是不会告诉英霞,那是她的式神,更不会告诉她,那是一只吸血鬼……
唉,反正说了她也不懂!这些没有阴阳眼的人,只以为巫女是装神弄鬼之类的呢……等你自己惹上了,你就惨咯。
“皓月大人,一共是三十一两六钱银子。”一个女工恭恭敬敬地跪在她面前,低头报告道。
“啊?!三十一两六钱?!”皓月的凤眼圆睁,把那女工吓了一跳。
英霞也吓了一跳,心想着分明是打了折的价格,而且她这么光明磊落也从来不坑钱的。
“三十一两六钱这么便宜?!”皓月惊呼道,扔出了一袋钱。英霞一头的黑线……我去!还以为她嫌贵呢。
“巫女大人慢走!稍后谷明布工人会送货到您府上的!”一众女工在后面跪着恭送她。
皓月撑开油纸伞,穿上木屐,出了谷明大街。
今天,她还有要去的地方……
穿过北郊的那一大片稻田,有一座小山,名叫“泉山”。
山下的林木是按阴阳术八卦阵的阵势排布的。一条狭窄的石板路在林中顺着山势蜿蜒而上,石板路边还有大大小小的地尊神像、神石香炉。
皓月提着两埕酒和一包糖果,木屐踏在石板路的层层落叶上,她看见落叶下有些低级的妖怪和精灵在向四方跑去。
她的师父,阴阳师藤田泉,就隐居在这泉山之上。
“唉,那老头子。”她叹道,缓缓向山顶走去。
其实山也不高,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那座庭院门口,褐色的牛皮灯笼在门边挂着,两个只有七、八岁的、穿着白衣红裤的小巫女给她打开了门。
“呀,你们还在这里不走?”皓月对她这两个后辈说,给她们递去了一包糖果。
她们欣喜的接过偶像递给自己的糖果,答道:“师父还没走呢,之后我们才会回神社修行……”
“泉老头呢?”皓月问道。
“在、在后院。”只有横山大人才敢叫她们的师父做泉老头吧。
皓月提着两埕酒,走向后院。
“我掐指一算,你果然来了。”一头白发的背影对着她,坐在走廊的木地板上。走廊地另一边是满目萧然的后院,落叶积满庭院。在庭院的角落,有个新坟。
“老头,给你带了好东西!”皓月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下,把酒埕摆在他们中间。
“话说您还不走呀?”
“嘿,你管不着我。”老头倔强地答道。
泉的背有些驼了,却依然是很精神的样子,身上晒着夕阳的光,捋着白色的胡须,像是在打瞌睡。他缓缓地对皓月说道:“你又收了一个式神?”
“哟哟,泉老头你的线眼还蛮多嘛。”
泉侧头看着她,伸手打了她的头一下。“啊呀!”皓月喊道:“干嘛动手动脚!”
“谁叫你,为师的话你净是不听!收那些乱七八糟的邪魔做式神!”藤田泉怒斥道,不过马上他又平息了下来:“算了,反正为师也管不了。”
“立仁,立仁不是邪神恶妖……”皓月淡淡地说道。
的确,这十年来,立仁也没有再惹祸了。藤田泉却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为师的话你要听,那个咒语不到期限不许你破。”
“麻烦死了,知道啦、知道啦!”皓月答道。心想:哼,这老头可真记仇。
一阵沉寂之后,夕阳又沉下了一些。
藤田泉又在掐指算着什么,道:“那是西洋玩意?”
“啊?什么?”
“吸血鬼啊!你新收的那个!”暴怒的拳头又敲了皓月头顶一下。
“我去!是啊!那又怎样!”皓月很不满。
藤田泉没有好气,道:“你个学艺未精的家伙!今晚是月圆之夜!你还那么淡定地在这里!师父给你的书没好好读吧?在下契约之前没好好思虑过吗?”
“师、师父?你想说什么?”皓月一丝惊恐涌上眼中,对了,她好像忘了什么……
“月圆之夜,吸血鬼的魔性会驱引他去吸取人血。虽然饲主给他的灵气可以在平日里撑住内心的渴望,但是,在圆月的驱引下,没有结界和封印是控不住的!”又一下敲在皓月额上。
皓月吓得一下子跳起来。急急地要告辞。
穿好木屐跑了几步,却又返回来:“忘了这件事呢老头。”她拿起那两瓶酒,走到庭院的新坟前,倒在坟墓前,道:“藤田泉!收酒咯~”
那墓碑刻着一排字:吾师藤田泉之墓。
师父的鬼魂还坐在走廊上,嘿嘿地笑着:“好酒、好酒!总算你有些孝心。”
“师父我走啦!”皓月踢着木屐小跑着出了院门。
“记得看我的遗书啊!”老头喊道。
望着她的背影,藤田泉叹了口气。十日前他阳寿已尽,现在却以孤魂之身留在世间。原以为另一个徒弟让他不放心,谁知这横山皓月,也还是那样让人担心……
他缓缓飘到自己的墓前,这是横山皓月立的墓碑。
生前无论是多么风光的阴阳师,也终有逃不过天命的那天。
也罢,也罢,人生一向都只是逆来顺受的。
皓月赶回横山府时,夕阳刚刚落下了山。
她告诉阿桂阿菊和文叔要呆在自己房间中,也和立仁交代了一些事情……
之后,理顺自己的气息,摸着腰间的桃木剑,如临大敌一样走向阿信的房间……